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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春澄亞米

    「對,明天你就知道我的打算了。」恆籐牧輕推她走到門外,朝眾人揮一下手後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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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落在枕上的髮絲不若之前那樣,越向他的枕攀附在上頭。

    單手撐在床上,看她睡著的臉孔,細眉攬在眉心處,在她的心中仍舊潛藏著煩惱,連在夢中也不放開。

    「嗯……小豆豆,再讓媽咪瞇一下……」臉上有輕蜓點水般的觸碰打擾她的睡眠。她好睏,好想再睡一下。

    側翻往一旁蜷縮,體溫的碰觸加上耳旁低沉的笑聲,她揉了揉眼。

    「牧,是你喔?」她又閉上眼。

    恆籐牧捧著她的臉,印上她紅艷艷的唇辦。「早安。」手下滑至她細緻嬌白的頸窩,挑起她的回應。

    許久後,兩人汗涔涔地疊躺一起,他的手仍霸道地橫放在她的腰腹,隔著肚皮撫著還未成形的小孩,對他打招呼。

    看她飽足後又闔上眼,恆籐牧在她頸後捏揉。「別睡了,我想帶你去看畫展,一場難得展出的彩繪版畫。」

    她對畫畫一直存著濃厚的興趣,無奈天分不足下,只能當消遺自娛。

    那次去台灣向千燁大師邀展時,他在一個轉角處看到一幅小小的、不起眼的素描畫被安插在旁邊當襯角,彷彿是牡丹花中的野草,不甚協調,但畫中的意境卻讓他愛不釋手,幾經協調後,才買下這幅原本不賣的小畫品。

    一張圖中一個包裝華麗的禮盒,有個小女孩閉眼搗耳,以摔炸彈的力道將它丟向空中,四周的鬼臉譜個個表情不一,穿插著鳥兒嚇得逃跑的姿勢。

    她第一次進房間看到這幅畫後大叫,「那是我畫的耶!」

    因此,他更肯定兩人的緣定此生,他放不開她,也只想疼她、寵她。

    伍靳雅仍是閉著眼。「誰的?」好渴睡。

    「那是我在財經雜誌夾頁廣告看到的,瞄過後請阿智去買,忘了是喜多川歌呂還是安籐廣重或是其他人,反正是很有名就對了。」

    他對這類文藝活動向來不太注意,能記得她的喜好就算了不起了。

    伍靳雅舉臂環住他的肩,精瘦的腰桿一挺直,兩人坐在床上。

    「你先去刷牙洗臉,我去叫小豆豆起床。」

    拉住她爬向床尾的腳。「久美在九點就來接走他了,今天的約會只有我們倆,其他的人都不能來打擾。」

    「久美?她不是在大阪嗎?」

    撈起地上他的睡衣往她頭上套,下擺恰好在她臀下。

    他拿起睡褲套上。「昨天她留在阿昊的公寓過夜,在我銷假前,他和阿智會在分部上班。」

    「喔。現在到底幾點了?」她昏睡到沒聽見鈴聲。

    「十一點多了,你不進來刷牙?」她還愣愣地坐在床沿不動。

    呆滯地看他一眼,動作緩慢走下床走到浴室,加入他的召喚刷牙行動。

    接過他擠好牙膏在上頭的牙刷,閉上眼無力地左刷右刷、上刷下刷。

    她還是好睏,好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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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像是黏在一起般,他在背後當她的靠枕,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

    走了半小時,恆籐牧看著她,看見她的小臉上青白無血色。「雅雅,你不舒服嗎?」若不是靠著他看畫,她或許撐不到第五幅就趴倒在地上。

    拭去額上的冷汗,她喘著氣說:「有點,胸口悶悶的……我想喝水。」

    扶她走到休息室坐上椅子,恆籐牧在她身前蹲下。「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去買水。」

    「不要冰的。」她在他跑開前叮嚀著。

    「我知道。」停下聽完後,他笑著跑開。

    閉眼休息時,聽到有人在喚恆籐老夫人,伍靳雅張開眼看向聲源處。迅速轉回頭將臉埋在兩手心,以免被恆籐香織認出。

    冤家路窄!

    恆籐香織和那個很像自己的女孩也挑在今天來看畫展,還挑在差下多的時間全擠到休息室來。

    「麗莎,我們剛才看的最左邊那幅作品真美。」恆籐香織對身邊的看護說。

    她不是病情時好時壞嗎?怎能神清氣爽地來看畫展?

    萬代麗莎微笑點頭。「是啊!我也是覺得它很美,很傳神。」

    恆籐香織呵呵笑,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倆的眼光一致,我孫子阿牧和我最像,如此一來,他和你也一定能處得來。」

    身體不好的人能笑得像只老母雞嗎?

