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晞凡
「還手呀,懦夫。」快如迅雷義是抬腿膝蓋正中腹部,一鬆手,軟如棉花,傑森又癱回地上,小球球連忙跑來護在他前面,他低頭行著他,心中的憤怒絲毫未減,他保護她一輩子,卻讓她毀在他手上,是他鼓勵她來的,他看錯人了,一個深愛她的人是不會如此糟蹋她的,是他把她送入虎口的,他要傑森也動手,如此才能減輕他內心的自責。
「不,我不會還手的。」他勉強撐起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困難的搖搖頭,「你就是汀娜的哥哥,這幾下是我該受的,我欠她的。」
「你欠她的何止這些,你竟然還敢對她下手,起來,別以為你不還手我就會罷手。」他一手緊握著高高舉起卻怎麼也無法落下,他實在沒有辦法再繼續打一個不還手的人,更何況他臉上充滿悲慟與絕望。
嘉士拉著想阻止他們的凱莉靜靜的站在一旁,他也想阻止,他不忍心看到傑森不還手的被痛毆,但是他更想要的是看葉華能不能打醒傑森。
他的希望看來要落空了,傑森非但沒有清醒,看著到葉萼的分身——葉華,反而更加深他的罪惡感。
放開凱莉走到葉華身後,他再不出面,恐怕傑森會有幾天下不了床。
「夠了。」他不出力的握住葉華的手,葉華回過頭來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為什麼毀約阻止——他們在來時曾溝通約定過,嘉士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嘉士接到他的問題,嘴角向癱在地上的傑森-嘮,繼續接下去說道:「再打他也不會醒過來的。」他看透葉華打傑森的用意,才會由著葉華這麼做。
「去把該做的事完成吧!」能做的他們都做了,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了,只有祈禱這場悲劇能早日結束。
傑森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跨著不穩的步伐失神走向通往樓上的樓梯,一步一步的邁向即將離他而去的愛人。
「慢著。」葉華突然開口叫住巳走在樓梯上的傑森,待他停下腳步,葉華才繼續說道:「在你替她除去記憶時,記得看看她過去四年是怎麼過的。」費盡全部意志才將這兩句話一字一字的逼出口,對傑森的評價,他給的是負,恨不得他離她遠遠的,但偏偏她卻愛慘他了。
唉,這可是哥哥我最後能為你做的,再不行的話,那就是你們今生無緣,該好好各自生活了。
「謝謝。」嘉士將視線由已消失在樓梯盡頭的傑森身上收回,看向葉華,發自內心真誠說道:「如果是我,我不認為我能做到像你這般。」
是呀,誰能在一個男人如此傷害自己從小保護到大的寶貝後,還指點他,如果有人膽敢如此對凱西,或他的任何一個親人,他都不會放過,即使對方的出發點是因為愛,他自認做不到。
「你不用謝我,如果依我的想法去做,我不把他打個半死,住兩、三個月的醫院,我名字讓你倒著念,可是汀娜愛他,我沒辦法不顧及她的感覺,希望我這麼做沒錯。」
這話不假,想當初,多少死皮賴臉纏著她不放的人都是他打跑的,其中有-個企圖對她不軌,打著一旦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也就屬於他的如意算盤,下場是住院-個月。照他的標準,傑森該打下十八層地獄,住兩、三個月的醫院算是看在葉萼面子上優待了。
抱著想跟上去的小球球,凱莉朝兩位正彼此交換著欣賞眼光的男士走去,心中暗忖,又是一個充滿保護欲的大男人,這些快瀕臨絕種正被列入保育範圍的稀有動物竟被她一個個遇上了,嘉士、卡爾、傑森,現在又加上強尼,這些人要是再多一點,這世界就太平了,哪還會有什麼婚姻暴力、打女人的事發生,這些大男人一個個都把心愛的女人當作無價之寶捧在手上、愛在嘴裡、疼在心底,打女人?他們連一恨汗毛都捨不得傷害啊!
「強尼,你知道嗎?傑森是空手道二段的高手。」嘉士一見她來就展開迎接的胸膛,她心滿意足的吐露一個少為人知的消息。
嘉士低頭看了懷裡心思細膩、點子-堆的妻子一眼,他知道她是想減輕一點葉華對傑森的敵意,可是有用嗎?
