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公主只愛金元寶

第12頁 文 / 琉色

    「不是我是誰?!」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惱怒,兩隻眼睛瞪著她像在噴火,「瘦竹門下,不死不休?你還真是忠心得很哪!」

    簡直比愚忠還要忠!

    那天他在歡情坊內聽到顏惜惜說出「不死不休」四個字,便料定了無痕還會再出手,所以捺著性子犧牲大好睡眠,在這裡守了足足六晚。天可憐見,終於讓他守到了這只笨兔子!

    她大眼裡的亮光一閃一閃,顯得有些訝異,「你知道?」

    「廢話!」商洛不禁有些洋洋自得。哼哼,他商大公子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無痕垂下眼,心底微微有些沮喪。

    看來師兄說的對,她的確不適合做殺手呵!居然連著三次都失手,她還能做什麼?

    商洛見她低頭不語,頓時知道她受了打擊,卻也不急著出聲安慰。反正他本來就不贊成她做殺手,又危險又血腥,最最重要的是,娶一個殺手回家當老婆,實在有些困難。

    所以他巴不得她自己能想通,別再去當那勞什子的殺手。

    安靜一刻,他才低聲道:「別難過啦,我們先離開再說。」

    其實抱著無痕清清瘦瘦的身軀很舒服,他很想就這麼一直耳鬢廝磨下去,可是不行,這裡是太守府,持久了只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商洛雙臂緊了一緊,便攬著無痕轉身,準備離開。

    兩人剛剛跳下桑樹,濃重夜色裡,忽的傳來一陣銀鈐般的輕笑。

    聲音嬌俏清脆,好聽得很。

    可是聽在商洛耳中卻如悶雷驟起,令他全身都緊繃了起來,攬在無痕腰間的手慢慢抽回,積聚真氣。

    太守府中,果然有埋伏!

    而埋伏的人,當然便是那位笑得正開心的席家千金了。

    殘月夜色裡,一人從幽暗中走了出來。

    輕衫長裙,衣帶飄搖。

    美麗的席淺濃優雅如故,可是臉上笑容卻在甜蜜中帶了三分輕嘲、三分殺意。

    好像仙子化成的妖魔,正等著飲人鮮血。

    席淺濃站在五步開外,瞧著兩人輕輕搖頭道:「唉,為什麼一定要來呢?難道刺殺朝廷命官真的很好玩嗎?」

    刺殺朝廷命官,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這個時候,商洛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先見之明。還好在臉上蒙了塊布啊!要不然就連累元寶莊了。

    當然,他不是怕打不過席淺濃,只是怕走漏風聲而已。

    這個時候,恐怕只要她隨便叫一聲,就會有大批的侍衛如潮水一樣衝過來。

    心底沒有後顧之憂,商洛便輕鬆了很多,壓低嗓子在巾帕下笑道:「小姐弄錯了吧,我們兩個只不過是不小心迷了路,誤闖了太守府而已,這下正要離開呢。」

    迷路可以走進守衛森嚴的太守府?就是傻子也不會信。

    可是商洛卻滿不在乎、理所當然的講出來了。

    畢竟,胡說八道總比坦言殺人好得多。

    席淺濃聞言忍不住咯咯嬌笑,衣衫飄飛猶如花枝輕顫,「想不到商公子還真會說笑話呢!淺濃佩服得緊。」

    商洛眉頭一皺,心底暗叫糟糕。

    怎麼這女子真的像妖怪一樣,居然猜得出他的身份?難道上次在醉意閣救人,竟被她看破了不成?

    他忍不住開始心虛,口中卻仍狡辯,「小姐說什麼?在下聽不懂啊!」

    反正不管她怎麼說,他否認到底就行了。沒有確鑿證據,料她也沒辦法去找元寶莊麻煩。

    話未說完,商洛一拉無痕便要向旁縱去。

    席淺濃立時如一團雲霧般飄了過來,輕笑道:「想走嗎?沒那麼容易!」

    黑暗中光華一現,一把長劍已如蛟龍般向兩人分刺而來。

    她的劍法居然快到了極點,劍花同時分刺兩人卻仍分毫不慢。

    商洛伸掌一推無痕,獨自迎了上前。

    無痕只覺一股強力湧來,便站立不穩的後退幾步,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過起招來。

    明明沒有星光月色,可是面前兩道飛縱往來的身影卻是燦爛到了極致。商洛的如山掌力、席淺濃的紛飛劍器,在黑暗中炫出駭人的威力與光輝。

    若席淺濃的快劍是潮起潮落,那麼商洛的掌風便是中流砥柱。

    驚濤席捲,岩石恆定。

    無痕瞧著兩人對戰,頓時明白了商洛推開她的用意。

    她的武功實在比他們差上一大截,若與商洛聯手的話,不但幫不了他,還可能添亂扯後腿。

    可是一直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無痕轉頭向院外看了看,忽然覺得非常奇怪。

    商洛和席淺濃的打鬥雖未發出太大的聲響,可總該會被察覺才是,為什麼那些侍衛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未有人來巡視?

