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狀元拽到寶

第20頁 文 / 單飛雪

    公主說:「等他考上狀元,將來,叫父皇招他當駙馬。」

    長公主想太遠了吧!嬤嬤偷笑。

    皇太子說:「要是他考上狀元,我叫父皇讓他到太子府做贊善,由他來跟我宣講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我一定聽,現在養著的贊善都是古板老頭,悶死了。」

    這對姊弟,越說越像真的,好像這狀元頭銜,真絕對會落到他們中意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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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紅榜貼出來。紅榜前,人推人,人擠人,人人吵著鬧著急著好奇著議論著,城內大戶的家僕,等著回去稟告老爺誰中狀元,好叫媒婆去說親。

    在那黑墨墨人群中,高飛揚艱阮罌也在裡邊。看完紅榜,費了好大勁從人群裡擠出來,回家去。一路上,阮罌不說話,像不高興著紅榜貼出來的結果.

    高飛揚默默跟在後頭,心裡犯嘀咕——是誰殿試?幹麼拖他來看榜?上回看會試榜單,阮罌也去。怪了,她有朋友參加科舉考嗎?肯定沒考上,瞧她看完結果,問得連話都不說。

    兩人靜靜走了一會兒,穿過沒什麼人的小巷。阮罌忽地停步,往旁的石牆踹一腳。

    「啊!」忽地又笑又跳,手舞足蹈,她這會兒真情流露。

    「怎麼了啊?」高飛揚嚇得抱頭蹲下,很惶恐,還以為她要打人哩。

    阮罌好激動,咬一下手背,又蒙臉笑,又抬頭吸氣,忽然又恢復鎮定了,她看著高飛揚,說了句:「沒事。」

    「沒事?沒事?那剛剛是怎樣?」

    「回家了。」阮罌邁步就走,不解釋。

    高飛揚跟在她身後,囉囉嗦嗦地。「又這樣,每次都做一些怪舉動,我會被你嚇死……」

    阮罌笑咪咪地走著。中狀元了,師父中了,就知道師父最厲害!她與有榮焉哪,可惜不知道師父住哪,真想去賀喜他。

    師父一定很開心吧?以後仕途順利,不用過那種清貧日,她為他開心,又隱約地感到寂寞,她跟師父,似乎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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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奏起悠揚悅耳的韶樂,新科進士們由午門入殿,禮部尚書在樂曲中大聲朗讀金榜,從狀元、榜眼、探花到各位進士一一唱名,宣他們出班跪在殿前,由唐皇親自欽點。

    長公主求父皇讓她跟太子觀禮。她特地穿上最愛的,以百鳥羽毛織成的裙子,其裙鮮艷無比,從各角度看都是不同顏色。長公主與弟弟,安坐在父皇身邊,她神采飛揚,雙眼直定在狀元身上。

    長公主愛慕地瞧著他、在那群新科進士間,他不卑不亢,氣度沈穩,多耀眼!

    周邊新科進士,因為沒見過皇上,或面色蒼白,或表情惶恐,或身體顫抖,或激動面紅,唯獨司徒劍滄,同進士一起跪在皇前,但他眼色冷漠,表情沈靜,就如當初他們相遇時,那孤傲表情如出一轍,並沒有因為見的人不同而換了眼色。

    長公主笑了,就是最欣賞他這點。

    皇上翻開狀元策,誇獎司徒劍滄。「朕看過你的狀元卷《有物混成賦》其文縱橫捭闔,氣勢磅礡,未來,望你盡心報效朝廷。」

    主考的翰林學士文大人,也恭喜司徒劍滄。「狀元試三場,有皇上欽點,你這一生可說是吃穿不盡了。」

    「在下平生之志,不在溫飽。」司徒劍滄正聲回道。

    此言一出,龍顏大悅,皇上激賞,笑道:「志不在溫飽,說得好極,不愧是狀元郎,氣度恢弘,壯志凌雲,看樣子很想有一番作為,前途不可限量。按例,朕先授你翰林院修撰,與文大人學習,三年後,祝你狀況,再做安排。」

    三年後就當她的駙馬爺!長公主笑咪咪地算計著。

    當什麼修撰?皇太子也笑咪咪想——明日就求父皇讓他到太子府做事。

    文大人提醒司徒劍滄。「還不謝聖主隆恩?」

    司徒劍滄緩抬起眼,一雙黑眸,冷厲地注視著聖上,鏗鏘有力地說:「在下不想進朝當官。」

    這廝大膽,一句話辭謝了皇上美意,眾人嘩然,皇上面色驟冷,長公主的笑容僵住,皇太子驚訝得張大嘴巴!也呆住了,連文大人都傻了。

    皇上厲聲怒斥:「胡說什麼?你不想當官?不當官考什麼狀元!」

    皇上這一吼,吼得在旁候著的文武官都嚇得跪下。「皇上息怒……」

    皇上怒瞪司徒劍滄,週遭人膽戰心驚,而司徒劍滄只沈靜地注視著眼前地面!此時跪著的皇宮地面,光明潔淨,曾經,父親也跪在此,面見皇上嗎?曾經,這地面,也呈現在父親目中嗎?今天,或者就是他司徒劍滄的忌日了。

