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大俠也認栽

第20頁 文 / 樓雨晴

    「……」他現在相信陸君遙是讀過書的了,他一介武人,論口舌功夫又怎敵得過?可論武就難說了,這文文弱弱,又天生藥罈子的男人,如何保護她?他連與她白首都辦不到!

    「我不必向你證明什麼。」聽到這回答,孫無涯才發現他不自覺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你怕輸!」

    「贏又如何?輸了又如何?」不再多言,陸君遙回眸淡淡掃了眼呆立在一旁,始終不敢看他的妻子,很輕、很輕地丟下一句──

    「如果妳是想挑惹我的醋意,那麼孟心芽,妳成功了,我現在非常生氣!」

    第十章

    生氣嗎?

    有些不舒服倒是真的,但怒氣──還不至於,他並非不明是非之人。

    故意把話說重了,就是想激看看她會怎麼做。僵了那麼多天,也該夠了,他無法忍受旁人對他的妻子有意圖,而他還溫溫吞吞晾在一旁,又不是笨蛋!

    夠了,他決定到此為止,不想再讓人一天到晚懷疑他不能人道、不然就是指控他虐待妻子,冤得要死。

    長指輕敲桌面。晚膳過後回房就一直等著,看她哪時會忍不住。

    直到夜深人靜,身後傳來稍亂的腳步聲,他連頭也沒回。「妳來幹麼?我還在生氣,不打算理妳。」

    「別氣、別氣。」軟玉溫香由身後將他撲抱住,淡淡酒香拂面而來,他微微蹙眉,回過身。

    「妳喝酒?」

    她步履不穩,踉蹌了下,他及時伸臂扶住,她也大大方方地順勢賴進他懷抱。「不喝點酒,我沒勇氣來找你啊!」

    才「一點」嗎?連站都站不住腳,分明比以前還要醉,以她的酒量,要喝成這模樣,怕是得好大一壇吧!

    唉……

    「站好,妳這小醉鬼。」瞧這嬌憨醉顏,他又是氣,又是憐,又是無奈。

    「站不住嘛。」決定不再讓地板晃得她頭昏,雙臂攀住他,一下,又一下地親吻他的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別亂親,我還沒原諒妳。」

    「那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要怎樣,妳才能不那麼笨?」他沒好氣反問。

    「我不笨,我後來想明白了,你愛我,對不對?」

    「有嗎?」他故意挑眉質疑。

    「有!」雙手貼在他頰邊不讓他躲,偷了好幾個吻。「你很愛我,所以才會那麼生氣,氣我辜負了你的珍惜……」

    「嗯哼。」本想聽聽她還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生領悟,等了半天,她卻只是盯著他傻笑。「笑什麼?」

    「呵呵,你說你吃醋……其實我好高興聽到你這麼說,這表示你很在乎我……」

    「我同時也說了我很生氣。」涼涼潑了桶冷水,存心不讓她太得意。

    「沒有關係,你不會氣很久。」

    「是嗎?」那她又何必把自己灌得醉醺醺才敢來找他?

    「君遙,你真的不要再碰我了嗎?」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滑動起來。

    「別毛手毛腳。」三言兩語就想打發他?「說清楚,那藥妳還喝嗎?」

    「沒。你那麼生氣,不敢再喝。」

    「那以後呢?還敢不敢瞞我?」

    「不會了,再也不會。」

    「很好。」伸手要抱她,留意到她懷裡揣著東西。「這什麼?」伸手取出,竟是──春宮冊?

    她微微臉紅。「你不是說,要拿冊子練習嗎?我就──找了很久。」

    陸君遙閉了下眼,哭笑不得。

    他順口說說的,她還當真認真看待他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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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睡得好安穩。

    夢裡,有久違的柔情相伴,有溫暖厚實的胸膛護憐,那熟悉的氣息令她安心,夢境裡,滿滿、滿滿都是他──

    唇角勾起甜美笑意,下意識裡張手攬住錦被,嫩頰依戀地揉蹭,好似這動作能夠挽住美夢,在有他氣息的地方裡多待一會兒。

    終於甘心睜開眼,眼前所見,並非自個兒房內的擺設,她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雪白香肩。

    「啊!」莫非她昨晚又──

    四處張望,不見陸君遙,她急忙下床穿衣。

    「娘、娘──」遠遠傳來焦急的呼喚,祈兒在隔壁房沒找著她,又繞到這兒來,門推開時她正好披上外衣。

    「怎麼了,祈兒,慌慌張張的?」

    「當然慌,娘,妳快去阻止啊!」祈兒不由分說,拉了她就跑。

    「阻止什麼?祈兒,你得說清楚呀。」孟心芽一頭霧水,兒子做事向來不會這樣莽撞的。

    「爹、爹和師父打起來了,怕是不見血不會罷休了!」

    她腳步頓住。「你說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打?」陸君遙性情極佳,向來不愛與人計較,她不認為昨日三言兩語的挑惹就會令他大動干戈。

