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綠荷子
軫雀聞言,好像快渴死的人遇到大雨,立刻精神一振,「在哪裡、在哪裡?」
「這個嘛……」他帶著她轉過半圈,狡點地一笑,「我有個條件。」
如果不是手被銬著,她幾乎要習慣性地去按額頭爆起的青筋。
這個隨時隨地不忘記要脅的人……
「說吧,什麼條件?」
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總之,沒有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的了。
「你這是表示答應了嗎?」景風御笑得愉快極了。
軫雀瞪著他。他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可惡過!
「我可沒說一定會答應,但你得先把你的要求說出來。」
「我的要求嘛,其實很簡單的。」
景風御微微地俯下身,燦爛的金色長髮流洩到軫雀的肩頭,那親密的樣子讓舞池邊的小姐們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讓我在這裡吻你。」他咬著她的耳朵說。
第六章
炫目的燈光從頭頂照射下來。
四周的人群嗡嗡地小聲議論著。
軫雀臉上的表情就像被當頭打了一棒,一陣青一陣白。
她想得太美好了,什麼事情碰到了這個人,就只會變得更糟……
「不行。」她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景風御聳聳肩,「談判破裂。沒辦法,那我們只好一直跳下去嘍!」
軫雀腳下一歪,這次是真的踩錯了步子。
琉璃照明燈在頭頂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照得她無處可逃。
那個惡劣的傢伙還在笑。
她窘迫極了,不敢去看周圍人的反應,但是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笑得連胸腔都在震動。
對於這個毫無廉恥心的傢伙來說,放所有人鴿子,讓在場所有淑女當一晚上的壁花,根本算不上什麼。
她心慌意亂,不停地踩錯步子,他卻一直在笑,賓客一定會覺得這景象怪異極了。
如果地上有個洞,她發誓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第一支舞曲的音樂停住了。景風御風度極好地把軫雀送回舞池邊。
一大群的大臣們立刻湧了過去,淑女們羞答答地跟在後面。
「陛下,請允許我介紹東省總督的妹妹……」
「陛下,請允許我介紹北省文書大臣的女兒……」
「陛下……」
「很抱歉,各位。」景風御攬著軫雀的腰不放,彬彬有禮地說:「第二支曲,我還想同軫雀跳。」
周圍嗡的一聲,傳來了模糊不清的議論聲。
軫雀頭也不敢抬,甚至連身邊的對話都沒有聽進去。她只感到無數死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她現在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悠揚的樂曲又再度響起。
那個可惡的傢伙貼著她的耳朵繼續問:「答應不答應?」
軫雀無力地瞪著他,心情無比沮喪,她簡直快哭了。「卑鄙的傢伙,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
「為什麼不可能?」景風御輕鬆地帶著她旋轉,「不就是一個吻嘛。以前我們又不是沒有做過。」
「那是私底下!但是現在,這裡的客人都是來自各地的大臣們,還有異國的賓客,你就沒有考慮過你自己的聲譽嗎?」
「聲譽?那是什麼東西?」他漫不經心地說:「還是不答應?沒關係,我們繼續跳嘍!」
跳到第三支舞的時候,嗡嗡的議論聲更大了。禮儀大臣滿頭的冷汗,政務大臣也急得團團轉。
「陛下這發的是什麼瘋?還有軫雀大人,難道也陪著他一起瘋嗎?完了完了,我們這次的宮廷舞會很快就要變成各國的笑柄了!」
咕咚一聲,丞相翻著白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侍從們急忙衝過來,拚命地搖晃丞相的身體,「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丞相舉起手指,顫巍巍地指向舞池中的人影,「陛下,求求您了,無論您想做什麼,好歹給景國王室留點面子吧……」
開始第五支舞曲了。
幾對景國的大臣夫婦被禮儀大臣暗地趕上場,陪同本場主角翩翩起舞,順便遮掩一下當前尷尬的局面,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
所有來賓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舞池中那一對尊貴人物的身上。
軫雀再次暗中用勁,想要擰斷那個該死的手銬。緊張加上吃力,小巧挺直的鼻樑上滿是密密的汗珠。
「別費力了,你掙不斷的。」
景風御的聲音還是像平日裡那樣悠閒,帶著笑意,彷彿引起騷動的人跟他無關一樣。
軫雀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異樣的眼光從四周射來,籠罩了他們兩人。
今晚的異常狀況,已經引起了在場賓客的種種猜測。更糟糕的是,她甚至看到了幾名貴夫人收起了摺扇,怒氣沖沖地和她們的女兒們說著什麼。
這是以景國王室名義召開的宮廷舞會,這麼隆重的聚會場合,如果賓客們提前退場的話……這簡直是王室的恥辱!
