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可樂果
藍蝶微一怔,臉上明顯有絲困惑,張口正欲說些什麼,但是對方卻搶先開口。
「我是宮女喔!」她邊說邊轉了一圈,特意在她面前強調自己一身的打扮。
這丫頭一身宮娥裝束,就算不說,藍蝶也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
「小丫頭,你躲在後面做什麼?」
小丫頭?不會吧,她看起來真有那麼小嗎?
她叫陸拾兒,今年二十一,出身江湖百曉世家,而且已婚,早就不是什麼小丫頭了,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很像啦。
有些人天生娃娃相,看上去硬是比實際年齡少個五、六歲,為此她心裡也是很埋怨的,為什麼她偏生一副娃娃相呢?明明年紀也不小了,還一直被小丫頭,小丫頭的叫,難怪她家相公老說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原來這是有原因的啊。
嗚嗚!她不要娃娃臉啦!
雖然內心埋怨得很,不過也多虧了這副娃娃相她才能順利混進宮,否則以她的年齡加上已婚婦女的身份,大概一輩子也別想踏進皇宮半步,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陸拾兒努努嘴,解釋道:「我沒躲啊,我一直站在柱子後面呢。」呃,好像有點牽強對不對?算了,不管啦,繼續裝傻。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來伺候你啊!」很大言不慚的理由。
總不能告訴她,她聽人說宮裡來了一個異服女人,於是她這個好奇寶寶便專程跑來探個究竟吧?這樣不被人轟出來才怪。
陸拾兒暗暗吐了吐舌頭,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小姐,十九王爺去參加杏林宴,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
藍蝶漫不經心哼了聲,「人家一家人團聚,我一個外人去湊什麼熱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說話尖酸帶刺呢。
其實不然,她一向不喜歡人多吵雜的場所,明知道去了是給自己找罪受,那她何苦來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自然是能避則避了。
耳畔隱隱傳來低笑聲,藍蝶抬眸瞪著掩嘴竊笑的陸拾兒,沉默良久才問:「丫頭,你笑什麼?」
陸拾兒眨了眨圓亮的黑眸,一絲玩味乍然爬上她的笑顏,邊搖頭邊說:「沒啊,只是我聽人說杏林宴裡頭大有玄機,除了皇帝一家子外,好像還有一些毫不相關的閒雜人等耶!小姐,你不好奇是哪些人去參加杏林宴的嗎?」
不好奇,她一點都不好奇。
她淡淡地開口,「你的小道消息可真多。」
「多謝小姐誇獎!」陸拾兒輕輕福了福身,一臉沾沾自喜。
身為江湖百曉世家的一分子,好聽是非隱私是陸家人的天性,消息靈通也是必然的。
只不過陸拾兒此行重點並不在打探宮廷秘辛,所以她對杏林宴的好奇並沒有像以往那麼強烈。
反正那頭飲酒作樂,她這頭正好有機可乘,晚點她再偷偷潛進庫房會會傳聞中的聖器九曲神簫,當今天下三大寶她已見其二,說什麼也要將不足的眼界補足,否則她這個好奇寶寶可是會抱憾終身的啊。
九曲神簫!九曲神簫!我來看你啦,呵呵呵……
一想到晚上的計畫,她簡直是心癢難耐,臉上的笑弧彎得更明顯。
接下來,陸拾兒便以伺候藍蝶之名來打發時間,約莫混了三個時辰才姍姍離開。
如果順利的話,今晚將是她待在這裡的最後一晚。
誰知道事情一點都不順利,到了庫房附近,才知道侍衛多得跟螞蟻一樣,她根本沒辦法越雷池一步,只好窩囊的躲在暗處乾瞪眼。
嗚嗚!如果她會隔空點穴就好了,要不身懷絕頂輕功也不錯,這樣一來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庫房了,偏偏她半點武也不懂,根本是在作夢啊!
好吧,既然武的不行,那想個法子引開大批侍衛總行了吧?陸拾兒拿定主意後,就地拾起一粒小石子準備聲東擊西,正欲拋出之際,身後卻傳來充滿壓抑的斥喝聲。
「不准丟!」
咦,這聲音怎麼好像有點熟悉?她緩緩別過頭——
哇啊!是她家相公啦!
