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葉雙
在他不耐的凝視下,她連忙答道:「我會洗飯燒衣。」
瞿焰月不敢置信的直望著她,直到確定了她的回答之後,他忍不住朗朗的大笑了起來。
「你會的還真不簡單,我想大部份的女人都不會『洗飯燒衣』,看來是個好理由!」
他特別加重了「洗飯燒衣」這四個字,只見惜娘在察覺自己的錯誤之後,慌亂的低呼一聲,連忙緊張的揮著手說道:「不是『洗飯燒衣』,是『洗衣煮飯』,任何家務都難不倒我!」
笑聲既歇,他很不客氣的道:「這種事是女人都會,我不需要一個膽小的女人來幫我做這種事。」
想到她昨天那「駭人聽聞」的尖叫,瞿焰月此刻還覺得頭皮發麻,如果他夠理智的話,就應該立刻將她打包丟出去,而不是在這兒看她絞盡腦汁找理由。
「這不一樣的!我……我……」惜娘心一急,講起話來又開始結結巴巴,完全沒有個章法。
「你怎麼樣?」瞿焰月挑著眉問道,看在她剛剛逗笑自己的份上,他不介意再多給她一次機會。
只要她能說服自己,他不介意讓這個迷糊膽小,說話又結結巴巴,甚至還將他視為殺人狂的女人留下。
「我……我……」在他凌厲眸光的瞪視下,惜娘還是說不出一句話,她決定索性用做的比較快,於是匆匆地說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話聲一落,她的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瞿焰月也沒阻止她,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緩步跟了上去。
他倒要瞧瞧,她又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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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留下來!一定要留下來……
當惜娘纖細的身影像陀螺似的,手忙腳亂的在寬闊的廚房裡轉來轉去之際,這個莫名的堅持也跟著在她的心底滋生著。
在這樣的意念下,她快手快腳的切著菜,即使劃破了手也不敢喊痛,她努力的煮著美味的菜餚,就算被燙傷手指也不敢沖水,這一切只因為背後那道灼灼的光芒,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出一丁點的錯誤,那麼她對巧兒的承諾就只能是一個背信的承諾,再也沒有實現的一天了。
所以她努力很努力的將一道道自己拿手的美食捧上桌,完全不管早上吃那麼好會不會讓人營養過剩。
終於在她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後,她驕傲的雙手叉在腰上,審視著自己歷經半個小時之作——精緻的五菜一湯。
有糖醋魚、蒜苗臘肉、蝦仁炒豆苗、清炒高麗菜、香菇肉燥,還有一道青菜豆腐湯。
這些菜真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呵!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廚藝完全展現,惜娘的菱唇漾著一抹淺淺的驕傲笑容。
「老爺,請用餐。」她恭敬的彎腰轉身,那拘束的稱呼險險讓瞿焰月剛入口的茶給全數噴了出來。
老爺!這妮子叫他老——爺!
他有這麼老嗎?面露不豫的瞿焰月一邊自問,一邊走向餐桌,當他見到那排在餐桌圓心的那幾道菜時,臉色微微一變。
原本還算放鬆的心情倏地緊繃,傷痛的回憶更是讓他幾欲發狂:「你以為做了這些菜,我就會留下你嗎?」
他的聲音沉沉的,帶著一抹不知自何而來的壓抑,原本還算平和的俊臉上亦浮現一抹不豫。
「我……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除了尖叫以外,還會做別的事情。」雙手不安的絞著,惜娘錯開他那灼灼的視線,試著大著膽子回答。
雖然心跳如鼓,全身的毛細孔爭先恐後的冒出汗來,但至少在迴避他的視線後,她已經大致能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並不會改變什麼!」還是瞪著她而不落坐,顯然瞿焰月仍然拒絕著她的收買,更甚者,因為她的收買觸動了他內心某部份急欲隱藏的傷痛,所以他的語氣更差,瞪視著她的眼神亦更加的漾滿了熊熊的怒火。
「至少可以證明我不是只會尖叫,只要你留下我,我保證你每天三餐都可以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徹底的忽視著瞿焰月忽起的怒意,因為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惜娘說起話來也就不那麼結結巴巴了,她甚至敢睜著圓亮的大眼直視著瞿焰月,一反先前的怯怯懦懦。
那是一種連她自己也很難解釋的急切,想要留下來的慾望在剎那間吞噬了她的恐懼,只剩糾結的雙手可以透露出她的緊張。
「你並沒有說服我,所以你可以走了!」像是沒見著她的努力,瞿焰月一本初衷的下著逐客令,他的雙眸甚至不敢直視著眼前那幾道熟悉得像是要劃開他心底傷痛的菜餚。
「我……」面對他的冷然,惜娘慌了,也呆了。
她知道自己該在他徹底發怒前離去,可是她的雙腿彷彿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至少試吃一口好嗎?」她低聲下氣的要求著,那種感覺彷彿像是此刻就是唯一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她就得離開。
而她……不想錯過!