可是她的陛下居然還能那麼輕鬆地說:「還是不答應?那我們繼續跳嘍……」
軫雀終於崩潰了。
「我答應,我答應,求求你別再跳了!」
胤國的李承安是這樣,景國的景風御也是這樣,所有的王都是做事毫不顧慮後果的瘋子!
「太好了。」
景風御滿意極了。他對宮廷樂隊擺了擺手,音樂聲漸漸低了下去。
舞池光線暗淡了下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景風御大大方方地牽起軫雀的手,向陽台的方向走去。
一層薄紗的帷幕隔開陽台內外,夜風吹過,輕薄的帷幕飄拂起來,露出半掩半露的身影。
王和他的臣下似乎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他一把攬過她纖瘦的腰,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轟的一聲,驚訝的叫嚷議論聲幾乎掀翻了房頂。
「看來很熱鬧啊!」
幽靜的長廊盡頭,矗立著兩個模糊的人影。
召開宮廷舞會的宴會廳就在筆直的遠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幾十名護衛盡職地守在門外。
此刻,所有的護衛卻都仰著頭,巡邏的士兵也停了腳步,全都不約而同地倒抽冷氣——
他們的王和軫雀將軍現在正站在二樓大廳外的陽台上,熱烈激吻。
「他倒是快活得很……」一道女性柔美的聲音喃喃地說。」不過,也只有今晚了。」
聲音頓了一下,突然變得冷酷起來,「都準備好了嗎?」
燈光映出方才發出命令的女子側臉,溫婉的面部輪廓,白皙的皮膚,配上女僕的服裝,任何人看到她只會以為是異國賓客的侍女,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是早已潰滅的風之團一員,雲笙。
依偎在雲笙身邊的少女卻是貴族小姐的打扮,柔順的長髮垂落到腰際。但她並沒有回答雲笙的問話,眼睛只是直勾勾地對著前方,木然地站在身邊。
「看來都準備好了呢。」
雲笙自言自語著,手輕輕撫過少女的臉龐。
「真是張漂亮的臉,變成傀儡太可惜了。」她的聲音裡帶著遺憾,「不過沒辦法,我需要你這張臉做通行證,也只能對不起你了。
快點去吧!」
她揮了揮手,木然站在身邊的少女猛地一顫,隨即抬起腳,沿著長廊奔去。
異常敏捷的速度,完全不符合淑女的身份。然而少女卻絲毫沒有顧慮,只是忠實地執行著操縱者的命令。
沿路明亮的燭光,赫然映照出瑤茵嬌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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軫雀氣息不穩地靠在景風御的懷裡,四周好奇刺探的視線被他用身體阻隔在背後。這樣很好,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那些人。
繃得緊緊的身體,洩漏出無比緊張的情緒,看來這次她好像真的被他整慘了!
景風御有點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沒事了。」
軫雀嗚咽一聲,把頭更深地埋進他的胸膛裡,死命抓著他不放。
他發誓他並不是故意想笑的,可是她這個樣子,他真的忍不住……
她猛地抬頭,揪著他的衣襟,難以置信地瞪他。「我都這麼慘了,你……你竟然笑我?」
景風御想繃緊臉部肌肉,可是看來失敗了,表現出一種相當怪異的神情。「你這個樣子很可愛,我很喜歡……」」你這個混蛋!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軫雀氣得臉色發白,眼睛發紅,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滾。「你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啊?!你……你……嗚哇……」
景風御摸摸鼻子。這個樣子還比較像從前的她,尤其是現在,哭得眼睛紅紅、鼻子紅紅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別哭了,乖啊。」
他把她抱在懷裡,用手帕體貼地替她擦著眼角,一邊好聲好氣地哄動。
軫雀抬手擦擦眼淚,手銬的細鏈子嘩啦一陣亂響,她頓時又想起這個罪魁禍首了。
「快點把這該死的東西打開,我受不了再和你掛在一起了!」
景風御一口應承,「你先說,說完我自然會把我們倆分開。」
她霎時一呆,「你又要我說什麼?」
「你早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他一副好脾氣地提醒她,「現在告訴我吧,為什麼想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