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薇安
一旦遇上了,誰也逃不掉那旖旎多情的誘惑。
他緩緩欺身上前,似是猶豫,又似是珍惜,帶著更多的小心翼翼。
他眼波中綻著深沉的愛意,眼中透著悸動的情意。
像是過了許久,他冰冷的雙唇覆上她同樣冰冷的唇辦,卻不可思議地溫暖了兩人。
溫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不斷縈繞。
初嘗人事的兩人顯得生澀不安,但那吻卻又是如此甜蜜醉人。
她微吸一口氣,引領他更深入的侵略。
略顯生澀笨拙的舌尖采入她唇齒問,送入他清傲絕冷的氣息,與她纏繞不清地纏綿著,品味著她馨香的芬芳。
過了許久,直到最後一絲空氣也被消耗殆盡,兩人才放開彼此。
濃重的喘息聲迴盪在空氣之中,這才發覺彼此競忘情到連呼吸也忘記了。
兩人羞澀地望著彼此,像是無法置信彼此問的渴望竟是如此濃烈,又像是羞窘得無法開口。
「我……」殷胤翱欲開口。
修長的指尖輕按住他的唇辦,阻止他的言語。
她輕輕朝他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濃甜的笑意。
他心中一動,寵溺地把眼前的人兒擁進懷中。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此時此刻一切言語都顯得多餘,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感受到愛與被愛的幸福。
朝暉把相依相偎的兩人身影拉得很長……
只管幸福,哪管他人哭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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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幸福是會遭神妒忌的,也許是因為神一生寂寞,所以才容不得他人幸福,樂此不疲地拆散有情人吧!
陰謀正秘密地進行著——
阮婕妤只感到如墜夢中,輕飄飄的風,像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
她驀然睜開眼,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腳下一片軟綿,像踩著一大堆棉花。
遠處赫然站著一名女子,黑衣黑髮,帶著神秘且妖嬈的氣息。
「是誰?」她能夠很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聲音,輕匆的,懷疑的聲音。
女子轉過身來,似乎就在那一瞬間,她就那麼快、那麼迅速地來到她的面前。
薩噶達娃!
「才二個月不見,就忘了我了?」她陰險詭異地笑著。
她不置可否地望著她,代表默認。
「真不愧是愛得驚心動魄、旁若無人啊!」她陰狂地笑著。
她微微一揚眉。「你說話還是這麼愛繞圈子。」
「你打算好怎麼取得香薷明珠了嗎?」她似是沒有聽到,自顧自地問著。
阮婕妤不禁打了個寒顫,與殷胤翱在一起的日子裡,她快樂得忘了她們的約定。
縱然是這般,但她沒必要將不安在薩噶達娃面前表現出來。
「還有四個月,不是嗎?」她臉上流露出悠然不迫的神情。
「最近你找些時日到我這兒來一趟。」薩噶達娃沒有追問下去,倒是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與約定不相干的話。
「為何?」她挑眉問。
「我要給你看些東西,總之,你來了就知道了。」她微微一頓,用不容反駁的口氣道:「你不可以不來,若是不來,就代表你放棄了,知道嗎?」
阮婕妤雙唇微微蠕動,欲言又止。
「我會等你,一個月之內,你必定要來此一趟。」
撂下話,薩噶達娃的影像漸漸散去。
下一刻,阮婕妤如墜地面。
她霍地睜開眼,發現已是旭日初升之際。
剛才發生的一切恍若作夢,感覺卻又那麼真實。
她輕輕下了床楊。
筱裳呢?她望著空空的床位若有所思。
她已經接連幾日未看到她……
算了,哪管得了這麼多事?
眼下最令她感到困擾的,是該如何取得香薷明珠。
怎樣開口敦他捨去長生不死,甘願做一名平凡人?
若是這般刻骨銘心的愛情敵不過長生的誘惑,敦她情何以堪?
她怕這只是她要來的溫柔,而不是真愛。
她輸不起,輸不起整顆心!
沒有愛過的人,永遠不明白害怕失去的感覺,那是怎樣的恐懼與悲哀啊!
