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彤樂
趙領陽聽了亦是猛拍方向盤,爽朗大笑,寬肩劇烈起伏,「哈哈哈!嗯!像極了!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
哈利是冷鷹玄小時候養的拉不拉多犬,一條感情異常豐富的狗兒,老愛黏著他,在哈利活著的六年裡,那一人一狗可謂是片刻不離,連睡覺都窩在一塊兒。
葛遠重好笑地搖搖頭,「你『觸景生情』,所以才突然變得那麼好心?」
「……」冷鷹玄回以沉默,但抱胸的手臂緊了緊。
「哈哈哈!那小妞一個人走在路上還有辦法碎碎念,的確挺像嗚嗚哀哀亂叫的落水狗。」趙領陽笑道,突地想起一件事,「對了,她到底跟你說什麼?」
他們三人從還在地上亂爬兼流口水的時候就玩在一起了,三十幾年下來,對彼此的個性再瞭解不過,而冷鷹玄的個性非常容易說明,一個字便已足夠—冷。因此路見落難犬拔傘相助,實在不太像他的作風。
所以也怪不得他們躲在一旁,把他大發善心的義行看了個全,誰叫他讓他們嚇得掉了下巴!
前往冷氏大樓的路上,就看那小妞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也不管身邊的人有沒有反應,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對上那張死人臉還能說上那麼多話的人,真服了她。
「沒什麼。」聲音輕輕的,薄唇逸出的熱氣在車窗玻璃上形成濃白的霧氣。
葛遠重吃吃發笑,裝出困惑不已的語氣,「怪了,我看她嘴巴一開一闔的,可說是一秒也沒停過,那她是在吃空氣嘍?」
冷鷹玄總算回過頭,冷眼斜睨著他,眼神中寫著清清楚楚的輕蔑,卻依然不發一語。
「不是這樣的吧!罵我白癡?」他皺眉扁嘴,彷彿已收到那眼神中的譏諷,雙手捧住心口,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白癡遠重,我們到了,進了公寓再玩吧。」趙領陽將車子轉進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回頭笑道:「鷹玄再不換衣服就要感冒了。」
冷鷹玄冷哼一聲,快速下了車,朝電梯走去,褲腳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
見他離去,還在車內的葛遠重瞬間得了重病似的癱倒在座椅上,氣若游絲,「我最近好累,好想請個人來幫幫忙。」
趙領陽濃眉一挑,輕笑出聲,早猜到他正盤算著什麼鬼主意,順便給個好意的提醒,「他會生氣的。」
只見一人痛苦地摀住臉,「可是我真的好累,再不整整他,我一定會虛脫而死的。」語調哀哀切切的,卻讓人不知該不該同情他。
「等你找到她再說吧。」看了看進了電梯的冷鷹玄,趙領陽推開車門,「快點。」
葛遠重認命的下了車,跟著走向電梯,又忍不住嘀咕,「也真難為他了,明明是自己名下的豪宅卻住不得,又不肯住在冷家名下的房子,搞到得自掏腰包買公寓來住。」
電梯來了,趙領陽進了電梯,按下八樓,「沒辦法啊,他懶得跟那夥人爭,跟他們住在一起又嫌煩,乾脆搬出來自己住。」
「我知道,可是老傢伙的生日不是快到了?」葛遠重拉開幸災樂禍的笑臉,「照以往的慣例,一定會弄得熱熱鬧鬧的,他會去吧?」
趙領陽寬肩一聳,「不知道。如果他要去,我們最好陪著他。」
葛遠重摸摸光潔的下巴,再次笑開了臉,「今年是哪家的千金?」
「聽說老傢伙最近和翟家走得很近。」
「翟?」他搔搔腦門,一頭霧水,「翟家沒千金啊!只有一個公子,唔……」
他頓了頓,試著回想有過一面之緣的翟公子長什麼樣兒,「我記得他長得很秀氣,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的,眼睛還會勾人,是個十足的娘娘腔—呵呵,這下可好玩了!」
趙領陽瞪向他,無法置信地大叫,「不會吧!老傢伙瘋了」渾厚的聲音在電梯裡造成陣陣回音。
葛遠重還是一張期待好戲的笑臉,他壓壓耳朵,「老傢伙瘋了沒我是不知道,我比較知道的是我快聾了。」
八樓到了,葛遠重拉著還在驚嚇中的好友走出電梯,「今年的鴻門宴,一定要把他拉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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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務部的員工休息室,午休時間—
「哈、哈啾!」汪楚嫣打了個大噴嚏,直直噴向她身前的三個人。
但沒人同情她,或是罵她沒衛生,三張風采各異的年輕面孔皆擺出相同的苦瓜臉,顯然正在煩惱。
「這麼突然為什麼?」甜甜軟軟的嗓音來自一張甜甜軟軟的小肉臉,李香媛放下暫時不吸引她的草莓蛋糕,提出疑惑。
「我們是同時進公司的,算算日子也才兩個多月,沒道理妳會被調去當總裁秘書特助,這其中必有古怪!」提出質疑的,是一抱胸就會讓男人噴鼻血的性感女神,黃苡玦。
「什麼時候上任?」冷靜、理智、實事求是的陳韻芳推推眼鏡,直指重點。
「哈、哈啾!」汪楚嫣抽出衛生紙,用力擤鼻涕,擤得鼻頭髮紅、兩眼泛淚,「今天下午。」
「這麼急?上頭到底是怎麼說的?」陳韻芳鏡片下的眼睛閃動著不安。人事命令都還沒發下來,就要人走馬上任?太奇怪了!