    紅著臉,萬代麗莎羞答答地說:「老夫人,牧大哥的品味高,我還需要好好充實。」

    女有意的表情逗樂恆籐香織。「你們可以結婚後再慢慢培養。公司裡的事既繁且重,阿牧的事業心又強,在他的心目中永遠是公司為第一。要是你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的話,就得多主動點,必要時奶奶會幫你一把。」

    進入豪門的夢想從那串話後,進駐萬代麗莎的心中。對恆籐牧這個優秀寡言的成熟男子她也有好感,若能搏得他的奶奶歡心,也許能讓夢想更快實現。

    第一步的開始就是改喚稱謂。「謝謝奶奶提醒,麗莎待會去找牧大哥。」

    兩人得意忘形,並未注意到同在休息室的其他人;而她們的對話卻一字不漏被伍靳雅聽得清楚。

    恆籐香織樂得眉開眼笑。「那就別陪我這個老太婆看畫了。」打鐵要趁熱。

    她們轉身,驚喜地望見迎面而來的恆籐牧。

    「奶奶?您也來看畫?」恆籐牧驚訝她出現在此。她不是應該還在醫院嗎?

    萬代麗莎紅著臉點頭打招呼,「牧大哥。」心裡怦怦直跳。

    看他手上提了一袋零食和另一手的兩瓶水,格子服襯衫和牛仔褲,一身休閒打扮讓他年輕好幾歲。

    以為這是上天降下的好機會,恆籐香織握著麗莎的手走向他。「阿牧,你幫奶奶陪麗莎看畫,老人家走沒幾步路就喘吁下停,去去,我在這裡等你們。」

    恆籐牧奇怪地看著她,故意裝傻。「奶奶,誰是麗莎?」

    「噗!」一旁的伍靳雅被他的反問給逗笑了。

    萬代麗莎尷尬地轉身看向聲源處,恆籐香織也隨著回身。

    越過她們身旁跑過去,他打開一瓶水遞上。「有沒有好一點?你先喝口水,慢慢喝別嗆到哦!」

    放下搗著臉的手接過他的水,伍靳雅依然背向她們。

    「我順便買了幾包甜的零嘴,你要不要先吃一些墊墊胃?」隨著她側身往旁跨一步,面向她和她身後的恆籐香織、萬代麗莎,恆籐牧眼中卻只有她一人。

    他記得她在懷小豆豆時,最愛吃甜品、甜食。

    恆籐香織只從照片上見過伍靳雅的人,並未親眼看過,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一頭黑亮的長髮。

    椅上的女人短髮及肩,以為又多了另一個阻撓她和阿牧的女人,於是好奇地上前想看她的長相。

    萬代麗莎遲疑一步後,追上恆籐香織的腳步,在一旁扶著她走。

    離伍靳雅坐的椅子一段距離前停下,恆籐香織和藹可親地說:「阿牧,不介紹讓奶奶認識嗎?」

    對方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伍靳雅就好了。

    伍靳雅慢慢站起回過身,面向恆籐香織,一旁的恆籐牧在她站起後,丟開手上的東西,小心地扶著她。

    刻意靠在恆籐牧身上,她漾出一抹笑靨。「老夫人您好,我是伍靳雅。」

    恆籐香織瞠目結舌,沒料到會是她。

    萬代麗莎瞪大眼看著和自己好相像的女人。她是誰?

    「牧,在老夫人身邊的就是麗莎小姐,你怎麼沒認出她呢?」她語氣戲謔道。

    她知道自己變得壞心和防衛心重,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恆籐牧睞她一眼。「哦!我知道了。奶奶,我和雅雅還有沒看完的畫,您自個兒陪麗莎小姐,我們先走了。」

    此時不是讓奶奶和身旁的女人湊在一起的最佳時機。萬一老人家拿話攻擊,脆弱的孕婦是禁不起一點點刺激的。

    恆籐香織眼神提醒萬代麗莎她剛說過的話,朝恆籐牧的背影努嘴。

    「呃……牧大哥,請等等。」為了要實現夢想,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喊住他。

    「有事?」暗罵一聲,恆籐牧不情願地轉身,也順便轉過他攬著的伍靳雅,兩人一齊看著萬代麗莎。

    他仔細看著眼前的女人。乍看下的輪廓的確相像,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兩人差得很遠。一個是心型小臉,眼睛黑亮晶潤;另一張臉有點橢圓,眼睛像金魚眼般大且凸。

    哪會像?看來奶奶是老眼昏花。

    背後有恆籐家族大長輩的支持,萬代麗莎紅著臉說:「今晚有空嗎?我……能不能請你吃頓飯?」

    兩人並未有交集。恆籐牧撇嘴冷道:「沒空!」

    和自己相像的女人喚恆籐香織為老夫人,自己卻能喚她奶奶,被戳傷的心又亮起希望。「那請問牧大哥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等。」

    「永遠沒空!」他要她徹底死心。

    孫子的斬釘截鐵拒絕麗莎等於拂逆她的旨意,恆籐香織面有慍色。「阿牧,你這是什麼態度?吃頓飯又不是什麼大事,難道還要她的同意?」她手指向伍靳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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