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蔡小雀
「多謝妳的讚美,妳也是我們公司產品的愛用者嗎?」宇田敬之胖底漾動著異樣的光芒。
「我是台灣『玫瑰與香氛』公司派來觀摩彩妝展的員工,很高興認識你。」她朝他點個頭致意,就想要走到下一個攤位,可是他卻跟了過來。
「我可以請問芳名嗎?」他語氣熱切地問道。
是搭訕嗎?
幼幼怔了下,心裡立刻浮起防備。「我姓騫,呢,很抱歉,我還有事……」
「妳在東京有熟人嗎?或者在展覽結束後,我有這個榮幸當妳的導遊,帶妳看看東京?」宇田敬之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他很少看見像她這般純淨得像天使的美麗女子,溫柔、精緻得像尊白玉娃娃,他交往多了塗脂抹粉的彩色艷麗女郎,一見到粉嫩臉蛋上連半點彩妝都無的她,不禁眼前一亮,怦然心動了起來。
不需要太多的特異功能,幼幼就能清楚地感應到他的意圖與想法,只可惜這世上唯有一個男人能夠攪亂她心中的一池春水,那就是唐爾堅。
「謝謝你,但是我……」她心窩一甜,眉宇間柔情忘形流露。「有朋友會陪我,謝謝。」
宇田敬之有些失望,但是卻不輕易放棄。
「那麼可以約妳朋友,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如何?我知道東京有一家極有名的料理亭,那兒的懷石料理有百年歷史了,美味得不得了。」他鍥而不捨地問。
她有一絲慌亂和不開心,為什麼他要一直跟在她身邊?為什麼他不回去自己的攤位好好做生意?
幼幼個性不善於拒絕,因此才經常備受困擾,就像現在。
「謝謝,但我想還是不方便。」她胡亂編了個理由,「我們是一大群人,而且我們很能吃的,簡直就像蝗蟲一樣,所以……還是不用了。」
「我喜歡好胃口的人。」宇田敬之不為所動,依舊笑得好不燦爛。「我六點下班,妳可以在門口等我,無論妳有多少朋友我都歡迎,那就這麼決定了。」
誰、誰跟他這樣決定了?而且他的手在幹什麼?為什麼緊緊抓住她不放?
不知道為什麼,唐爾堅的霸道氣焰總令她氣惱又怦然心動,完全無法抵擋,可是這位字田敬之的蠻橫卻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尤其他充滿佔有慾的雙眼緊盯著她的時候,她的胸口竄起了一陣極為不快的厭惡感。
她痛恨男人一意孤行,自以為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她最好──
就算她的性情柔弱而不善反擊,但她還是有別的方式間接拒絕。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她語氣溫和卻堅定,小手悄悄地握住頸項上的石榴石,全神貫注默唸咒語,不一會兒就感覺到寶石逐漸散發出熱力。
下咒語是非常傷神和耗損力量的,有時惡意的咒語還會讓施咒者被三倍的能量反擊,所以若不是非到必要,她絕對避免下咒,但今天必須破例了。
斑斑點點癢癢力量展現──
念完了咒語,她看見他那張斯文俊秀的臉龐閃過一絲怪異,腰背不自然地抖了兩下,手掌立刻鬆開她的手,忍不住抓了抓背,又像是怕被她發現般勉強忍住。
「呃,Sorry。」宇田敬之為自己失常的抓癢動作道歉,但是不抓還好,一抓之下整個背脊奇癢無比,好像有螞蟻或跳蚤什麼的溜進他衣服底下了。
看他的臉都憋紅了,幼幼很是內疚,但還不至於內疚到馬上就收回咒語。
「怎麼了嗎?」她假意關懷地問道。
「我……嗯,應該有點過敏……妳知道的,會場空氣有點混濁,加上到處都是各家化妝品彩妝品的飛絮……」他斷斷續續地道,表情是越來越不自然了。「抱歉,我先失陪一下,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順便抓癢吧?她滿臉同情地看著他飛也似地消失在她面前。
「我實在太壞了。」幼幼歎了口氣,隨即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每個人體內都有邪惡的一面,有時候真的很難控制啊。
第六章
六點整,逛了一整天會場的幼幼雙腿疲憊酸痛不已,但依舊精神奕奕地站在會場大門口,等待著爾堅的出現。
如她所料,宇田敬之沒有再露面,因為那股癢勁會維持兩三個小時,就算在那之後,他還是會不時有抓癢的衝動。
一個像他那樣修飾注重自己俊容和形象的男人,絕對不會願意讓女孩子看見他粗魯又快意地抓癢的動作。
她真的覺得很抱歉,但是在下這個咒語的同時,她也特別關注別真正傷害到他的身體。
「奇怪,唐爾堅為什麼還沒來?」她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了半個小時,為什麼還不見他的悍馬車?
