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亮羽
他忍不住動氣。「是啊!現在想想,你這麼說也對。誰知道雙重人格這回事是不是真的?誰知道懷孕搞不好就是你的伎倆?『以退為進』這一招可真是高明,我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你說什麼?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的手段?裝作有雙重人格,就為了要上你的床?」沈莎莎氣得差點口吐白沫。
厲凡剛是怒極攻心,無暇多想自己所言是否為真心話,只是依著性子馬上反唇相譏:「說不定你最大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嫁給我!當個虛情假意的厲家少奶奶,總好過當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沈莎莎扯開身上的安全帶,想也沒想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又回過頭對他生氣地吼道:「我再怎麼窮極潦倒,也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跟身體,你欺人太甚了,厲先生!」
「還是這麼莽撞……這麼個跑法,真的流產怎麼辦?」厲凡剛雖然嘴上叨念,心裡卻不住地咒罵自己的魯莽。
看著沈莎莎一路奔出小徑的身影,厲凡剛心底湧起無限的懊悔,卻礙於自傲與自尊,怎麼也無法追上前挽留,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像沒命似地往前奔逃。
此刻厲凡剛還沒意識到,沈莎莎打算這樣一路奔出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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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果然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厲凡剛。
從小徑上一路奔回厲家,她馬上堅決辭去厲家保母的工作,不顧小祖明聲嘶力竭的哭聲,不顧陳媽與阿香的極力勸阻,不顧厲家兩老的強力慰留,也不顧自己心底那深深的眷戀。
領了當月工資,收拾好簡單的隨身行李,沈莎莎以自己的身體不適,不能再待在厲宅擔任保母的堅強理由,在眾人的不捨與疑惑中,馬上離開了厲宅。
厲凡剛並沒有尾隨她回家,而是在酒吧裡買醉、思考了一夜,心裡有了決定後才驅車返家。
當他帶著滿懷歉意走進沈莎莎的房裡時,酒意與歉意都在一瞬間被眼前空蕩蕩的房間給驅散了。
「莎莎呢?」厲凡剛才不管夜究竟多深,敲開陳媽的房門劈頭問道。
陳媽睜著一雙惺忪睡眼,歎了口氣。「走了。」
「走了?走去哪兒?」厲凡剛滿腹疑惑。
「莎莎說她的身體不好,沒辦法再待下去,下午從醫院一回來就辭職了,而且走得很迅速,像是連多留一秒鐘也不願意。」陳媽一五一十地說了,眼神則充滿了責備。
陳媽見厲凡剛不語,像是欲罷不能地叨念:「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對自己不夠誠實,明明彼此都在意對方,卻又死鴨子嘴硬。一個藉由夜夜笙歌來逃避內心的感覺,另一個呢,要不茶飯不思,要不魂不守舍,真是急死人了!
少爺啊!你是個男人,自然肩膀上得多點擔當。要知道,我們一生中能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可是不容易唷!偶爾把頭低一低,把身段放軟一點,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何必非得把個漂漂亮亮的好女孩搞成這副模樣?去吧……趁一切還來得及挽救時,快去把她找回來吧!」
厲凡剛沒耐性聽長篇大論,在陳媽不住的叨念中,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跨出腳步奔向門外。
原來,始終默不作聲的陳媽,是個眼睛最雪亮的旁觀者。
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卻得花這麼久的時間才能確定呢?
厲凡剛開車找尋沈莎莎時,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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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整日以淚洗面又茶飯不思的沈莎莎,駱燕飛與褚虹秀心裡再著急,也束手無策。
沈莎莎提著行李找上褚虹秀時,就是一副世界要毀滅的樣子。現在,在褚虹秀家中過了一個多星期了,沈莎莎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讓人擔心死了。
「莎莎,你再這麼哭下去,以後生出來的小寶寶會很愛哭耶!」駱燕飛在第一時間便得知這個消息。
「你們不要理我,讓我哭一哭嘛!也許,就這麼哭死我自己也好,我簡直是個大笨蛋!」沈莎莎還處在傷痛與震驚中。
她從沒想過自己與厲凡剛之間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一會兒是她失去短期記憶,一會兒是她罹患雙重人格症,一會兒又是意外懷孕……說穿了,這一切不就是因為自己太愛厲凡剛所致嗎?