她捧著一杯熱茶,懶懶地窩進沙發,「呃,他念了一大堆,要我積極向上、認真負責、不要給總務部丟了面子,然後又說這是天大的福氣,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要我好好珍惜,只要好好幹,公司不會虧待我的……還有什麼,我想想……」
三人好氣又好笑地對看一眼,看來感冒並沒有減損她啐啐念的能力。
「講重點!他有沒有說理由?」黃苡玦交迭修長勻稱的美腿,往後靠進沙發。
汪楚嫣抽抽鼻子,眼睛一亮,「有!他說了,在我快忍不住噴嚏的時候說的。」
李香媛拉長上身逼近她,焦急地問道:「他說了什麼?妳快說呀!」
「我感冒,別靠太近。」她手一伸,將那張甜美的小臉推得老遠,「理由就是—總裁秘書交代的。至於為什麼是我,他沒說,也不知道總裁秘書有沒有說。」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陳韻芳捧起便當盒,「先吃飯吧。」
「的確,總要去了才知道。」黃苡玦放下抱胸的手,打開便當盒,姿態優雅地吃了起來。
李香媛則是重拾一度被她捨棄的草莓蛋糕,津津有味地一口接著一口。
「耶?就這樣?」汪楚嫣不甘心地嚷嚷,「妳們不擔心我會被凍成冰棍總裁秘書特助耶!也就是說,我會碰上傳說中的冰塊總裁耶!」
黃苡玦放下夾到嘴邊的紅燒肉,不以為然地瞥瞥她,「妳?冰棍?愛說笑,妳只會吵得總裁把妳踢下來。」不管汪楚嫣的臉色有多難看,她轉向其他兩人,一臉興味,「妳們猜,會待多久?」
李香媛滿嘴蛋糕,恐怕一開口就要釀成災禍,她伸出肉肉的手指,比個三。
陳韻芳放下筷子,推推眼鏡,皺眉想了想,「不一定會碰上總裁,聽說總裁秘書葛遠重是總裁的好朋友,總裁身邊的大小事務都是他在處理的。」挑眼看向似是突逢生機的汪楚嫣,「既然是秘書特助,應該不太有機會跟總裁直接接觸。」
黃苡玦失望地噘噘性感的紅唇,「那小嫣不就要待上很久了?」
汪楚嫣皺皺小鼻子,打了個大噴嚏,「呼!感冒真煩人!我今天已經打了好幾百個噴嚏了耶!」
她又揉揉發癢的鼻子,悠哉地說道:「放心!我又不是處理公文的料,說不定兩三天就被換下來了,不然,就像小玦說的,吵得他們不得不把我踢下來。」
對於她自滅威風的一番話,三人皆投以同情的眼光。
汪楚嫣換上誠摯動人的表情,一一看過三位好友,「我才不想離開妳們去那種險惡的環境。」
「這孩子真會說話。」黃苡玦摸摸她的頭,無限慈祥,「乖,不要怕,總裁不會吃人的。」
李香媛吃完蛋糕,喝口草莓牛奶,滿足地呼口氣,「對啊,我只聽說總裁冷得像冰塊,又很不喜歡說話,沒聽過他喜歡吃人。」
三人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會兒,放棄說明那只是句玩笑話。
「怎麼了?」李香媛甜甜一笑,「真的嘛,我沒聽過啊,小嫣不會被吃掉的。」她又轉向汪楚嫣,認真地補充,「聽說人肉很鹹,不好吃。」
汪楚嫣硬是忍下一個噴嚏,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謝謝,我放心多了。」
李香媛又是甜甜一笑,「不客氣。」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桌上的紙袋,取出三個色彩繽紛、做工精緻的蛋糕,分別放到三人桌前,「說到好吃,我最近發現一間麵包店的蛋糕很好吃喔,妳們吃吃看。」
陳韻芳推推眼鏡,念出蛋糕盒子上的藝術字體,「禮雅坊。是公司附近新開的那一間?」她也注意到了,那是一間蛋糕多過麵包的麵包店,佔地不小,裝潢也挺雅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