腰酸背痛和逐漸在她胃底攀升的寒冷、惶懼凌駕了她興奮期待的心情,一股不祥的預感不斷襲擊著她,但是她卻完全無法摸索清楚,究竟即將發生什麼事。
難道……他出事了嗎?天,她早該知道單手開車很危險……
幼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顫抖著手翻找出手機,手指因恐懼而僵硬到幾乎按不准按鍵。
「喂?」梅書帶著笑容的聲音自那一端傳來。
「梅書,妳……妳知道唐爾堅的手機號碼嗎?」她強嚥下喉間緊張與擔憂的硬塊,顧不得好友是否會多做聯想了。
「不知道耶,但是我可以問爾豫……」梅書頓了下,本來想取笑她,卻感覺到她語氣裡的慌亂與緊繃,「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確定,但是……」幼幼的眸光被一輛熟悉的黑色悍馬車吸引住,一顆高高懸吊著的心瞬間跳回了原位,強烈的釋然感令她有些想哭。「吁!沒事,感謝亞提米斯,他來了。」
「我聽不懂妳的意思,誰來了?」梅書困惑的問道。
「唐爾堅。」她小臉紅了起來,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晚點再跟妳說,我先掛電話了,對不起,梅書,害妳擔心了。」
「可是……喂?喂?」
她匆匆撳掉電話,小瞼滿是激動、喜悅和放心之色,迎了上去。
日本的汽車駕駛座是在右手邊,她迫不及待伸手輕敲了敲那暗色的車窗玻璃。
「抱歉我來晚了。」爾堅在笑,但顯然不是在對著她笑,像是為了某些愉快的事而笑,而且他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樣子。
「沒關係,我只是有點擔心……」幼幼歡悅的聲音倏然消失了,怔怔地瞪著坐在他身旁那名艷麗惹火女子。
那名艷色女郎塗著美麗蔻丹的手指正大膽挑逗地攀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不時誘惑地繞著圈圈……
原來,這就是他笑得好不開心的原因。
咚地一聲,幼幼的心臟猛然失勢墜落,直直沉入了谷底,羞怯的笑容凋零在又復蒼白的小臉上。
「妳好。」她勉強維持禮貌對那名美女點了點頭。
「妳就是弄斷梅森手的人哪?」美女撇了撇唇,不友善地睨了她一眼,隨即抬眼對爾堅道:「梅森,你說要接的人就是她嗎?她把你弄傷了,你幹嘛還對她這麼好?」
幼幼滿眼受傷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四處對別人說這件事……他到底想怎麼樣?
爾堅雙眸瞇了起來,淡淡地道:「上車吧。」
就這樣,沒有一句解釋?幼幼鼻頭酸楚了起來,強忍著哭泣的衝動,微微抬高下巴,「不用了,我還有事,謝謝你,再見。」
她僵硬地轉身就要走,爾堅情急地推開車門跳下來,一個大步向前抓住了她。
「慢著!」他氣急敗壞,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心慌。
「還有事嗎?」她低著頭,極力嚥下哽咽的淚意,冷冷地問。
不能哭……不能哭……這一點都不算什麼,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就算理智不斷告訴自己,她的心卻還是漸漸地崩裂開來,無法挽救。
「妳人生地不熟,要去哪裡?」他的語氣裡帶著抑止不住的焦慮。
「不勞費心。」心痛和憤怒在內心交錯翻騰煎熬著,她的身子在顫抖,淚水威脅著要奪眶而出。
「該死的!」他微蹲下身一把將她扛了起來,「不准妳賭氣。」
「唐爾堅,放開我!你這個……你這個渾球!」幼幼驚呼一聲,整個人被倒扛著像一袋米,不禁氣怒交加地猛捶他的背,「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
「打開門!」爾堅臉色鐵青地對那名艷麗美女命令道。
「可是梅森……」美女不是滋味地想抗議,卻被他殺人般的眼神一掃,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依言開門。「呃,我開,我開!」
「唐爾堅--」血液倒衝到腦袋,幼幼暈眩未消又被扔進後座裡,只能七葷八素地癱在皮椅上喘氣。
來來往往好奇的路人見到這一幕不禁議論紛紛,但是有更多人大聲叫好,還以為是在拍浪漫的偶像劇。
可惡的,沙豬主義的日本人,竟然還拍手鼓掌歡聲雷動!
悍馬車咆哮著像箭般飆了出去,不光是幼幼又被晃到頭暈腦脹,連前座的艷麗美女都尖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