不想錯過什麼?是不想錯過這個唯一可以實現她諾言的機會,還是不想錯過……
惜娘腦內糾結的思緒讓她無法替自己的固執找出任何的理由,那就像是一種沒有理由的執著一般。
「沒有那個必要,對於我不想要的東西,我通常連一口都不會嘗試。」
帶著一抹冷冷的邪笑,瞿焰月像是沒有看到惜娘眼底的祈求,他微微抬手,在她還來不及拯救之際,倏地將桌上那仍冒著熱氣的菜餚給全掃下地。
那鏗鏗鏘鏘的聲音像是一支支的利箭筆直的射進惜娘的心扉,來不及躲開的她甚至硬生生的被一塊撞飛了的碎片給劃破雪白的肌膚。
一抹殷紅的血自惜娘纖細的小腿肚上蜿蜒而下,但她渾然不覺得疼痛,只是怔怔的看著他,對他的怒氣感到不解和心疼。
這些菜都是巧兒告訴她,瞿焰月最愛吃的菜,所以她才會想做這些菜給他吃,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滾!」驀地升起一種即將要看破的狼狽,更甚者是因為她那輕易勾起他回憶的無辜,瞿焰月氣極的吼道。
「我……」惜娘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他卻不再給她機會,一把閃閃發亮的鋒利手術刀從她的耳際削過,硬生生地削斷了她幾撮黑髮。
「瞿先生,我……」惜娘的聲音才剛出口,另一把刀再次從她的側臉削過。
兩把亮晃晃的利刃終於逼出惜娘心底的恐懼,讓她不再堅持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顧不得小腿肚上傷口的疼痛,倏地轉身落荒而逃。
而瞿焰月晦澀難明的目光在掃到地上的那一片狼藉時,忍不住的喟歎了一聲,顯然對於自己方纔的嚴厲有些後悔。
不過是幾道似曾相識的菜餚罷了,為什麼竟會讓自己的情緒失了控,甚至還傷了人?
為什麼她做出來的偏巧是那幾道菜呢?那些正是巧兒的拿手好菜啊!
即使幾年過去了,他的腦海依然還能清楚的浮現當年巧兒為他做出這些菜時,臉上的驕傲和喜悅。
如果不是這些菜,他或許還會看在她那麼努力的份上留下她,畢竟她那總是受驚的模樣還挺有趣的!
不覺中朗朗的笑容驅走了原有的晦澀,原以為不會再有人停駐的腦海,竟奇跡似的不斷閃現著那個女人尖叫時的愚蠢與害怕。
有時膽小如鼠,有時卻又有著莫名堅持的女人,而他甚至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個過客罷了,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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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環伺如雲,縱是一擲千金只怕也難有如此盛況吧!
依然像是個左擁右抱的君王,相較於兩個已婚的好友,瞿焰月和東方慕辰在這以美女聞名的火焰之都顯得是自在多了。
「下次別再到這兒來聚會了。」酒還沒有喝上幾杯,火耀日壯碩的身軀上已然散發出強烈的不自在。
至於文連星或許好些,但他向來很難在美女面前表示紳士風度的雙手,卻破天荒的平置於膝前,活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小男生似的。
這兩個彆扭的大男人,教瞿焰月與東方慕辰看了都忍不住噴飯,更別說是出聲調侃了。
「怎麼,結了婚就變成『聖男』了嗎?我記得以前你們不也挺享受的,每次總要來我這火焰之都嘗盡美酒與佳人,才肯罷休。」
瞿焰月笑望著這兩個已婚的好友,忍不住的開始要讚歎婚姻力量大。
瞧瞧他們那種正襟危坐的模樣,著實很難相信他們會是火焰門中叫人聞風喪膽的角頭大哥。
「該死的,你笑什麼笑,牙齒白嗎?」被好友取笑,向來暴躁慣了的火耀日當然沉不住氣,一句詛咒猛的出口,一雙沉眸更是怒氣盡出的死鎖著瞿焰月。
「我的牙齒是不怎麼白,但好像也沒人規定牙齒不白的人看到好笑的事情不能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