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索愛浪蕩子

第16頁 文 / 金吉

    「要吸毒是不是?」尼克最後一次勸不住他,憤憤地道:「好吧!咱們兄弟倆一起來,下地獄好有個伴……」

    「誰不會犯錯?可是我犯了一次錯,上天卻把那個把我當兄弟看的人帶走了。」即使這個錯太不值得原諒,被帶走的能不能是他?

    「有些人沒犯過大錯,但同樣也不能阻止生離死別。」白若楠貼近他,張開手臂抱住他,「如果上天留下你,就代表你有你未完成的路。」若是如此,不斷怨歎失去的,只會白白錯失更多。

    但是啊……白若楠好心疼地想,他很努力地彌補,很努力地做他能做的,不讓晦暗的過往加諸在他身上,從此憤世嫉俗地去傷害週遭的人。他在人前永遠吊兒郎當地像個頑童,卻不斷為需要他力量的人貢獻心力,就像在島上,他讓居民的生活有了希望與未來。

    然而他骨子裡仍是那個叛逆的Vincent,厭惡虛偽浮誇的世界和自以為是的媒體記者,於是關於他的負面新聞仍然多過正面的。

    「我知道。」朱巖桐顯得有些疲累,「可是我好痛苦,好寂寞。」他的語氣像哭累的孩子在撒嬌,整個人癱向白若楠懷裡,霸佔似地怕她離開他。

    「其實,人跟人之間都是相對的,你對人伸出手臂,別人也會回應你溫暖的情誼,我相信你不是孤單一個人。」就像島上那些居民是真的喜愛他,真心當他是村裡的一分子。

    「那妳呢?」朱巖桐抬起眼,深深地望著她,「妳會愛我嗎?妳會不會給我妳的心和妳的人,妳的全部,成為我的另一部分?」讓他知道有人愛著他,有人會為他守候、為他流淚。

    「我……」白若楠忍不住迴避他的眼,心慌意亂。

    她愛他,早在這之前就已心動,可是保守的性格卻害怕如此大膽的求愛與承諾。

    朱巖桐藏起眼裡的企求,只剩溫柔的苦笑。

    「又或者妳只能給我同情的溫柔,那麼我想我不需要。」他聲音瘖痖,心頭又酸又疼痛。

    就好像他小時候,還很小很小,就已經知道無論心裡再如何渴望一個擁抱與一聲撫慰,也要倔強地抬頭挺胸說不需要。

    因為根本得不到。

    「我沒有!」白若楠紅著眼眶反駁,卻不知如何辯解。

    在這句辯白之前,她不斷地對他擺出冷漠的臉孔,現在她要如何解釋心裡的愛意真的與同情無關?

    朱巖桐看著她激動的表情,仍然是不捨地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火光下琥珀色的眸子卻變得闃黑幽暗。

    「算了,其實我真的很累了,」他把頭抵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就算只是同情也好,給我一點溫柔,只要一點點就好……」因為他已經沒力氣再繼續驕傲地口是心非,因為他是真的好想得到她溫柔的撫慰。

    哪怕只是因為同情。

    我愛你──這句話說與不說,進退兩難。白若楠抱著朱巖桐,心好疼,卻不知該怎麼讓這男人相信她沒打算施捨他任何同情,只能輕柔地撫過他的發、他的臉,吻著他的眉眼。

    屋外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蕭索,屋內壁爐裡的火燒得正狂,有些醉意的朱巖桐半睡半醒,倒臥在心愛的女人懷裡,貪婪地吸取她的溫柔。

    白若楠用臉頰緩緩蹭著朱巖桐的額頭,雙手像母親拍撫著孩子般輕輕地在他身上游移,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你不能逼我面對自己的感情,卻又不讓我說愛你啊!」她呢喃著,有些無奈,懷裡靜靜沉睡的大孩子卻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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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莊園時已是深夜,因為他們在鎮上用了晚餐,又去了別的地方,正式踏上回程已過了晚上九點。

    雪橇才出了樹林,晴朗夜空中閃爍的冷綠色光幕橫跨了半個天空,像自宇宙深處垂下一面薄紗隨風舞動,末端帶著橘紅色和淺黃色,時而緩慢如柳絮飄搖,時而快速流動似水波蕩漾,倏忽又閃爍著七彩霓光,讓從來沒看過極光的白若楠興奮得驚呼出聲。

