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於晴
閨房之樂、閨房之樂……她默念著。到底誰在樂啊?
「冬故,方才妳也聽了,徐公公才來到樂知縣,就已經有人收買他,叫他為死去的京官出口氣,現在他找上我了,妳說,我該怎麼做呢?」他笑問。掌心輕滑到她的腰際,雙手一握,幾乎能扣住她的細腰了。
原來,這粗枝大葉的直姑娘,是這麼的嬌弱啊……
阮冬故轉身面對他,正色道:
「東方兄,請你不要插手。」
「不插手就好了嗎?我可以為妳上縣府說一說。只要我一句話,可保誤殺罪名絕對成立。」他誘聲道。
她搖頭。「雖然連日尋找證據,可以證明他是誤殺,但一切須經過公正公平的審理,如果有我們遺漏的證據,證實京官並非誤殺,那姚大人自有能力可以判定,請東方兄千萬不要隨意開口。」
他嘴角掀笑,聳了聳肩。
她要自他懷裡退出去換上衣物,但他一個攏緊,又將她逼進他的懷裡。
她抿了抿嘴,有點惱了:「東方兄,你到底要做什麼?」
「妳不想知道皇上送了什麼賞賜?」
她不是很想知道,但遺是配合地問:「請東方兄告知。」
他難得開懷地笑道:
「我為官十多年,什麼賞賜沒見過,那些東西在我眼裡不值一看,唯有一樣,我真是……願與妳共享。」
「是什麼?」她疑惑道。千年人參?何首烏?
他愛憐地撩起她的秀髮,在她發紅的耳垂吻著。
懷裡的身體頓時又僵直了。
有時候,他真覺得奇怪,怎麼懷裡的小女子這麼不懂情趣?即使他下了功夫教,她還是硬得像木頭一樣?
偏偏,他對這木頭,實在愛不釋手。
「皇上特派三名太醫來,就是為了親自確認妳是否有孕在身。」
「我有沒有身孕,跟皇上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打妳我成親那一刻起,他就等著妳生子,只要妳一生子,東方就有了後代,到那時他會毀了七年之約,逼我立即入朝。徐公公來,一來是為傳話,要我謹記那七年之約;二來就是探妳是否有身孕,為保萬一……」他笑意盈盈道:「徐公公也送來了宮中壯陽的藥材。冬故,妳要與我共享嗎?」
她瞠目結舌,不可置信。過了一會兒,她勉強開口:
「東、東方兄,我想……我想……」
「想什麼呢?」他期待下文。
「你、你年紀是比我大,但、但也沒有多老,應該還用不著那個、那個……」她實在說不出那兩個字來。
他哈哈大笑:「好啊,妳是我妻子,妳說用不著,那自然是用不著了。」為她取來懷真的衣物,親自為她穿上。
也許太醫的那番話,讓他今天格外注意到她的嬌弱。當她是懷真或阮東潛時,確實偏男孩子氣,但這樣的男孩子氣,是來自她的行為舉止、說話方式,仔細一看,她的身骨柔弱,夜裡與她親熱,沒有燭火照面,偶爾他也會驚覺懷裡的嬌軀不堪一折。
「多謝東方兄了。」她笑道:「你儘管去前廳吧,我……唔……出去走走。」
他哼了一聲,陪同她一塊走後門。
「對了,東方兄,昨晚你來我房裡,到底為了什麼?」
「妳猜猜,猜中有賞。」
她歎了口氣:「你的心思一向只有一郎哥猜得中,我曾跟你允諾過,你我私事絕不會跟一郎哥求助,這豈不是為難我嗎?」
「我就愛為難妳,冬故。」
兩人來到後門口,她暫時將此事按下,向他抱拳道:
「今晚我一定早回府,請東方兄別隨意離府,小妹,唔……親自做菜,請東方兄一定要賞臉。」
他嘲弄道:
「妳做的菜,也不就是從妳義兄那裡偷渡來的豆腐菜色,一點驚喜也沒有。想要以此留下我,冬故,換點花招吧。」
「那就請東方兄明示吧。你要什麼驚喜呢?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她認真道。
「這個嘛……今天我不打算出門,妳可以放心,徐公公說的那事兒,我不插手。」
她大喜,連忙作揖:「多謝東方兄!」
東方非誘下圈套,笑道:
「明天,我倒是有一約,一定得出門,冬故,妳要一塊來嗎?」
「明兒個?」她愣了下,點頭。「好啊。上哪兒?」
「幸得官園。」他笑道:「朝中有人來訪,一談天下局勢,屆時妳可以在簾後聆聽。」
她聞言起疑。「朝中有人來?跟徐公公一前一後的來?那是背著皇上來了?」會是誰?