沈莎莎深深恨起自己掌管不了的愛情。她好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愛厲凡剛,更氣自己被反覆傷害過後,竟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褚虹秀哭笑不得地坐在沈莎莎身旁。「有哪個女人遇上愛情不會變笨?這樣就要哭死,那這個世界真是鹹得可以了!」
「那我該怎麼辦嘛?我好氣我自己這麼愛他……」話還沒說完,沈莎莎又是一臉淚眼婆娑。
「要振作起來啊!愛就愛了,這又沒啥大不了的。既然你選擇了愛他,又選擇了要留下孩子,就得繼續生活下去,像這樣自怨自艾,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是嗎?」從愛情中學會與傷痛和平共處,又學會堅強起來的褚虹秀,果然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駱燕飛無限疼惜地摟了摟如妹妹般的好友,鼓勵著:「莎莎,別哭了,既然當不了一個堅強的女人,那就要學會當一個堅強的媽媽。來吧,把雞湯喝了,有體力之後,才能好好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嗯。讓你們擔心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的。」沈莎莎當然明白姊妹們對她的關愛,勉強收拾起眼淚,停止自虐行徑。
三人親密地說著話,門鈴卻突然大作。
褚虹秀趕緊到客廳開門,幾分鐘後,她帶著一臉神秘的笑意回來,並且很強勢地拉走駱燕飛。「走吧,讓莎莎一個人靜一靜,我們喝咖啡去。」
「喝咖啡?讓莎莎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怎麼可能放心得下嘛!我不去。」駱燕飛疑惑地拒絕。
「不會啦!我向你保證,待會兒回來後,我們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莎莎。」褚虹秀向駱燕飛眨眨眼,說什麼也要將沈莎莎一人留下。
拗不過褚虹秀,駱燕飛忍住一肚子的叨念走出客房,一眼瞧見捧著鮮花與戒指的厲凡剛,這才放心地笑了。「啊!原來如此。」
「就跟你說了不用擔心吧?感情的事啊,就算是家人也插不上手。走吧!讓這對歡喜冤家自己解決去。看你的囉!」褚虹秀對一臉尷尬的厲凡剛眨眨眼。
褚虹秀笑著與駱燕飛離開,把整個家讓給厲凡剛與沈莎莎兩人。
厲凡剛在客廳裡反覆深呼吸,這才鼓起勇氣踏進客房。
沈莎莎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沈莎莎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想起兩人相處時的歡樂,以及她眼裡因他而起的悲傷。
直到真的意識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沈莎莎了,直到清楚看見自己眼底的失落,厲凡剛才知道,心裡對沈莎莎始終存在的在意與喜愛,其實就是愛。
他願意娶沈莎莎為妻,願意給她一個家。百分之百的願意,不是為了交差,不是為了應付了事,更不是為了對沈莎莎腹中小生命負責。
而是因為愛。
他愛她,在她受傷求去後,才真切明白。
向厲家兩老表明心跡,並取得父母首肯後,厲凡剛決定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沈莎莎還在不斷拭淚,雙手不時輕撫著小腹,臉上除了哀傷,還有一抹將為人母的溫柔神色。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沈莎莎不以為意,還當是駱燕飛兩人回來了,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勉強轉過頭微笑。
直到看清來人,沈莎莎的淚水又像斷了線似地,猛掉個不停。
沈莎莎恨聲說道:「你來幹嘛?我已經辭去保母的工作了,跟你也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能不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厲凡剛充耳不聞,只是筆直地走向她,將花束與戒指擺在一旁,然後霸道地攬她入懷。「怎麼會沒有瓜葛?你的肚子裡正孕育著我們的孩子,你跟我的瓜葛深著呢,一輩子也剪不斷!」
沈莎莎在他懷裡痛哭失聲,對他的繾綣深情由心底攀升而起,覆蓋了原先的怨與恨。「是你不要我的,是你……」
「我要。以前是我沒想清楚,沒想清楚自己多麼愛你……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我要你為我生孩子,我要你一輩子都這麼愛我……」
厲凡剛單膝跪地,捧起戒指,執起沈莎莎的左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花了這麼多時間,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才知道我好愛你。莎莎,你願不願意原諒我?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看著厲凡剛眼底的誠摯與溫柔情意,沈莎莎的淚水幾乎潰堤,泣不成聲中,她只能不住地點頭,蹲下身子吻住睽違已久的雙唇,以行動代替言語回答。
緊抱著沈莎莎,像是緊抱著失而復得的幸福,厲凡剛的眼角忍不住也悄悄濡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