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伊沙
「不是這樣!我沒有要趕你們走,爺爺誤會我的意思了,求你聽我解釋……」
於萱迫切地緊抓住霍培豪胸前的襯衫,急急辯白。
「妳還想狡辯?!當時於家上上下下都聽到了,於老爺要妳決定我與母親的去留時,妳是怎麼回答的?」他如地獄使者般的臉,惡狠狠地逼問著:「說!妳怎麼回答的?!」
她沒有忘記,那句無心脫口而出的話,卻是教她一生後悔、歉疚……
「我說……我這輩子,再……再也不要看見你們……」
「很好!想必,妳依然還是記憶猶新!」
「對不起……培豪,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不是……」
「沒關係,反正我們身為傭僕的賤命就是不值錢,不過,妳要不要分享一下我當時的心情跟感受呢?」他眼中冒著炙熱的巨火,卻冷冰冰的睨著她,繼續著:「在滂沱大雨中被趕出於家大門後,我母親只活了二個月就過世了,她走時才三十五歲!現今,我的成就再如何的高,財富再如何的堆積,都如法讓我的母親分享我的驕傲,讓她過過何謂真正的好日子!而——這將是我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的陳述如一條鞭,抽劈般地打在她身上,她震懾得啞口無言!
「當我抱著一直咳到吐血的母親束手無策前,我這輩子從不知什麼叫恨;但從我抱著吐滿鮮血、染滿我的胸口,在我懷中慢慢由溫熱變為一具冰冷的死屍時,我此生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
「噢!老天爺……」她噙著淚,顫抖的雙唇艱難的吐出一句模糊的話。
「當我那謙卑的母親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告訴我,在於家的五年日子,是她這一生過過最好的日子,但這最好的日子,只是在你們家為奴僕,而妳,甚至吝於給予!」
「你……恨我,是嗎?」她淒栗的閉上雙眼,等待宣判死刑。
「不!我不是恨妳,我是恨透妳!」
就在他正式宣告她比死刑還殘酷的答案時,她的黑眸滾落了兩串十五年來從未流下的驚駭淚珠。
「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她語音淒然哽咽的望著他。
他冷沉地晦笑:「兩年前我回到台灣,原想與於家一較高下,沒想到於家早在十年前就破產。真是令人洩氣啊!直到在晚宴上遇見妳,並讓我用金錢買下妳。雖然,金錢並不是萬能,但只要善加利用,卻是萬萬皆能。這些年來我所得到的成就、累積的財富、禮遇,都沒有用金錢買妳的身子,而使妳在我的身體下臣服、呻吟來得有快感!」
他驟然放開她,像似碰觸到一個麻瘋患者般地嫌惡。
「啊!」他突然放開手,使她頓失支撐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繼而仰天長笑的攤開雙手,展露嘴角冷邪的笑容說:
「所以,我決定用婚姻來延續這份快感,此時,我從未如此讚歎人類的婚姻制度,因為它使我理所當然的可對妳的身子予取予求,並且將妳拴在身邊一輩子,慢慢的凌遲妳、折磨妳,以延續這份快感,這不但有法律保障,還完全合法,我實在忍不住要開懷大笑了!」
他蹲下身,望著她已蒼白如死灰的小臉,板起她流滿驚駭淚水的下巴道:
「現在妳知道我為什麼要娶妳為妻了吧?若是有人問我,與敵人共枕的滋味如何,我可以坦白的告訴妳——」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際用如惡魔的聲音,一字字咬牙切齒地說:
「棒、透、了!」
在此之前,即使任何的艱苦日子或遭受討債的恐懼,都比不上聽到這些真相來得讓於萱痛苦至極。此刻,她嘗到了何謂——世界末日。
第六章
又是一天的開始。
於萱在豪華柔軟的床上睜開眼,混沌的思緒一樣讓她過了須臾才清醒。
她轉向床旁應睡著男主人的另一側,依舊是空虛而冷清,這是他又出國的第五天了。
三個月前,她在他母親的墓園前經歷一場震碎心靈的浩劫後,劉媽告訴她,她當場昏倒在冰冷的花崗岩地,是霍培豪抱她回來的。
之後聽劉媽的轉述,才知道他竟冷酷地看著她昏倒在地,依然任由細雨灑在她身上,像中了邪一樣,直到他喚劉媽過來,由劉媽的擔憂驚呼聲中,他才緩緩將她抱上車,然後再把她放到臥室的床上後,立即無情的轉身離開「夢園」,回公司工作。