「他的確是背著皇上來的。樂知縣是小地方,如果朝中無人聯繫,皇上一個命令,局勢一變,等傳到樂知縣來也太晚了。」
她張口欲言,卻還是忍了下來。
他笑著道:
「妳想問,既然我從沒打算回朝,為何還要掌握朝中動脈?冬故,妳也不笨,猜猜原因。」
她認真尋思片刻,低聲道:
「多半是為了避禍,以防被迫回到朝堂。如果你能夠掌握朝中局勢,它日皇上有了什麼心眼兒,你也早有防備,只是,我在想會是誰,心甘情願為你做事?」
他笑看著她。
腦海忽地閃過一人,她脫口:
「是現任內閣首輔程如玉嗎?」
鳳眸璨光為她而亮。「正是他。冬故,妳又令我心癢了……好,就這樣吧,如果妳要隨我上幸得官園,得要有代價。」
「代價?」她就知沒這麼好的事兒。
他俯下臉,在她耳畔低語:
「我老是對妳心癢難耐,妳對我卻無這種感受,這豈不是不公平?我要求的也不多,今晚,我等妳,妳明白該如何才能讓我滿意。」
「……」寒毛一根一根立起來了。
東方非哈哈大笑,送她出門後,徐步走向前頭偏廳。
「青衣。」
青衣默默出現在他身後。
東方非頭沒回地說:
「禮都準備妥了嗎?」
「都準備好了。」青衣頓了下,說道:「爺兒,徐公公在宮中地位不比黃公公,您身份尊貴,反送他禮……」未免有失身份。
「這公公,我在宮中見過,當日他只是個小小太監,今天能讓皇上欽點送話給我這個紅人,想必也是有幾分本事。只要他沒在內宮被鬥垮,多半明年還會再來傳話,先封了他的口,能收作自己人是最好。」東方非沉吟一陣,又道:「太醫的藥方子呢?」
青衣恭敬地遞上。
東方非細看一陣,再還給青衣。
「去配藥時,順道拐去豆腐鋪,讓鳳一郎看看。」
「是。」
「記得,仔細看他臉色。」
青衣一怔,直覺抬頭看向他家主人。
東方非抿嘴道:
「若他不發一語,就坦白告訴他事實,說他家義妹勞心勞力,他想兄妹緣份長久,應該明白怎麼做;如果他面露疑色,不知這藥方是寫誰,你就什麼也別說,隨意抓個兩帖藥回來應付就好。」
「是……爺懷疑藥方有鬼?」
「我雖有才智,但對藥理不通,鳳一郎長年注意他義妹的身子,這藥方若是專為調養冬故身子而寫,太醫精湛的醫術可補他不足,他一看自然明白。如果他面露疑色,這藥方八成藏著只顧受孕不顧母體的藥材,而這必是皇上下的密旨。」這份藥方會是哪一個,就得看看這個多疑皇上聰不聰明了。
東方非進了偏廳,徐公公立即起身相迎。朝中爾虞我詐他得心應手,只分了一半心神在應對徐公公上;另一半心神則在——
七年之約說短不短,說久也還好,足夠讓皇上對他的執念沖淡——前提是,朝中有人能深諳「伴君」之道。
程如玉這個首輔想要干政,卻不討皇上歡心,做起事來中規中矩。如果沒有他從中指點,程如玉最終的下場不會好到哪去。
其實說穿了,是各謀其利,程如玉仰仗他的提示穩住地位,他借程如玉消減皇上的偏執。程如玉請假離京,京師竟然沒有半點風聲,可見皇上根本不將程如玉放在心上……
東方非尋思半晌,瞧見在旁的太醫,立時轉了心思,笑問:
「太醫,皇上的身子可好?」
「皇上自登基以來,身子大好。」太醫恭謹答道。
「皇上龍體無恙,是萬民之福啊,但皇上未登基前,身子贏弱是眾所皆知的事,以後還望太醫多多注意。」
「是是,這是下官應該的。」
東方非故作回憶的訝了聲,道:
「說起皇上龍體,我倒想起前任戶部尚書。平日他身體好極,但大病一場後,本爵爺記得……五年,對,病後五年他在上朝時突地倒下,就此走了,不知太醫可有印象?」
太醫臉色不敢亂變,作揖道:
「下官記得。前任戶部尚書當時年紀已過半百,加以長年為國事憂勞,所以……」誰敢說,前戶部尚書是被東方非玩到累死的。
「跟他五年前的大病沒有關係?」東方非追問。
「這很難說……下官只能說,前任戶部尚書自大病之後,應當長期調養,也許不會這麼早就……」
「那長期調養之後呢?便能如以往一樣生龍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