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綠光
「你好,我是宗定興先生的秘書,他要我前來接機。」林世傑必恭必敬地遞出名片。
「你好。」他收回名片,下意識地朝門口探去,早已不見那兩人的身影。「那我們走吧。」
巧合,應該只是個巧合,畢竟他對她一點都不瞭解,她的私事,他根本不清楚,也許她已經結婚了,也許有很多也許,但不管怎樣,全都不關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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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鬧鐘刺耳的聲音吵醒睡夢中的宗毓中,他緊閉著眼,探手抓下擱在床頭櫃上的鬧鐘關上,隨即閉著眼下床,走進浴室裡頭梳洗,將一頭及肩的髮束起。
拉開衣櫃,套上西裝褲,挑了件寶藍色襯衫,再抓件西裝外套,隨即下樓到一樓客廳,打開了電視,又轉向廚房,從冰箱裡頭取出鮮奶倒了一杯,順便拿出吐司,放到烤麵包機裡頭。
地約莫百坪大的三層樓,雙木屋架構的美式住宅,兩屋互通,光是二、三樓便有不少房間和客廳,一樓平面則有兩房兩廳,廚房與客廳以一個長型吧檯相隔,裡頭的色調皆以冷灰色系為主,只有簡單的擺設,沒有再多的贅飾,感覺上不像個家,反倒像極了樣品屋。
事實上,他只住在二樓,一樓的主臥室和書房,打他回來至今,未曾踏進過。
烤麵包機跳起,宗毓中取出麵包,抹上奶油,才剛準備坐下來用餐,電話鈴聲響起。
他拿著鮮奶,走到客廳接起電話。「喂?叔叔,我已經醒了。我知道、我知道,等一下我就會先到現場去,看看狀況怎麼樣再決定……嗯?憶婷?好,我會找時間跟她聯絡的。」
放下電話,隨即又走回廚房,拿著吐司到客廳,又轉到門口取來報紙,正準備看新聞。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快速翻閱報紙,耳邊聽著新聞主播傳來的柔軟嗓音,腦袋卻想著,待會到工地現場要怎麼和工地主任商量趕工事宜,還有另一邊已完屋的商品該怎麼行銷?
宗毓中,元利機構體系下的技揚建築公司董事長,雖是空降,但事實證明他坐上這個位置,一點都不為過。
他年紀輕輕便贏得建築界最高榮譽—普利茲建築獎,回到國內之後,即接下幾筆大型別墅的設計工作,設計圖早已交出去,等著完工之後,將他的名字貼進台灣建築史的紀錄之中。
但是,他所面對的可不是設計一環,接下董事長一職,為了更瞭解公司狀況,他親力親為的參與每種工作,包括選擇合作對像、業務,到督促工地進度,還有整個行銷、廣告。
兩個月的接觸,他算是進入狀況,但還不是很上手,很多方面還需要叔叔從旁幫他一把。
唉,待會要處理的事可不少啊!真是令人有點頭痛。
疲憊地歎了口氣,抬頭睇了電視一眼,深邃的黑眸突地一亮。
她
宗毓中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螢幕,原來是迅達光電合併聯友面板的慶祝會,而她就站在各個董事之間,像個交際花般地遊走,成功扮演著花瓶的角色。
她在做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那裡?那麼大的場合裡,她為什麼會周旋在各個董事之間?
難道,她也是董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憑她的年紀和資歷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她出現在那裡卻是不爭的事實。
思忖著,才想要再看清楚,畫面卻在瞬間跳走回到主播台。
「呿。」他冷啐了聲,拿起遙控器轉到別的新聞台,但跳來跳去,怎麼也找不到那一則新聞。
「算了。」悻悻然地關上電視,他拎著西裝外套和公事包出門。
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管她到底是誰,出現在什麼場合,全都不關他的事,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該怎麼讓工作更上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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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不可能啦。」工地主任搖頭又擺手。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可能?」站在工地裡,看著內部構造已經完成的半成屋,宗毓中隨手點上一根煙。
煙霧隨著強風回撲到他身上,他不禁更加拉緊身上的西裝外套。
該死!這是什麼鬼天氣,怎麼會冷成這種地步?
