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陳語苓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沒有看走眼,當年僅有十九歲的煊赫如今已是強權在握,權傾朝野的恭親王,嘉源只把皇儲的口諭傳給了他一人,他說誰是皇帝誰就是,她會用盡一切力量,把自己的兒子送上皇帝的寶座。
煊赫看著訶額倫那張野心勃勃的臉,冷笑。
她很聰明,現在就開始為自己打算,甚至不惜拋下自尊。跪在他的面前,為了權利和慾望,她會拋棄一切來俯就他。
根本不像那個小女人,他的鎖煙,連勉強和矛盾都那麼真實地表現在一張小臉上。突然的,心裡湧上一股強烈的渴望,他想見她,想要擁抱她並不情願的小身子,想要吻上她紅潤的唇,她那麼畏冷,有那麼一股衝動,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溫暖都給她,為她趨散寒冷。
他現在就要回王府!
煌赫轉身,喚外面的太監去拿大麾和蟒鞭。
訶額倫惴惴不安地起身,「王爺?您……」
煌赫沒有回身,他微側過冰雕般俊美的側臉,挑唇邪笑,緩緩說道:「等大喪一過,娘娘自然會知道結果。」
一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獨留訶額倫愣愣地站在原地。
好一匹汗血寶馬,飛馳如煙,煊赫騎著它奔出神武門,向恭親王府直奔而去。
「鎖煙那邊怎麼樣?」
煊赫一邊在前面匆匆地走,一邊解下黑狐護領,費揚古也匆匆地跟在他後面。
「格格今日去給老福晉請安,被老福晉無緣無故地打罵了一頓。」
煊赫驀然停住腳步,臉色陰冷,他把手中的蟒鞭和護領扔到費揚古的手中,加快速度向新院而去。
煊赫來到新院的西暖合,站在外面的阿古正要通報,煊赫揚手制止了他。
他掀起暖簾,跨進房中。
屏風後,鎖煙羅裳半褪,雪嫩的背上滿是青紫的掐痕,阿絲正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
阿絲一轉身見是煊赫,立時嚇白了臉。煊赫眼神凌厲地看向她,揚手讓她出去。
阿絲左右為難地看了看,心裡一片慌亂,王爺怎麼能出現在這裡,尤其格格還是衣衫不整的樣子……
鎖煙疑惑阿絲怎麼半晌沒有動作,輕輕地轉首,視線一接觸到煊赫的黑眸,她便反射性地抓過身邊的棉被,掩住雪白的肌膚,小臉上全是窘迫。
「出去!」煊赫對若忠心的阿絲冷喝。
阿絲看看鎖煙,鎖煙輕輕地點頭,雖然她一點都不想獨自面對霸道的他。
阿絲依依不捨地出去,走出房門前還頻頻地回首。
鎖煙的視線還未從阿絲的身上收回,便被煊赫吻個正著。
她摸緊拳頭,抵著他寬厚的胸膛。
他的吻激烈而狂野,帶著一絲絲怒氣,吮著她的小嘴,要求她回報同樣的熱烈。
她竟敢在他的面前表演十八相送的爛劇嗎?為什麼她對一個小丫頭都可以這麼難捨,獨獨對他…
煊赫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
阿絲走出房門,一看見阿古便狠狠地踢了他兩腳,「小奴才,你是怎麼看門的?王爺來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哇,好痛,好痛,是王爺不讓我通報的嘛,王爺的話你敢反抗嗎?啊……好痛!」阿古抱著腳預謀跑遠些,阿絲眼疾手快地揪過他的耳朵。
「聽好了,王爺過來找格格的事,你可別到處亂吠,若讓我知道了,小心我在你的被窩裡放小蛇!」阿絲威脅道。
「哎喲,還要阿絲姑娘你說呀?凡是新院裡的奴才全都被大總管叮嚀過,奴才們不可嘴碎,若是傳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就等著提頭見王爺吧。好痛好痛,阿絲姑娘,你快放手呀!」
阿絲怔怔地放開手,任阿古抱著耳朵狂揉。
她心裡突然悟出了一件事情……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懷疑的……
王爺必定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覬覦上他們家的小格格了……
房內,激吻方罷,煊赫便開始奪鎖煙手中的厚被。
鎖煙摟緊手中的被,淚眼瑩瑩地看著煊赫,他怎麼能這麼做?