煩擾的思緒使她的意識一而再、再而三地混亂著。
夢中,他那渴求永生的猙獰面孔似乎就在她眼前,宣告愛情的逝去。
這夢,是不是事實的前兆?暗示著她現在的幸福只是太陽下七彩炫麗的氣泡。
一旦泡泡破滅,人心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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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你總是心神不寧。」殷胤翱放下手中的毛筆。
「是嗎?」阮婕妤搖頭。「我……」
話末說完,便已被一陣重重的敲門聲打斷。
殷胤翱微微蹙眉,但仍然上前去開門。
門一開,猝不及防地,一道苗條的人影因木門的突然打開而重重摔到地上。
一看見來人,殷胤翱眉頭不禁鎖得更深。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殷胤翱淡淡地說,卻掩飾不了語氣中的厭惡。
阮婕妤轉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地上的人兒。
只見阮筱裳踉踉嗆艙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滿足不堪的污泥與淚痕。
「婕妤。」她沒有望向殷胤翱,而是對著阮婕妤說話,聲音沙啞而疲憊。
「出去。」阮婕妤輕聲說道,似乎不是在趕人出去,而是像在商量一件什麼事,溫和而輕柔。
「我……」她略略張嘴,尷尬得說不出話。
「我說了,出去。」阮婕妤冷聲道,這回帶有幾分不耐煩。
「原諒我!」阮筱裳突然往地上重重一跪,登時淚如雨下。
阮婕妤身子微微一顫。
她是何等驕傲的人,而今卻為了得到她的原諒而下跪,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現在才說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殷胤翱漠然地譴責。
阮筱裳沒有答話,只是不停地流淚,似足要把一生的淚水流光才罷休。
饒是如此,她仍舊看著阮婕妤,眼中儘是愧疚。
阮婕妤輕輕別開頭,索性閉上雙眼。
這一切都是圈套!她試著說服自己,不去理會阮筱裳。
「我知道我不應該奢求你的原諒……是我傷你太多。」她無力地垂下頭。
阮婕妤背對著她。
她不能心軟,難道她這麼簡單的請求,就可以抵銷所有她做過的一切嗎?
「但是,我還是要跪在這裡,因為我想得到你的原諒。」她雙手支地,泣不成聲。「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不要失去我唯一的親人,我傷你太多太多……對不起……」
曾經有多少次,她望著這個稱之為姐姐的人,希望從她的身上找到一點親人的感覺。
曾經有多少次,她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她的所作所為,換得的,卻是她嘲弄的笑容。
當時的她只感到痛心。
其實,只要當時她肯說一句對不起,她就會原諒她,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她拚命睜大雙眼,阻止泫然欲滴的淚水。
「我們終究是血脈相連……只要你原諒我,我會彌補你受的苦……我會……」
「不。」阮婕妤感到喉嚨一片火辣。「正因為我們血脈相連,所以我絕不原諒你!」
若是讓不相千的人這樣對待,或許她並不會傷得如此重。
但,阮筱裳不同,她曾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然而,希望一次次的粉碎,那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到……已然麻木!
當時沒有殺她,已是一個錯誤。她還沒有笨到要重蹈覆轍!
「好,我走。」阮筱裳絕望地說。「如果這樣做,你會快樂的話。」
阮婕妤沒有說話。
阮筱裳勉強站起身。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作聲的殷胤翱,望著她慘白的臉色,沒有任何動作。
這件事,他沒有權利插手。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像是失魂般,阮筱裳如破碎的布娃娃,驀然倒地。
「筱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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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暮雲靉靆,籠罩著黑夜,迷亂著心神。
一燈如豆,床上人兒緊抿雙唇,臉色慘白得不似人。
「她是幾天幾夜餐風宿露,所以才體力透支,以致昏倒。」大夫撫著花白的鬍鬚緩緩地道。「待老夫開幾帖安神養身的藥,服用後,再過幾日便可完全康復。」
「大夫慢走。」殷胤翱拿著幾兩碎銀朝大夫手中塞去。
「好說,好說。」大夫呵呵笑道。
送走大夫後,殷胤翱再度回到床邊。
「我應該原諒她嗎?」阮婕妤坐在床邊,望著昏睡的阮筱裳。
「我不知道,只有你能決定。」殷胤翱搭上她的肩。「如果你不恨了,那就原諒她吧。」
不恨了?「說不恨她是假的,可我並不想恨她。事實上,我一直念著這份親情,但……」她輕歎一口氣。「我不是神,我沒有善良到可以就這麼原諒她而不計較,我沒有那種胸襟,也沒有那種氣度……不,不要叫我不恨她,我會動搖,我真的會動搖。我知道自己也許並不那麼恨她,但是我真的很怕,很怕……」她搖著頭,像想甩掉什麼。「我怕我原諒了她,她又會來傷害我,我已經分不清這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