    朱巖桐讓雪橇犬停在冰湖畔,前方已經可以見到莊園矗立在白雪皚皚的樹林中。

    白若楠戴著羊毛手套的雙手捧著臉頰搓揉取暖,雖然夜裡寒氣逼人,乍見極光的喜悅之情還是讓她甘願在低溫的包圍下,瑟縮成小兔子欣賞美景。

    朱巖桐安置好雪橇犬,由身後摟住白若楠,拉開大衣將她緊緊包覆。

    「很冷嗎?」他輕輕地在她頰邊呵著氣,她滑嫩的小臉冷得像凍豆腐。

    「極光好漂亮。」她像為了玩樂而忘記天寒地凍的小女孩,終於可以理解那些觀光客大老遠從溫熱帶國家飛到這裡,只為了一睹極光風采的狂熱。

    身後的朱巖桐盡責的充當她的暖暖包,臉頰貼著她的取暖。

    「妳喜歡的話,我每天都陪妳等它出現。」

    白若楠為他說這句話時語氣裡的愛戀轉過身,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下午離開小木屋之後,他似乎總有意無意地迴避著那時的話題。

    白若楠輕輕拍去他帽子上的雪花,拉攏他頸間的圍巾,朱巖桐看著她親暱的舉動,心中好滿足、好甜蜜,想要相信她是真的對他有情,但卻無法甩開心裡那層顧慮。

    如果她是因為他的故事而以為自己愛上他,即便他再渴望她的溫柔,也會難掩失落。

    人都是貪心的,即便他說過只要她的溫柔便已足夠,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她全部的愛。

    白若楠一直在思考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這時候她有些氣自己先前的自欺欺人,難怪朱巖桐不相信她。

    如果不是今天在小木屋受到的衝擊,她會承認自己喜歡他嗎?

    「其實我接下替你寫自傳的工作後,在見到你以前,對你印象很差。」白若楠決定老老實實地說出她的想法,「我就像外面那些人一樣,憑著媒體的負面新聞對你產生先入為主的壞印象。」

    「很多人都這樣,換作是我,也會討厭一個老是動手打人的人。」朱巖桐不忍她語氣裡的自責,安撫地道。

    每次他這麼替她著想,她心裡總是暖暖的,卻也更心疼他。

    「可是在島上,那裡的每一個人讓我發現這世間最偉大的情誼與良善,莫過於一顆平凡的心。用心生活,也用心和周圍的人相處,不管外面世界怎麼看待,他們都堅信自己所愛的人就如同他們所認知的那般善良淳厚。」

    用心去看世界、用心愛一個人,才能夠看得到真實。

    「不過他們有一個優點,我始終學不會,」白若楠苦笑,「就是坦白地表達情感,坦白地過日子。」

    朱巖桐有些動容,似乎知道她即將出口的話,他害怕地想迴避,卻無法將視線由她臉上移開。

    他從來就抗拒不了她真情流露的眼神,如果可以的話,看一輩子也不夠。

    想要她親口承諾愛語,卻又為莫名的自卑而恐懼,因為他無法不去懷疑這之中同情佔了幾分。

    「就像我懷疑你為什麼喜歡我一樣,現在換你懷疑我。」

    「不是。」朱巖桐想要反駁,神情卻有些狼狽,「妳會懷疑是正常的,可是我卻是……」

    「你替我找借口,卻對自己嚴苛。」此時,白若楠反而變成冷靜的一方,笑著問道:「我那樣懷疑你,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我愛妳。」朱巖桐急切地表白真心。

    白若楠的臉又刷紅了,為那句愛語心跳不已。

    「所以,我們都不夠完美,不夠勇敢,可是至少我們有時間一起找到相信彼此的勇氣。」她鼓起勇氣,伸手環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胸口。「就如同我懷疑你,卻無損你愛我一樣;你害怕我的感情被同情左右,可是仍然無法改變我也愛你的事實。」

    她好緊張,他則欣喜若狂,卻又害怕這只是一場夢,逼自己去把「同情」兩個字放大。

    一直以來冀望的,在得到的那一刻卻又禁不住猶豫起來,患得患失。

    白若楠抬起臉,雙手轉而環住他的頸項。「你說要陪我看極光,那麼你願不願意陪著我,讓我們一起找到相信對方、相信愛情的勇氣?」

    許多愛情故事裡的那句「我願意」,似乎永遠是女主角的專利,因為女孩們總是被動地等待愛情的承諾,一如過去的她。

    可是她已經從他身上得到太多,也學到太多,如今換她為他編織溫柔的情網,成為那個呵護他、心疼他的人。

    朱巖桐難掩內心的激動,胸臆間除了愛意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願意。」他低下頭想吻住懷裡心愛的女子,她卻已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

    夜空下,極光照射得大地有如白晝,他倆緊緊擁吻的影子,在雪地上合而為一。

    第九章

    在阿拉斯加的日子,主要是朱巖桐自己的巡禮,尼克臨死前要求把骨灰送回他的故鄉,所以演唱會開始前朱巖桐總會到這裡來,告訴老友他正要實現他們當年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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