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霄
「不會呀，做喜歡的事情怎麼會累呢？」唐雀眨了下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陶醉在自己興趣裡的時候，是不會累的啦！」
「興趣是嗎？」任清夜扯動唇角，語氣帶著意味深遠的笑意。
他忙碌於公事多年，什麼興不興趣的早已不復記憶了，看見唐雀這般雀躍的模樣，倒像是看見年輕時代的自己。
只不過，當時的他為了開拓事業，依然沒有半絲空閒，不管是什麼樣的興趣，在他眼裡都只是與廠商談公事時的額外話題罷了。
「任先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嗎？」唐雀好奇地問道。
「我嗎？」任清夜對於唐雀的疑惑不答反問。「你認為我會有什麼樣的興趣？」
在旁人眼裡，他是冷血的不敗帝王，每個人都對他的一舉一動投以注目，更對他的每個決策噤若寒蟬，但是唐雀卻不然，她打從一開始就以一種很平等的態度在對待他，除了必須的禮貌之外，唐雀從不對他鞠躬哈腰地拍馬屁，或許就是因為她這樣的態度，才會搏得陸子威與黎亦樓的好感……
甚至，也讓他總是忍不住多瞧她幾眼，而且還屢屢萌生想與她多談一會兒的念頭。
「任先生你嗎？」唐雀沒想到看來冷淡的任清夜會主動找話講，其實心裡頗為意外。
不過，如果陪著任清夜聊聊天可以讓他不要總是板著臉，那她倒是挺樂意的，畢竟任清夜是他的老闆，以後他們碰面的機會還多著呢，要她老是提心吊膽地去猜測任清夜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是在生氣或在笑，實在有點累人。
「嗯……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就猜猜看。」唐雀的眼珠子跟著視線在半空中繞了一圈，然後又定回眼前的任清夜身上，「我想，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就代表你的興趣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不然的話一定馬上被猜到，所以我想……應該不是打高爾夫球之類的，可是你又不像會聽音樂的人……」
瞧唐雀認真思索的樣子，任清夜只感到好笑。
若說唐雀知道他的答案是「沒有任何興趣」，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很難得地，他興起了逗弄唐雀的惡作劇心情來。
「上車吧。」任清夜打開車門，讓出空位給唐雀。
「啊？」唐雀眨眨眼，對於任清夜突如其來的邀請感到不解。「上車，去哪裡？還有廠商要見嗎？」她印象中沒聽陸子威和任清夜提過呀！
「你不是要去書店？我送你去，在車上邊想邊猜吧。」這只是好奇心使然，因為他想知道，唐雀會講出什麼樣的答案來。
「呃，送我去，可是你不用回家休息嗎？而且，你應該還有很多公事要忙吧？」唐雀可不認為像任清夜這樣的大忙人，會有這等閒工夫送她上書店。
「我的公司有很多優秀的員工，我付錢給他們為的是讓他們替我做事，不是為了累死自己。」任清夜很清楚，一個人是不足以成事的，所以他延攬了不少人才進到他的公司裡，為的就是替他分擔工作。
「但你是老闆啊，讓你開車送我去書店，感覺怪怪的。」這樣的高級待遇，唐雀自認消受不起。
「你不想搭便車？」任清夜好笑地聽著唐雀的堅持。
或許是因為搶著搭他便車的女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所以他才會對唐雀異於一般女人的反應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有便車搭當然好啊，但是……」唐雀小心翼翼地瞧著任清夜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高興的臉孔，輕聲道：「你不怕被記者追問嗎？」她記得大企業家身邊總是跟著很多記者，萬一他們被人誤會，或是她擔任女主角的事被報導出來，豈不是讓任清夜想保密的打算功虧一簣嗎？
「這點輪不到你來操心。」任清夜沒想到唐雀會替他擔心這個問題，頓時有些愕然。
他拍拍車門，要唐雀快些上車，自己則繞到駕駛座旁，開門坐入車內。
「快上車，不然晚了會遇上下班人潮的。」
「嗯。」事到如今，沒理由好拒絕的唐雀也只能點頭應是。
反正……她跟任清夜之間，還有「興趣」這個問題卡著，一路上就算悶了點，也應該不乏話題才是。
而且……