    這點無痕想不明白,就連商洛也一頭霧水。

    本來他還非常擔心太守府的侍衛會湧過來把他們淹沒,可是打了半天卻半點動靜也沒有,倒是打得很痛快。

    席淺濃的內勁不錯,劍招更出色,和他掌來劍往正好鬥個旗鼓相當,惹得他都快捨不得住手。想他自小練武,對手卻少得可憐,除了打不得的老頭子,便只有那個武功差他一截的祖離。

    現在遇到了席淺濃,就像為他量身訂做的過招對手一樣。

    他打得痛快,席淺濃卻是怒意漸起,臉上笑容慢慢褪盡,手中劍光也一道快似一道,可遇上了商洛的掌風卻都被打歪到一邊,就像是有力使不出一般。

    可恨她又不想讓那些侍衛過來攪和,倒便宜了他。

    打到酣暢淋漓,商洛忍不住縱聲長笑,那笑聲間彷彿夾雜著內力一般,聽得人震耳欲聾。

    無痕在旁一陣緊張,心想他這麼大聲怪笑,難道是唯恐那些侍衛不知道嗎?

    商洛卻是一邊大笑,一邊篤定的揮掌震開席淺濃手中的長劍,一個轉身躍出劍圈,挽著無痕揚長而去,留下個毫不設防的背影破綻大露,竟是半點也不害怕對手會執劍攻上。

    而席淺濃居然也就那麼眼睜睜看他離開,瞧見院子外頭大群侍衛跑過來,還飛快的收起長劍躍了開去。

    看來他沒料錯,他的確不必擔心。

    因為恐怕席淺濃比他還要害怕那些侍衛會衝上來,若不是如此,她又為何一直聞聲不響?

    或許,是不想讓那些侍衛看到她動手,也或許,席家的大小姐原本就不該會武功?

    哼哼,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千金和男人大打出手,總之不是什麼正常事。

    商洛心情愉快,一邊哼著曲子一邊拉著無痕疾奔。

    不過奔跑的方向似乎有點奇怪,並不是朝著元寶莊而去。

    他要帶她去哪兒?

    無痕提著氣跟著狂奔,想問卻沒法問,她只怕一說話,口中真氣散去,她就跟不上他了,也只好暫時把問題埋在肚子裡。

    第六章

    奔了兩炷香左右的時間,商洛終於緩下身形,落在一個小小庭院中。

    此時天上遮雲消散不少,淡淡月色灑下,院子位於金陵城區一角,位署甚是偏僻、不起眼,可是置身於院中,卻可以感覺到非常的整潔與雅致。

    院前是幾叢扶疏花木,還有一個小小水池,穿過一道環廊,則是幾間小屋。

    無痕站住腳,疑惑的四處張望問:「這是哪裡?」

    他深更半夜帶她到這裡做什麼?殺人?放火?

    月光下,商洛摘去巾帕的臉上滿是得意,大聲道:「這是你的家。」

    是他這幾天花了好大精神,從幾十處院落中挑選出來,最乾淨、最整潔、最舒服的一處,當然,最最重要的原因是,這院子離元寶莊不是太遠,方便他每天串門子。

    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無痕呆呆瞧著他,「什麼?」

    家?她從小就是孤女,從小就在瘦竹門長大,像她這樣的殺手,怎麼會有家?

    商洛拉住她的手,一邊向前走、一邊笑嘻嘻說:「雖然這院落不大,可也用掉本公子不少零花啊!總之,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了,你就好好待在這裡,再也不要去殺人放火啦!」

    話說完,正好穿過環廊走進一間屋子,商洛熟門熟路的摸黑上前,點燃了一盞油燈。

    暈黃的光亮燃起,頓時驅走一室黑暗。

    屋子裡的擺設也是整潔雅致,小小的起居廳裡幾張雕花桌椅,再走進一道小門,才是用來歇息的臥室。

    家……這就是家?

    無痕默默的四處打量,眼神掠過牆上懸掛的魚戲蓮葉圖、掠過茶几上擺著的青瓷花瓶,再掠過條案上供著的折枝花草,忽然覺得又是熟悉又是陌生。

    瘦竹門是她的家嗎?

    不,不是,所以,她從來都沒有過家。

    可是現在,他卻說這裡就是屬於她的家……

    「為什麼?」無痕怔怔的回過頭,望向商洛。

    他收起笑容的注視她,「無痕,從此刻起,我再也不允許你去刺殺任何人!」

    商洛的臉上不再有笑容,那神情忽然變得認真無比,一雙眼睛在燈光下灼灼發亮,透出一股堅定又攝人的味道。

    無痕咬住下唇,雙眉微微皺起。她是瘦竹門的殺手,不殺人,能做什麼?

    不殺人……不就是背棄師門了嗎?

    商洛見她不語,又道:「無痕,難道你想做一輩子的殺手嗎?難道你想每一次都被人殺,或者被人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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