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因為,如此對待一個「仇人」,已算是仁慈了。
殺一個人要被判二十年的牢獄,而他讓她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只是將她拴在身邊一輩子,然後禁錮她的心靈,玩弄她的身子罷了。
於萱不知自己為什麼對他的殘酷甘之如飴,或許,是十五年來的內心歉疚,終於找到了補償的機會……
平日,他時常穿梭於世界各地忙碌,在台灣的日子不會太多,這使於萱可以有個喘息的機會,因為伴隨恨自己如仇敵的他,畢竟不好受。
但她卻又盼望能看到他的身影,即使他每次回來都無情地玩弄她的身心,但她在心中依然有一種渴望、一種期待,希望有一朝能奇跡出現——得到他的原諒。
「已經日曬竿頭了,還賴在床上?」一道如冰柱般的譏誚聲由門邊傳來。
「我……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這熟悉不過的語調,讓於萱驀然地坐起身。
「也好,省得再上床。」霍培豪走近床畔,一面脫下外套和上衣。
這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將要行使身為丈夫的權利。
每次他回來都是毫無預警,而在他踏進家門後,佔有她、玩弄她的戲碼一定不會少,而且這索求是不分白天還是夜晚。
「過來幫我脫衣服!」他坐在床沿,一把拉過她的身子,一手就探入她露背睡衣的胸前,邪肆的撫摸兩乳。
「好……」她順從地幫他解開襯衫上的剩餘鈕扣,以及皮帶上的扣環。
「每次碰妳,都是一副僵硬的模樣,妳真的要我在外面再找女人來滿足嗎?」他執起了她的下顎緊捏著,目光嚴厲的瞪著她一張不知所措的驚懼大眼。
每當他講這句話的時候,都讓於萱有一種錯覺,像似她第一次出賣肉體時,他睥睨地看著全身赤裸的她說:敬業一點,妳到底值不值五百萬?
「對不起……」她用著哀哀如泣的晶瑩眼瞳柔柔的望著他,準備主動親吻上他的胸肌時,他忽然捉住她胸前的衣料,用力扯下——
「啊!」於萱驚呼一聲,但已經來不及了,她的睡衣已經被他撕裂成兩半,丟在一旁。
這是他撕壞的第幾件睡衣,於萱已經數不清了。
每次他這樣做的隔天,又會送來一件嶄新的一模一樣睡衣。
所以用這種方式玩弄她,他似乎樂此不疲。
他蠻橫的推倒她,結實的身體壓上她,開始在她全身上下嚙咬、吸吮,直到她禁不住地呻吟、嬌喘後,就強硬的進入她體內。
接著一場顛覆於萱身心,使她筋疲力竭的性愛活動,就會在她的身上展開。
兩個半小時後,結束了激烈的床上遊戲,他從浴室淋浴出來,已俐落的開始穿回衣物,並冷峻地對被褥底下還赤裸全身、蜷縮在床頭的於萱說:「晚上我要宴請美國來的二位參議員,好好打扮一下,穿正式禮服,六點鐘我會派車子回來接妳。」
交代完這些話後,他穿回西裝,闊步走出臥室,步下樓由司機為他開車,載著他離開「夢園」前往公司。
這就是於萱僅有的兩項功能:床伴跟應酬女伴。
也是她自結婚以來一成不變的生活模式。
***
「進來。」
簡潔而帶有權威的口吻,由「夢園」裡的工作室門內傳出。
於萱得到允許後,端著一壺咖啡與咖啡杯走進霍培豪的工作室。
她將咖啡放在他半圓形書桌上的一側,倒一杯於杯中後轉過身看著專注坐在計算機前、手指快速在鍵盤上移動的霍培豪。
聽見他又乾咳了幾聲,於萱擔憂的問:「培豪,你去看過醫生了嗎?」
「看了!」他頭也不回的繼續盯著屏幕,繼而移動座椅轉向旁邊的文件,由滿坑滿谷的檔案堆中抽出一份,仔細查看檔案裡的數據。
二天前他由日本洽公回來後,就染上了輕微感冒。
「醫生怎麼說?」於萱柔聲又問。
「沒事!」他繼續翻著資料,口吻中已開始透著不耐,從於萱進門就沒看過她一眼。
於萱望著書櫃旁的古典落地立鐘,已經指向凌晨一點了。
看來,他還是沒有休息的打算。雖然想勸他說生病了要多休息才會好得快,但是已略摸清他脾氣的於萱可不敢說出口,因為她的溫柔關懷可能招致他一頓冷嘲熱諷。
歎口氣,輕移步伐離開他的工作室。
一會後,於萱又站在工作室門前輕敲門。
「進來。」依然是冷酷的回答。
「培豪,這是舒喉錠,可以減緩喉嚨的不舒服,我放在咖啡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