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水天
「你!」
康得眼中射出怒火,臉氣得通紅,像散落兩片晚霞。
阿特拉斯放開了她,走到壁爐邊添加柴火,慢條斯理地開口:
「據我所知,你是急著要趕回艾利特莊園,阻止一項合約的簽訂。而這項欺詐性的合約會損失你三分之二領地的所有權。雷森伯爵想佔有這塊土地很久了吧?你真的就準備這樣輕易放棄?」
看來他知道的並不少,而且胸有成竹,料定了她一定會答應。康得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從齒縫裡吐出兩個字:「卑鄙!」
「或許是吧。但我不會勉強你。這是個公平的交易不是嗎?你可以考慮一下,但我提醒你,你的時間不多了。你的馬車就在外面,只要履行完條約,立即就可以離開。」
阿特拉斯背對著她,一邊將爐火撥旺,一邊淡淡地點明事實。
康得?拉芙試圖作最後的掙扎:「我可以付給你三倍的贖金,而且保證決不告發你……」
「錢到處可得。你卻是難得的珍寶。」阿特拉斯轉過身來,靜靜的凝視著她,「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樣的好運氣。康得?拉芙,我只要你。」
他竟能這樣坦然地說出如此無恥的話來!康得本該怒斥他的卑劣,卻在接觸到那雙跳躍著火焰的眼神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充滿了無視世俗束縛的狂野,炙熱,掠奪感十足,像光芒一樣四射。
「我怎麼能夠相信你真的會遵守諾言,放我離開?」
康得冷靜下來,像處理家族事務那樣審時度勢。康家的女族長,可不是只會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門的鑰匙在這兒。」阿特拉斯自懷裡取出一樣東西,隨即扔在了桌上,「馬和車伕都在外面。你應該聽說過,疾風之狼從來都是一諾千金。」
傳言中似乎確是如此。雖然他們膽大狂妄,作風狠辣,但還從未有人聽過他們食言。
「好,我答應你。」康得美麗的頭顱在火光中昂起驕傲的曲線,「但你記住,以後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以後的事留著以後再說吧。重要的是現在。」阿特拉斯似乎也暗中鬆了口氣,但他並不急著靠近,反而悠閒地倚在壁爐邊,微笑著道,「我很高興你能答應。時間寶貴,現在,你先做第一步,把衣服都脫下來吧。」
雖然明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聽到這樣的要求,康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臉在瞬間燒成緋紅。
強作鎮定,她傲慢地答道:「對不起,我的手受傷了,沒法完成這個要求。」
輕輕地笑了起來,阿特拉斯的聲音柔和而魅惑:「我會幫你。但你得先自己解開外衣和所有衣帶,這不是屈辱,而是借此表現你對履行合約的誠意。」
絕對不能在敵人面前示弱。康得?拉芙微揚起下巴,竭力裝出一付若無其事的表情。心底又一次發誓,將來一定要將這人碎屍萬段。
阿特拉斯似乎清楚她心中所想,卻也不說破,只是含笑望著她,等待著。
她的右手不能行動,但她的左手卻依然纖長靈巧。這隻手慢慢地解開黑色長袍,任它滑落在地,露出裡面緊身的一襲緋色絲質騎馬裝。這套騎馬裝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簡潔的線條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輪廓,晚霞般的顏色更映得她肌膚似雪,風姿綽約。
「我敢保證,和你一起狩獵的男人,心思一定不在獵物上。」阿特拉斯忍不住讚歎道。
他的目光中閃動著由衷的讚美,不知為何,得知這點,讓康得稍稍好過了一點。
她的手繼續拉開胸前一排排絲帶。這襲騎馬裝為了便利,繫帶並不像裙裝那樣是在背後,當最未一個絲結在她手中散開時,它也同時滑下,蕾絲內衣以外的胴體,便全數暴露在爐火和他的目光中。
接下去的事不是她的。康得閉起雙眼,壓制住顫抖和想逃開的念頭,努力挺直了脊背,下巴微微揚起,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阿特拉斯不知不覺地走近她。老天,她是那麼美,超過了他所有夢中的想像。爐火映照在她豐潤的胴體上,金輝如夢,柔和得耀眼,他的眼光由她優雅的雙肩落至圓聳的酥胸,再從纖腰滑下至修長的雙腿。她就站在那裡,驕傲、冷然,如同不屈的女神。他的胸口突然發緊,呼吸急促。
