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光澤
得到了許可,她掉頭要去端自己的食物,溫斯頓已將所有的東西移過來,在她面前陳設妥善。
「哇,溫斯頓,你真好!」苗艷闌笑著讚美的同時,開心坐下。
老管家點頭答禮後,又立侍在一旁。
真怪,這裡的人全是啞巴嗎?
「呃,」疑心一動,苗艷闌稍稍往喻元浩靠去,「溫斯頓會說話嗎?他是不是啞……」
聽見那刻意壓低,但根本不算悄悄話音量的問題,喻元浩搖頭。
「當然不是。」
她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他好似也很久很久沒聽到溫斯頓的聲音了,這老管家打他小時候就照顧他,那個時候的管家正值壯年,常和他說說笑笑。
苗艷闌聽到回答,再看看那筆挺立著,不苟言笑的管家,還有也很安靜的廚子和侍女,反而更疑惑。
「可是他好靜,我很怕吵的,在夢遊時,有時聲音大一點就會吵醒我,我昨夜卻一路從書房不知逛過多少地方才到你的房間,居然沒有被吵醒!」苗艷闌想起每每被打斷的珍貴睡眠,疑惑的說。
喻元浩若有所思,很快地掃了女人一眼,在對方還沒察覺前,眼光回到面前的食物。
「先吃早餐吧,等一下還有行程呢!」喻元浩隨口說著。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很怕吵,昨夜才喚一聲就被警告呢!
其實也沒有很在意管家會不會說話,但苗艷闌回過頭來,拿起刀叉正要落下,卻注意到一個不尋常的畫面。
喻元浩雖然沒有笑,但臉上的梨渦卻凹著,深深的凹著。
他的心情好像不壞呢……這個念頭只在苗艷闌腦裡一閃而過,隨即,她懶得思考,努力的朝著美食進攻,像極了在儲備糧食準備過冬的北極熊,豪快的大吃了起來。
☆☆☆☆☆☆☆☆☆☆☆☆☆☆☆☆☆☆☆☆☆☆
早上十一點半,市中心,一家名牌旗艦店,更衣室裡。
苗艷闌遇到人生最大的危機,她現在超想吐的。
她額冒冷汗抱住柱子,搞不懂明明二十一世紀了,為什麼她要像中古歐洲的貴婦人穿馬甲,後頭還有個女人拚命踩著她的背,把繫繩以不人道的力量拉緊。
她又不是女王蜂,不需要那麼細的腰啦!
「等一下,請別再用力拉了。」再不出聲阻止,她肯定會把早餐全吐在這華麗精細的白紗禮服上。
而和她一同站在更衣室裡的,除了國外飛來的設計師,還有換裝師,卻都因為聽不懂中文而一頭霧水。
看對方沒有停下,腰還在繼續束緊,現在開始連胸腔都感覺壓迫,一口大氣快喘不過來,她這才想起瑪麗葉.羅森的英文相當流利,所以這裡當然不會有翻譯。
可是,她不是瑪麗葉,她英文破到一個不行啊!
「Wait……」
挖空了腦袋,好不容易拼出一個單字,拉扯苗艷闌馬甲上的繫繩的手沒有停下,反倒是設計師在耳邊嘰嘰呱呱的說著外星話。
「MissRossun,isthereanythingwrong?」(羅森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一臉焦慮的大牌設計師,苗艷闌快昏過去了。
「Yes,wrong,verywrong……」對,錯,很錯,再錯下去,她就要吐了,到時候正牌新娘就沒有禮服穿了!
嘔……膽汁,她的嘴裡出現了膽汁的味道……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一陣男聲從門畔傳來。
苗艷闌眸光一轉,一身白色燕尾服,襯得更顯俊逸,幾乎就像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王子,正微笑著。
「Hi,Mr.Vise,howismylovelybride?」(嗨,凡斯先生,我可愛的新娘怎麼樣了?)
男人的聲音彷彿黑暗中的一絲光芒從天而降,但隨即,苗艷闌被眾人團團圍了起來。
「Oh,myGod,youshouldn'tseethebrideinherbridal!Itwillbringbadluck!」(天啊,新郎不可以在婚前看見穿禮服的新娘啊,這會倒大楣的!)