    「他們是因為妳才會起衝突。師父說,要爹證明他更有資格保護妳,那他就無條件退出……」雖然他希望爹像男子漢一點,但這會兒──也太男子漢過頭了,高來低去、空中交錯的劍影、凌厲的招式,看得人心驚膽跳。果然啊,女人是禍水,就連不頂國色天香的女人,依然很禍水。

    「胡鬧!」這是什麼笑話?他倆是名正言順、拜過天地祖先的夫妻,有沒有資格還輪得了旁人置喙嗎?陸君遙怎麼也跟著瞎攪和起來?他的個性向來不會去做那種無聊事的……

    「祈兒,他們在哪裡?」孟心芽滿腹氣惱,待會兒絕對要好好罵一頓這兩個愛逞血氣之勇的笨蛋。

    「就在練武場──」最後一個場字方落,孟心芽提著裙襬,人已不見蹤影。

    遠遠地,孟心芽便見到兩道疾風般的身影在空中交錯,忽高忽低。縱使再不懂武藝之人,都不難看出這場比試裡兩人武學修為之高深,輾轉纏鬥了半個時辰,過上百來招,依然不見勝負。

    孫無涯冷汗涔涔。打一出招開始,他便驚覺自己嚴重低估了這名看似溫文無害的男人,然而他話已說了出去,基於俠士尊嚴,他咬牙撐著,不能輸、也不敢輸。

    他招招凌厲、氣勢萬鈞,陸君遙回劍承接,在空中迸出點點火花,同時眼力極佳地瞥見遠處奔來的纖影。一掌逼近,他避得開,也可以回掌應對,然而在那極短瞬的轉念間,他移開手,暗運內力承受掌力──

    那一掌,不偏不倚拍落他肩胛處。

    甫趕至的孟心芽,見到的就是丈夫挨上一掌,跌落地面的情景。

    她倒吸一口氣,無以名狀的怒火竄燒心頭,迎面狠狠一巴掌就往孫無涯臉上招呼過去,沒留意到對方盯著自己左掌,滿臉的錯愕與不解。

    「孫無涯,你太過分了!」

    「我……不是的,我是……」孫無涯有意要解釋什麼,然而怒氣攻心的孟心芽已聽不進去。

    「我敬重你是祈兒的恩師,你卻傷我丈夫,是誰給你的資格!請你離開陸府,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我──」

    「芽、芽兒……」陸君遙捂著胸口,臉色煞白。

    「君遙、君遙,你怎麼樣?」她急忙上前扶起陸君遙,眼眶盈滿了淚水。「很痛嗎?我馬上叫人請大夫……」

    「別……哭,沒事的,我沒事……」靠入嬌妻懷中,眉心凝著痛楚,唇畔卻帶著淺淺笑意。

    「你、你還笑得出來,我、我……」

    「噓,芽兒,我愛妳。妳知道的,對嗎?」他依然淺淺地笑,笑得如許柔情。

    「你、你、你……」緊緊抱住他,臉龐埋向他頸際,淚水直掉。

    呆立一旁的孫無涯,完完全全被遺忘。這一瞬間,他似乎領悟了什麼……

    原以為陸君遙答應比試也是傲氣作祟,如今才看清,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贏吧?

    向來為一身好身手而自豪,多年未遇敵手,便忘了人外有人,自以為無敵。為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江湖名聲,他輸不起,陸君遙怕是也懂得這一點的,然而,他卻不在乎顏面,不怕被人笑話,自甘落敗,為對手保住了驕傲,這是怎樣的襟懷?

    這場比試,不為一較高下、不為爭強鬥勝,更不是為了爭取守護孟心芽的資格,若真要說陸君遙想從這當中得到什麼,也只是孟心芽的憐惜,並且要他看清,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深義重。

    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了,除了陸君遙,她眼裡根本容不下其它。

    孫無涯悲哀一笑,滿心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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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才一移動,端了人蔘雞湯進來的孟心芽立刻上前。

    「別動、別動,你別下床,要什麼我來就好。」

    陸君遙失笑。「我只是要倒杯水。」

    「我燉了雞湯,先喝一點。」端來床前,舀了匙吹涼,細心喂到他嘴邊。

    陸君遙順從地喝了幾口,才道:「妳不罵我嗎?那種意氣之爭的行為極蠢。」受傷其實活該。

    餵食的手一頓──「我忘了。」見他受傷,一顆心已擰疼得難受了,哪還罵得出半句?

    「聽說孫公子今兒個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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