這是一場如此幸運的交易。他幾乎仍不敢相信她會答應。
他的手指捏住束胸上端的絲帶,輕輕一抽,內衣的邊緣開始鬆動,露出酥胸誘人的曲線,指尖微挑,線條又擴大了些。
花瓣般的衣物終於全被剝落,露出她完美傲人的胴體。他注意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是寒冷,還是害怕?他無聲地歎息著,擁緊了她,隨即吻住了那兩片芳唇。她起初抵抗,卻敵不過他的堅定,便放棄了強硬,任由他侵入。
他的懷抱有力而溫暖,她的心底交錯著難堪與莫名的歡悅。恍惚間,他的唇舌由強硬而一轉為纏綿溫存,彷彿在表達無聲的歉意。如果她能公正一點,她得承認這是她一生所遇到最迷人的吻。她的頭腦漸漸昏沉,體內像被他的吻點起了一把火,並逐漸蔓延至全身。
迷亂中,她知道他們已經倒在了床上。他強健的大腿壓著她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峰谷間遊走,所過之處,她的身體感覺被一一喚起,燃起了片片烈火,沒有被強暴的屈辱,她就像在接受最甜蜜的情人愛撫——慢著,她突然清醒過來,你在想什麼,康得,這是什麼地方,他又是什麼人,而你,只不過是個被當作玩物的人質,是他的一夜風流之一。
她瞇起眼,像過去每到集中精力思考時都會做的那樣。
阿特拉斯沉浸在得知懷中人軟化的莫名欣喜之中。在他的觸摸下,她的身體已由僵硬變成柔軟,白玉般的肌膚現出艷麗緋紅,眼神朦朧如霧,偶爾還會有低吟無意識地自喉間逸出。其實他本不必這麼在意她的感覺,天知道他強抑得都快要發狂,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讓她也要他,像情人那樣,而不只是一場交易。
也就是在這時,他敏感地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抬起頭,正想詢問,驀然頭部一痛,接著便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康得急急忙忙從他的身下掙出,跳下床,揀起衣物穿了起來,心猶自狂跳不已。她用來敲昏他的武器是他自己的,一柄短小貼身的匕首,隨著他的衣物散落在床邊,正好被她摸到。然而她最後關頭還是手下留情,只以刀柄擊暈了他,並未使用刀鋒。
她的槍不知被他收在哪裡,一時也無暇再找。她最後看了他一眼。這個強悍到可怕的男人昏迷在地上,頭部滲出少許的血漬,但呼吸卻很平穩,生命並無大礙。得知這個事實,康得無聲地鬆了口氣。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她並不想成為殺人犯,即使對方是強盜也一樣。
不管怎麼樣,她脫困了。
康得握住匕首,小心地溜了出去。外面並沒有人看守,石道裡非常幽靜。看樣子,這間並不像牢房,反倒像是臥室。但這已和她無關。當她看到洞口靜靜停著的輕便馬車時,她露出了笑容。
車伕看見她,迎了上來,恭敬地脫帽行禮:「小姐,您沒事吧?那幫天殺的傢伙要我在這裡等候您的吩咐。」
天已微露曙光,一日清晨又將來臨。康得俐落地登上馬車,同時留意到這個被自己脅迫來的馬車伕笑容樸實,動作靈巧,心中一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鐵雷城堡裡擔任什麼職位?」
「回小姐的話,別人都叫我小裡爾,」小個子車伕在車轅上向後欠了欠身,算是行禮,「我是鐵雷堡的馬伕,沒有人比我對馬更在行的了,要不是那個嫉妒我的管家暗中使壞,我早就會當上馬廄主管,也不用……」
康得打斷他的絮叨,簡潔地問:「你已經不能再回去了,願意為我工作嗎?」
「啊,謝謝小姐,您的心就跟聖母一樣仁慈……」滿心以為自己又要開始流浪生活的裡爾高興得手舞足蹈。
康得沒心情聽他多說話,吩咐全速趕路後便靠回車廂小憩。合上眼,思潮四起,她只希望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繼母和妹妹不會傻傻地在那份騙到的合約上簽字。這是康家的土地,是他們祖輩生活了數百年的地方,與她的血脈緊緊相連,只要她還在,就決不許任何人染指。哪怕是神通廣大的雷森伯爵也一樣。
一雙深藍色的眼眸突然闖進她的腦海。是阿特拉斯,那個號稱疾風之狼的盜賊首領。她微微一笑。
他折斷了她的手腕,她打暈了他;她得回了自由,他沒有喪失生命。算是平手,互不相欠,從此各走各的,再無瓜葛。
但,不可否認,他真的很迷人。危險而迷人。像噬血的野生猛獸。這是她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