現在大白天的,丫頭奴才還都在外面,他只想著要欺負她,卻全然不顧外人會怎麼看她。
煊赫歎口氣,知道這小女人又開始鑽牛角尖了。
他踢掉馬靴上床,輕易便將她嬌小的身體鎖進自己懷裡,強硬地剝下她身上的厚被,拿過矮几上的膏藥。
鎖煙蒼白著小臉,閉緊雙眼,逼自己去承受即將而來的狂情風暴,直到背上青瘀處的熱辣被一股涼意包圍,他的指尖沾著藥膏輕輕地來回揉看傷口,那是老福晉剛剛打罵她時留下的掐傷和扭傷。
鎖煙有些錯愕,緩緩睜開漆黑的眸,愣愣的小臉面對的是他寬厚的胸膛。
心底似乎有其麼東西碎掉了,被溫暖融化,漸漸地融成一股春水,汨汨地湧出溫暖和感動,包圍著她小小的心。
煊赫把鎖煙的小腦袋壓入自己的懷裡,他冷凝著長眉,陰聱地盯著鎖煙雪背上青青紫紫的瘀傷,手上抹藥的動作卻很輕柔。
「為什麼不反抗?」煊赫幾近溫柔地揉著她的傷處,貼著她的耳朵輕問。
鎖煙抿唇,淡淡地搖頭。
要怎麼反抗?老福晉終究是她的婆婆。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煊赫把錦被又往下拉了一點,果不出他所料,腰上的瘀青更重。
怕她畏冷,他把她嬌小的身子更往懷裡擁緊了幾分,指尖沾滿藥膏,再次開始甜蜜的折磨,這樣抱著她卻不能肆意親她,這對於一向霸道的他來說不啻是一種折磨。
鎖煙為難地抬起小臉看他,暗暗怪他明明知道她是啞子。還要不停地問她。
阿絲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早已默契十足,往往她一個眼神,阿絲就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再不就會加一些手勢。
煊赫挑眉,看出了她的為難和自卑,他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縮回自己的保護殼裡。
他把她冰冷的小手揣進懷裡,想要把自己的溫暖過渡給她,他抓著她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挑開他的襟口,探進他赤裸火熱的胸膛。
「從今以後,這兒就是你的紙,把你想要說的話都寫下來,我要知道。」
他的黑眸深邃得幾乎要把她的靈魂吸進去,鎖煙仰著小腦袋看他,漆黑的眸裡湧出淚水。
她的心咚咚地跳個不停,芳心再次被震得發痛,她知道自己正在深陷,可是她卻軟弱得無力阻止。
她……也不想去阻止。
在他黑眸迫切的盯視下,她顫抖看小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寫下「孩子」兩個宇。
煊赫凝眉,低問:「她是問你有沒有懷孕?」
鎖煙瓷白的小臉飛上兩抹淡淡的紅暈,她輕輕點頭。
「你怎麼回答?」煊赫把藥膏收起,拉起一旁的錦被,把兩個人包在一起。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鎖煙輕輕在他胸膛上寫道。
「所以她罵你,進而打你?」煊赫輕撫著鎖煙背後的傷口,眼裡全是冰冷。
鎖煙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當時一進屋,老福晉就一個勁兒地問她,近日是不是只想吃酸的東西?有沒有嗜睡的毛病?想不想吐?
她一一搖頭,不明白老福晉為其麼要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
不想,老福晉一見她直搖頭,當時就勃然大怒,指著她大罵,言語難聽至極,最後越罵越起勁,竟然站起身來用長長的指甲掐她,她痛得流淚,卻不敢閃躲,老福晉力氣用盡了,便命身邊的老嬤嬤繼續折磨她。
她痛得幾乎昏死過去,最後老福晉更是對著她叫囂,說如果她不給她生個金孫,她就別想好好在這個王府裡過下去。
彷彿感受到了鎖煙的顫抖和驚懼,煊赫更抱緊了她。
他撫摸著她長長的發,溫柔得幾乎讓她心碎,她靠著他強有力的心臟,那麼溫暖結實,讓她不自覺地想依賴。
她控制不了心底積雪的繼續融化,氣勢洶洶地想要把她兀自飄零的芳心淹沒……
怎麼辦?
她要怎樣做才能柢擋住他不經意的溫柔?鎖煙咬緊了唇。
第九章
十月後。
半個月的時間,大清帝國初入關的第一位皇帝嘉源駕崩後發國喪,葬於東陵皇塚,第二位皇帝也在強權在握的恭親王煊赫的力保下登上皇帝的寶座。
他便是淑妃的兒子,皇三子懿德,改年號靖康,由於新帝年齡尚幼。皇太后訶額倫便代頒懿旨。拜和碩恭親王煊赫為「攝政王」,賜免死金牌,在小皇帝親政前,代為料理朝政。
至此,煊赫的權利達到了頂峰。
千萬別以為煊赫突然變了性子,他便接受了曾經和他有過私情的淑妃訶額倫的請求,力拱自己的兒子坐上皇帝的寶座。
實在是因為他很不爽!
皇權的更替,往往會伴隨著一場劇烈的血雨腥風。
以皇貴妃的父兄為代表的正紅旗,因為他們擁有絕對的優勢便自以為他們的二阿哥是新帝的不二人選,漸漸地妄自尊大起來,竟然有意無意地向以煊赫為代表的兩上黃旗挑戰,示意嘉源一亡,煊赫的時代也即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