「董事長,真的有困難啦!」工地主任搬出設計圖和他討論著。「這四棟公寓,光是石材和內部防火材料全都要等空運來台,到現在還搞不定時間,還有,你預定要使用的電腦軟體主控設備,那款主機到現在都還沒送來,我的管線就全都要擱下等,你現在又說要趕在一個月內,怎麼可能?」
「如果這些問題都解決的話,有辦法趕在一個月內完工嗎?」宗毓中想了想,濃眉微攏問著。
「這個嘛……」工地主任為難地掐算時間。
「別忘了,你們這一支營造團隊可是元利體系下最強的呢!」
「強是強,就怕老天不配合,最近的天氣又濕又冷,多多少少會影響進度。」他總是要替自己留一點後路。
「沒問題的,我相信老天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你只管趕工,其他的事我來擺平。」宗毓中嘴角淺勾著些許笑意。「告訴他們,完工之後,我會好好犒賞他們。」
「董事長說了算。」工地主任也跟著笑了。「董事長要不要到裡頭看看進度?順便瞧瞧隔間是否符合你的設計。」
「好啊,那就……」他拿出隨身煙灰缸,捻熄了煙,才要收進懷裡,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外頭的馬路上,有著一大一小的身影。
又是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為什麼老是出現在他眼前?
而她身旁,又是那個和她長相神似的男孩,瞧她淺盈笑意和那男孩邊走邊聊,若說是姊弟,總覺得年紀似乎有些不對;若說是母子,儘管外表看起來不太搭,但以年紀來算……不知怎地,教他聯想到當年她常到家中走動。
如果那男孩八、九歲大,把時間往前推,正是她最常去找爸爸的一、兩年—不知怎地,他難以不去在意……
在意到他何時走到她們面前都不知道。
方以勤不解地睇著站在她正前方的男人,不懂他為什麼直盯著她不放,卻又不說話。
看他的樣子,好像認識她,但是,她不認識他呀!
她出入各大場合,見過的人多,但只要見過的,儘管叫不出名字也一定會有印象,而他—她很用力地想了又想,怎麼也想不起曾經在哪裡見過他。
還是,他認錯人了?
嗯,現在怎麼辦?她要不要試著跟他打招呼,還是當作沒看到算了?
但要是他真的認識她,而她卻不予理會,不是太失禮了?
「姊,走啦。」方冠翰扯著她的大衣外套。
「哦哦。」事到如今,他既然還不說話,那她就只好當作不認識他了。
牽著弟弟,正打算繞過他離開,卻發覺他往旁移一步,再次擋住她的去路,教她不由得停下腳步。
「姊?」
方以勤抬眼睇著他,不禁眉頭微蹙;既然不打算開口,為什麼又要擋住她的去路?難道他是來找碴的?
怪了,她曾經做出什麼令人厭惡甚至讓人想找她麻煩的事嗎?
不管了,情況詭譎,她還是先走一步好了。
再次想繞過他,但是還未走過他身旁,他又一個箭步擋住去路,她不禁有些微惱,到底是怎樣?為什麼不直接明說呢?
冠翰正在發燒耶,她趕著要帶他去看醫生,要是拖得太晚讓冠翰的病情加重的話,她真的會翻臉。
瞧他依舊動也不動地立在面前,她不禁掀了掀唇,有些遲疑地問道:「你……」
「嗄?」宗毓中回神,猛然發覺他的視線一直停駐在她臉上。
她認出他是誰了?
「先生?」方以勤不悅的喚了聲。
看來並沒有,她的眼底是一片陌生,就像在看待街上擦身而過的過客。
可不是嗎?儘管和她有過幾面之緣,但她每回見到他,只是輕點點頭,露出客套的笑意,隨即又將目光投注在爸爸身上。
在她面前,他和透明人沒兩樣,所以她認不出他,他不會太意外,但是不知為何,他總能夠輕易地在眾多人之間找出她的身影。
宗毓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瞧著她不變的容顏,和當年一樣留著一頭長直髮,依舊像是當年的大學生,每每見到她,總是會教他忘神地把視線膠著在她臉上,究竟為什麼連他也不懂。
就連他何時走到她面前,為何擋在她面前,他都無從解釋。
「這位先生,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嗎?」方以勤的聲音略大了一些,但也適時地將弟弟拉到身後。「你擋到我的路了。」
雖說她很清楚自己不曾得罪人,但是這種世道底下,會發生什麼事很難說。好比眼前這個人衣冠楚楚,但天曉得他會不會是個變態?或者是個瘋狂殺人魔?適時防備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