尖叫聲在耳邊大響,才不管那些設計師在唱什麼衰,苗艷闌努力的掙脫了眾人,快如脫兔飛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她迎上了喻元浩那對驚訝睜大的眸子。
什麼男女禮教她才不管咧,現在只有他能幫忙了。
「元浩,快救我,我快吐了,他們綁好緊,快快……」
看著巧克力美人衣著不整的嬌聲呼喚,再看她的小手在背後,費力且不靈活地和繩子打架,活像只被塑膠袋纏住出不來的小貓,喻元浩明白她的處境,強忍住想發笑的情緒。
他以優雅卻快速的動作抱著女人落坐,而後抬頭望向一旁快要爆血管的人們。
「It'sfine,anddon'tworry.Pleasegiveusasecond,weneedsomeprivacy.」(沒問題的,請讓我們兩個獨處一下。)
眼看喻元浩話一出,那堆老外總算全退了出去,苗艷闌更加粗魯的拔著繩子。
「我抗議,隊長沒說我來會被虐待!」她發出哀號。
突地,背後的繩子鬆開了許多,她深吸了口大氣,手指同時碰到了另外靈敏動作中的長指。
她回過頭,那是喻元浩漂亮而又修長,非常乾淨的手指,正俐落的幫她鬆開束縛的馬甲。
「謝天謝地,好在有你,要不然我就死定了。」苗艷闌鬆口大氣說道,終於能夠順暢的呼吸了。
喻元浩忍不住了,勾起嘴角。
「畢竟是一場盛大的婚禮,有很多該準備的,有些程序還是不能省,以免被綁架集團看出馬腳。」
苗艷闌很清楚,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的啊!
綁架案和一般臨時起意的案件不一樣,犯人不但計畫周詳,而且在動手前便會跟監,掌握被害人行程,伺機而動,趁防衛最鬆散的時機,將被害人一舉成擒。
「可是,噢,剛才我差一點就要吐出來了耶!」一想起到這兒後就開始的酷刑,苗艷闌哀叫。
女人是毫不矜持,但男人為了不讓她春光外洩,拿來一塊白布,覆在她身上,而後安慰的拍撫著女人的肩背。
瑪麗葉向來端莊,無論再怎麼難受也不會有怨言,何曾像苗艷闌這麼受不得一點點拘束,大呼小叫。
不過,很奇妙的,他並不討厭她這樣。
「妳早餐吃得太多了,才會想吐。」她一個女人,吃得不少於他,難怪會特別不適,喻元浩說話的同時,語氣中有著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濃濃關心。
苗艷闌微微一歎,可粗神經如她並沒有發現。
她也不想,他以為她願意啊?吃飯八分飽當然是最舒服的呀!
「之後不知要受多少苦,多囤積一點能量,才能夠撐下去。」要不是大前天才知道這個消息,她肯定增重個五公斤再出任務。
女人的眸光低垂,身子懸在胸口,講得一副雲淡風清,喻元浩聽了卻第一次感到內心有種不明的情緒在作怪。
像細針狠扎,像被熱燙蠟油滴,很類似歉疚,他確信直到昨夜他都還沒有的情緒,在一瞬間澎湃。
「和妳太熟悉果然有壞處,我開始覺得虧欠了。」難怪以前將人吊死要蒙住臉,因為怕行刑人憐憫心動,喻元浩明白了那種感覺。
苗艷闌打了個呵欠。
她不喜歡冷氣房,可在他懷裡很舒服,很暖,很讓人想睡,她昏昏然看不見未來,管他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不用虧欠,反正這是職責,國家欠我,單隊長欠我,你也是受害人,不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想得太多,會讓你活得很累喲!」不知道為什麼解釋這麼多,但她並不想聽到他低落的聲音。
單雙的名字又出現,喻元浩仍記得十幾年前那件意外。
當年,單雙被警方救出後,他幾乎認不出病床上那個蒼白而又瘦弱的女孩就是霸道的同伴,而瑪麗葉則是馬上淚流成河,可小雙卻始終沒掉半滴淚,即便那事件已對她的身體烙下了巨大的後遺症。
「希望妳不要受太多苦。」喻元浩誠心的道,他不希望看到這隻小野貓有一樣的下場。
聽到可笑的話,苗艷闌不由得仰望,苦笑著。
「我可是要被歹徒綁架耶,怎麼可能活得舒舒服服,過著像在你家當太后的日子呀?!」她輕聲道,卻擲地有聲。
單雙向來說一不二,她的命令等於偵十隊眾人的命運,還有SP和替身給她二選一,已經是大發慈悲。
她老闆想釣魚,她這苦命的小公務員只好如奉綸音,乖乖的當誘餌,只期望單老大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救出來,將壞人一網打盡,那她就該抱上帝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