難得有司機耶！還是日野集團的總裁親自載她，說起來著實跟作夢沒兩樣哪！這樣的好運氣大概沒什麼機會遇上第二次了，她就當作是人生難得的經驗，試試看與這位傳聞中冷血的不敗帝王共車，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吧！
第四章
「結果你根本是在騙我！」
唐雀漲紅著臉，賭氣似地獨自往前走去。
「我並沒有說我有特定的興趣，不是嗎？」任清夜失笑地瞧著唐雀大步走的身影，她毫不做作的姿態委實令他感到有趣。
「沒有跟有差很多耶！每個人多少都會有點興趣的，誰想得到你連半點興趣都沒有？」唐雀氣呼呼地逕自往前走，雖然有些失禮，但她真的很想把任清夜就這麼甩開。
剛才她在車上猜了十幾分鐘，卻猜不中半個答案。
一直等到她要下車了，任清夜才幽幽道出一句「我沒有任何興趣」這個答案來，教她差點尖叫。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樣！
「沒有興趣也算是一個答案，不是嗎？」就是因為看見唐雀那半是生氣、半是錯愕的表情太過有趣，所以任清夜才決心下車陪著她，為的只是想多看一眼那精神奕奕的容顏。
「你還真夠幽默。」
唐雀停下腳步，回過頭瞪著任清夜，「送到這裡就好了，我想你應該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逛書店吧？」她不懂任清夜為什麼要跟著自己，看她被耍的樣子很有趣嗎？
「我……」任清夜想了想，他記得自己下午還有個餐會，但是……
唐雀那張似要噴火的表情卻攫住了他的目光，教他捨不得移開半分。
「我今天很空。」任清夜脫口說出一句連自己聽起來都感到陌生的回答。
以往，他應該是分秒必爭地忙著公事才對，不管是餐會還是公司會報，他都會準時到場赴約，但是……
「你的意思是要陪我逛書店？」這個答案倒教唐雀感到意外。
「你不是想找法文辭典？」任清夜吐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來，「我在法國留學過兩年，或許能夠給你一點建議。」
「留學兩年？」唐雀詫異道：「那你的法文應該沒問題嘍？」不像她，目前雖然勉強說得通，但還處在惡補階段。
「我有不少法國客戶。」任清夜並沒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答案卻與唐雀要的相去不遠。
「啊，說的也是，你的公司客戶那麼多，身為老闆應該要學很多國的語言吧？」唐雀縮縮肩膀，由於剛才有些氣昏頭，加上任清夜在她面前又沒擺什麼老闆架子，所以她差點忘了任清夜是個大企業的總裁，跟她這個平凡到不行的小老百姓可不一樣。
「英文、法文、日文、義大利文，再加上俄文。」任清夜推著唐雀走進一家大型書店，引著她直接往外文書專區走去。
「五國語文！你是學生時代就在學，還是開始管公司的時候才學的啊？那麼多種文法，不會記到亂掉嗎？」唐雀聽著任清夜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都有。」任清夜的視線掃過眼前一整排的各國辭典，然後抽出其中幾本遞給個頭矮上他一大截的唐雀，「這些你翻翻看。」
「哇！不要一次拿這麼多本，很重耶！」唐雀錯愕地接下沉重的書籍，把它們全放到一旁的書架上，然後才開始一本一本翻閱。
「這本的用詞比較艱澀，但是收錄的詞句最多，這一本用字淺顯易懂，主要以會話常用語句為主……」任清夜拿起經過挑選的辭典，快速地翻過後一本本交給唐雀做出結論。
「剩下的你自己斟酌吧。」不管怎麼說，要學的人是唐雀不是他，所以由他來決定教材並不妥。
「你看得還真快。」唐雀歎了口氣，「不知道我哪天才有這種功力。」
「多看、多聽、多講，你就學得快。」任清夜看著唐雀有些失望的神情，那瞬間褪去的光彩讓他忍不住出聲安撫。
儘管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過去，至少在他遇見唐雀之前，他對熟識的友人以外的對象，總是保持一貫的冷漠與公式化的客套，而不像現在……
安撫人心與談天，都不像是他平日所為。
「嗯——多看我是做得到啦，不過後頭那兩項……」唐雀一聽見任清夜的安慰，非但沒振奮起來，反而雙肩一垮，顯得更加沮喪了。「陸導演跟我提過，因為要趕著把戲重拍，所以這個月的行程會很緊湊，看來我是暫時沒機會回補習班去『多聽、多講』了。」
原本她都是靠著那邊的法文老師在糾正發音和惡補會話，但考慮到工作的關係，她可能得先請假一個月，如果因為這樣而使得她法文退步，到時候錢存夠了卻要先惡補法文，那不啻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