    早料到會有這天,等會兒,他還要說出令皇上更憤怒的事。

    好安靜,現下,沒人吭聲了,他能感覺得到,寒氣陣陣,那是眾人因恐懼而凝聚的寒氣。司徒劍滄在心裡笑,這群膽怯的傢伙,有這麼可怕嗎?他也知道皇上正瞪著他,但他心中波瀾不興,早做了死的準備,忽然,那望著地面的眼色,變得極溫柔。

    在這風雲變色的當頭,司徒劍滄想起某人——

    阮罌,有沒有看見紅榜?是否為他高興?阮罌,在高家快樂嗎?她那個性,能當個好媳婦嗎?

    他好想她。如果死前能再見到她,他也想,跟她說,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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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此同時,阮罌不知皇殿裡正暗潮洶湧,司徒劍滄命在旦夕,並在死前,很思念她。她正跟勤兒窩在房裡喝茶,阮罌在紙上畫了幾個提劍的步驟。

    「你看,很簡單的……只要有耐心,日積月累,定見功力。」。這也是當初,司徒劍滄教她的方式。現下,她交給第二人,教授的同時,心中滿著對他的思念。

    忽然,一個黑影掠過紙張。勤兒抬頭,驚呼:「小姐?」

    阮罌轉頭,臉色驟變。是「蒼」,它飛進高府,棲在窗台,注視著她們。

    「好大只的鳥。」勤兒驚惶。

    「是巨梟。」阮罌起身要摸。

    「小心,等一下被啄了。」

    「不怕,我認識它。」阮罌笑了,伸手撫摸。問它:「你主子呢?怎麼沒跟著?該不會連你也拋棄吧?」她玩笑道:「怎麼?考上狀元就不要你了啊?」

    巨梟目一凜,忽轉向那觸摸的指。

    「小姐!」

    它啄了阮罌手指。血,從柔白的指頭湧出,阮罌震住。

    「蒼……」忽然,她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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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殿,仍處在風雨欲來的詭異氣氛中。群官跪地,不敢言語;長公主與太子,亦為激怒皇上的司徒劍滄背脊寒透。

    皇上問司徒劍滄:「沒想到本朝今天將破例,於欽點新科進士之際,革殺新科狀元。敢冒摘頭的危險,忤逆本皇,是為著什麼?」

    「先父乃司徒文閔。」

    「司徒文閔?」皇上覺得這名字熟。

    一旁的太監稟告皇上。「是十三年前,先皇仍在位時,於太子府任事的太子左贊善大夫。」

    皇上尋思道:「這麼說,你父親曾在朝當官……太子府?怪不得我覺得這名字熟。」細看名冊,果然在新科狀元資料上,寫著父親司徒文閔。

    司徒劍滄道:「十年前,父親目睹太尉周曉昌因政務糾紛,在早朝路上被刺客擊殺在長安大街。先父怒不可遏,首先上疏先皇,請求朝廷捉拿元兇。因先父官非諫職,這種出位行為,犯了大忌,惹了眾怒。」

    「朕想起來了,是有這事。當時太尉被殺,朝中很是震盪一陣。」

    「當時,王丞相找人誣指先父強佔東街民宅,並藉細故揪鄰人指證先父在家侍母不孝,上奏先皇,先皇不問因由,下旨將我父貶出京城,到山西做苦役。先父鬱鬱寡歡,病死山西,我考取狀元,面奏皇上,為著還父親清白,並追究王丞相過失。」

    皇上緩了臉色.「原來如此。看來你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為先父受的委屈竟立志考取狀元,面奏本皇,實屬難得。但前朝諸事,如過眼雲煙,王丞相亦已告老還鄉。如今你高中狀元,你父親可瞑目了,朕封你為左拾遺,彌補你父親受的委屈。」

    司徒劍滄不屑功名,他要的是正義。「謝皇上美意,在下不想做官,望皇上即刻下旨,追究前丞相過失,論罪責罰,告慰先父在天之靈。」

    「放肆!」唐皇震怒。

    「皇上息怒啊……」已經跪著的群臣,又一陣哆嗦。

    唐皇怒斥:「區區一個新科狀元,敢逼本皇擬旨!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領死,去天上見你父親。」

    司徒劍滄緩抬起眼,直視皇上。

    皇上微怔,一時竟感覺到怕。那雙眼,是不怕死的眼,日光犀利,敢迎視他,毫無懼意。這傢伙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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