陸拾兒努努嘴,心虛道:「相公,你這身夜行裝真好看呢。」不趕緊誇他幾句,回家可要被相公打屁股。
「是嗎?」尹少商哼了聲,俊朗的臉龐略帶一抹慍色,一雙鳳眼直瞪著一臉無辜的小妻子,語氣薄怒道:「娘子,你相公我從不做宵小行徑,你瞧我為了你夜探皇宮,連夜行衣都換上了,你說,你是不是要有所回報才對?」
「相公,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能不能先讓我完成心願,再來思考該怎麼報答你?」拜託,別讓她前功盡棄,就差臨門一腳了。
「娘子,咱們恐怕沒有時間了。」尹少商指了指巡邏的侍衛,百步之內他們的行蹤必定洩漏。
「先離開再說吧。」他伸手抱住她的身體欲帶她離開。
可她死都不依,皺著眉哀怨抗議,「嗚嗚……我不要走啦,人家還沒有看到九曲神簫——」
兩人拉拉扯扯的,終於引來注意,大批侍衛圍了上來。
尹少商見情況不妙,立刻拉著她遁入黑幕之中。
濛濛黑夜裡,就只剩下無以計數的燈影在宮裡閃爍不定。
相隔不遠之處,幾頂華麗的轎子陸續從筵喜宮離開。
坐在轎裡的展凌雲今晚喝多了,感覺有一絲醉意,正要合眼休息時,轎外卻吵得他不得安寧。
「龍飛?」他心情不佳地喚道。
酒醉的人脾氣通常都好不到哪裡去,他也不例外。
「在。」
「去問問發生什麼事。」
「公子,侍衛說有個行為怪異的丫頭被人擄走了。」片刻後,龍飛隔著轎簾向他稟報。
許是在酒精的作祟下,展凌雲把「行為怪異」聽成「奇裝異服」。他輕哼了聲,冷聲斥道:「哼,不過是個丫頭,有需要這般勞師動眾的嗎……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奇裝異服引莫非是……」他心驚肉跳,掌心裡全是冷汗,立刻下令改道而行。
藍蝶啊藍蝶,你可別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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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睡得這麼死,萬一有人乘機吃你豆腐怎麼辦?這樣毫無警覺可不好喔。」展凌雲像是在醉言醉語。
藍蝶剛入眠還沒有睡得很熟,隱約聽見有人說要吃她豆腐,她驚得連忙張開眼皮,只見他靠得好近,她直覺用手推開他,然後才狼狽的滾下床。
「你……咳咳咳!別靠我太近……」她難受的別開臉,他身上的酒味嗆鼻,引發她一陣激烈的咳嗽。
「咳咳,你身上全是酒味,你……喝醉了?」
是錯覺嗎?他走路怎麼有點搖搖晃晃?藍蝶納悶地看著他,像在確認什麼似的。
「你就會抗拒我!」展凌雲不悅的抱怨,醉意街上腦門,讓人更覺暈頭轉向,只好找張倚子坐下,一手支著頭,眼皮都快合上了。
他今個兒確實有點反常喔。她暗中觀察他的反應,然後義正辭嚴的指責他,「誰教你老愛輕薄我?你不毛手毛腳,我自然不會抗拒你。」
他聞言,發出不悅的嗤鼻聲,閉著眼懶懶的問:「我哪裡輕薄你了?」他沒偷親她,也沒偷抱她,只不過是稍微靠她近一點,這算哪門子的輕薄啊?
「我要是再遲些推開,你就要爬上床來了。」有了一次前車之監,她對他可是提防得很。
「哼,你倒是很瞭解我嘛。那你猜猜,我來做什麼?」他咬牙道,惱她避他如避牛鬼蛇神。
她能料他二一,但這不代表她就料事如神,藍蝶沉默良久才開口問:「莫非給我送東西來?」雖然是條件交換,不過他確實答應將簫物歸原主,她可是一直盼著呢。
「哈哈,原來你這麼迫不及待想把心給我呀,那好,明個兒我就讓人把東西取來給你。小蝶兒,可別忘了你允過我什麼喔。」他高興的笑道,聲音裡有幾分異樣的熾熱。
這男人應該是醉了吧?以往他輕佻歸輕佻,但也不曾喚過她小蝶兒。藍蝶凝眸注視他良久,發現他俊顏微紅,確實有酒醉的跡象。
喝醉的人不乖乖躺在床上睡覺卻跑到她這裡,想跟她搶床睡也不是這樣啊。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想賴帳?」他突地睜開眸子瞪住她,向來精銳的黑眸不若以往犀利有神,帶了一絲朦朧的困盹。
「我不會。」
「那最好。對了,你身子好點沒?」
藍蝶一怔,對他的關心又是驚訝又是感動,有點不知所措的啟口,「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你要是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他疼惜的低喃著。
她聽了,淡淡紼紅染上秀頰,寧可當他是醉言醉語,是醉言醉語就不會攪得她心慌意亂了。
見他站了起來,本以為他要離去,誰知他突然傾身過來,藍蝶直覺想要避開,卻快不過他朝她伸來的大掌,眨眼間她便落在他盈滿酒氣的胸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