「不像。」他蹙眉回想,越想眉頭皺得越深,「一般來講,習武的人對外來攻擊都有一種反射性的自衛反應,可是剛才他連一點自衛動作都沒有,實在不像一個習武的人該有的反應。」沒錯,習武的人身體的反射動作經常是快於意識,多是先動作了腦子才下達指令,這種非意識的動作其實是很難控制的。
「對他來說,你是汀娜的哥哥,是她的親人,就算你真的要打死他,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的。」
葉華思索著她的話,對他的敵意不覺降低幾分。
第十章
傑森站在床前看著熟睡中的葉萼,嫣紅的臉蛋殘留著歡愛過的痕跡,昨夜從夢中驚醒時的不安與惶恐已消失無蹤,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她正在作好夢。
別了,我此生唯一的愛,願你從此生活只有幸福跟歡樂。
他在心中跟她輕聲道別,伸手為她理好散在枕邊的髮絲,在她臉上留下深情不捨的一吻,再仔仔細細的看了她一眼,才在她身邊躺下,深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激動的情緒,將精神慢慢的集中,調整自己進入葉萼的記憶中。
記憶推到了相遇之初,對任何人都溫和卻保持著一段看不見距離的葉萼,在相見時便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對他緊接而來的熱烈追求毫無招架之力,只有任由一顆純白無瑕的芳心墜入情網不可自拔。戀愛時是甜蜜的,他的呵護、珍惜及愛憐打開她淡然出世的心,引發她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熱情,所有女性的柔情皆為他綻放,兩情相悅兩心互許,一年多的相戀充滿了陽光,好舒服、好溫暖,一幕一幕在她的記憶中重現,傑森只想就此停留,不再往前,因為他知道再來的只有烏雲、只有傷害。
傑森凝聚起一切的勇氣再向前走去。
沒了?
她的記憶竟然到此結束,再來便是四年後,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記憶會產生斷層?這失落的四年發生了什麼事?一個接一個問號不斷的產生,半晌,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一閃而過,傑森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一身冷汗,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會這樣,他一面否定自己的猜測,一面進入她更深層的潛意識中。
天哪!
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在他這麼傷害她之後她怎麼還能原諒他,怎麼還能愛他?她怎麼能,她對他的愛究竟有多深?他真是該死,千刀萬剮部不足以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他找到她了。那四年裡她躲在意識最深的角落,四週一片黑暗,不聽、不看、不聞、不問,關起了所有的感官把自己封閉起來。
逃了。
傑森無法再看下去,切斷了與葉萼之間的精神煉結,雙眼圓睜,視而不見的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抬起一隻手臂橫在額頭上,瘖啞的笑聲從喉嚨深處迸出,有一聲沒一聲的,先是低沉不明顯的笑,漸漸的成為一連串的大笑,笑到最後聲音中夾雜著痛徹心肺的悲嗚,許久方歇,「傑森你真是厲害,能將-個深愛的人逼到這種境界,太厲害了,歹徒殺人尚需刀一把,你什麼都不必,什麼都不必,哈--哈。」
他沒有勇氣再去看她的記憶了,收斂心神,他直接將有關他的記憶統統消去,一點也不留,留了徒增傷害,就還她一顆未受傷的心吧!
留戀的看她最後一眼,傑森毅然的轉身打開房門走出去,反手關上房門,也關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連繫。垮著肩-步-步艱難的走下樓去,也一步一步遠離他的幸福。
一聽到樓梯有腳步聲傳來,三人不約而同的把頭擺向樓梯的方向,只見傑森筋疲力竭、眼中佈滿血絲舉步維艱的走下來,停在樓梯最後第二階,眼光輪流在三人身上望過一巡,最後停在葉華的臉上,「兩分鐘後她就會醒過來,請立刻帶她走,拜託。」瘖啞的聲音中充滿著哀求,臉上肌肉因強烈的痛苦而扭曲,「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愛她,我絕對不想傷害她,真的,相信我。」這幾句話講得幾不成調,左手用力的握著扶手,青筋明顯浮起。
「不要向我解釋,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該原諒你的也不該是我。」目光犀利的盯著他,葉華冷冷的回應道。
聞言身體一陣顫抖,他搖晃不穩的走下樓梯,經過眾人開門走出屋外,對嘉士擔心的喊叫充耳未聞,直直走向兩人每天飯後相依談心的鞦韆,呆呆坐下。嘉士和葉華走出門口看到的就是他坐在鞦韆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園中盛開的香水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