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又是起風時

第28頁 文 / 玄小佛

    「我什麼也沒聽到。羅伯新仍然陪著笑臉:「就聽你們笑著說什麼四面楚歌。」

    兩個女人放心的打了個眼色,洪燕湘拿起皮包,識時務的站起:「好了,太晚了,我得走了。'』

    「再坐會兒嘛!」打心底厭煩這個女人。不過,當著朱愛蓮的面,羅伯新不得不應付應付。

    「不了,王胖子那邊還有牌局等著我哩。」

    「那就不送了。」朱愛蓮使了使眼色:「把人都約齊了,可別漏了。」

    「曉得了,你放心,交給我,一個也少不了。」

    洪燕湘走了,朱愛蓮挨到羅伯新身邊,拿掉羅伯新的報紙。

    「寶寶睡了?」

    「睡了。」伯新又拿起報紙。

    「伯新,寶寶生日那天,叫若珈也回來。」

    「咦,怎麼?你不是最不願意她回來嗎?」

    「寶寶生日嘛!」朱愛蓮又一把搶下羅伯新手中的報紙,說,「平常大家鬧鬧意見,不過,終歸是一家人呀!又是寶寶生日,回來聚聚,熱鬧熱鬧,也是應該的。

    「怪事,我那天打電話,叫她在寶寶生日那天回來,你聽見了,還直嚷著叫我再撥電話過去,要別回家,怎麼今天你又改變主意了?」羅伯新疑惑的看著太太。

    朱愛連生氣了,報紙一摔:

    「你少跟我囉嗦,改變了主意,又怎麼樣?寶寶生日,我愛叫她回來,你就照著叫她回來,我可告訴你,到那天,我要是沒有見到若珈的影子,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說完,猛一扭頭,扭著屁股上樓去了。

    坐在沙發上,羅伯新愈想愈不對,朱愛蓮今天的態度,從來沒有過,若珈搬出去好幾年了,就連過年時,若珈回來,她都擺臉色,何況,不過是小孩子的生日。再說,寶寶又不是第一次生日,往年寶寶生日,她從沒有這般熱絡過,今年是怎麼了?前兩星期前,為了打個電話,順便叫若珈回來,她還摔了好幾隻杯子,洪燕湘來了一趟,她才走,主意就變了。

    ——四面楚歌——?

    羅伯新想起下樓時聽到的幾個字,再前前後後想起兩個人見了自己,笑也停了,神色也不對,這莫非——有什麼名堂不成?

    第五章

    「爸爸!」

    經過報社門口,羅若珈驚喜的發現父親竟站在報社大門,車都沒有停妥,就跑了過去。

    「怎麼回事?」

    「把車放好,爸爸跟你談兩句話就走。」

    陪著女兒走到停車處,羅伯新不曉得怎麼講才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跑到報社來呢?」

    「我打電話到你那兒,沒有接,我就緊接著到這兒來了。」

    「什麼事這麼重要?」擺好車,羅若珈挽住父親的手臂,「嚇了我一大跳。」

    「若珈,是這樣的,明天是寶寶生日——」

    「我曉得,我會回去,下午我就去選件禮物,這樣可以了吧?」

    「不是,爸爸的意思是——」羅伯新停下腳步,「若珈,我是想,你明天不要回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呀?爸爸,一下子催我非回去不可,一下子又叫我別回去。」羅若珈奇怪的望著父親。

    「反正——反正哪天回去都可以,就是明天不要回去,聽爸爸的沒錯,知不知道?」

    「我不明白,在搞什麼呀?」羅若珈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哦,我明白了,朱阿姨叫你別讓我回去,是不是?」

    「這——沒有——她沒這意思。」羅伯新說是也不對,說不是又為難,「聽爸爸一次好不好?總而言之,明天你不要回去就是了。」

    羅若珈抽回挽住羅伯新的手,十分不滿意的。

    「爸爸,你不要怪我講話沒規矩,求求你,爸爸,在她面前,你讓她明白誰是一家之主好嗎?她一句話不要我回去,你就大老遠的跑到報社門口來等我,就怕等不到我,明天我回去了惹她不高興。爸爸,求求你,別老叫我傷心。」

    羅伯新真是為難得焦頭爛額了,女兒的脾氣他清楚得很,要是告訴她,自已懷疑朱愛蓮有某種目的,那她一定會回去,不告訴她,她又自己亂猜測一番,老天!叫我選那樣說?

    「若珈,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朱阿姨她不要你回去的話——」

    羅伯新話都沒講完,羅若珈已經揮著手表示了嚴重的抗議。

    「爸爸!求你,求你好不好?你是一家之主,求你別忘了,你是一家之主!」

    「若珈——」

    「你不要說了,爸爸,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話,不要提朱阿姨這三個字,我要你回答我,是你不要我回去?」羅若珈逼問著,眼中幾乎帶著淚。

    「若珈——」羅伯新恨不得說出實情了。

    「回答我,爸爸。」羅若珈眼中已閃著淚光了。這個從來不輕易有淚的女孩,「只要你告訴我,是你不要我回去——我絕對不會回去。」

    「若珈——你就聽爸爸一次好嗎?」羅伯新已經在懇求了,再沒有任何辦法改變自己的女兒,羅伯新清楚,十分清楚:「爸爸求你。」

    「爸爸。」羅若珈實在受不了一個年歲這麼大的父親,竟為了一個女人,倒過來求自己的女兒,「爸爸——爸爸,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眼淚流著,是不滿,是悲憤,是親情,是——羅若珈背過身,哭了。

    羅伯新一走了之,也就沒事了,但,做為一個父親的尊嚴被向來不哭的女兒哭倒了,做為一個父親的信心被一向堅強的女兒哭碎了。倒過來想想這又有何損失?抹掉老淚,拍拍女兒的肩,羅伯新決定藏住被哭倒、哭碎的尊嚴與信心。

    「若珈。」

    羅若珈閃掉肩上的手,背對著羅伯新。

    「你走吧!別擔心這件事了,明天我不會回去。」

    父親,父親,這樣的父親,是多麼的痛心啊!抽回被閃掉、懸在半空中的手,羅伯新不準備再多說什麼。

    「爸爸,你不用告訴她是你叫我不要回去的。」羅若珈的聲音冷硬絕情,「縱使在她面前,她已經踩掉了你一家之主的尊嚴,但表面上請你維持你的身份。——她如果問起,就跟她說,是我打電話到你公司,我有事不能回去。」

    「若珈——」羅伯新再也忍不住了,女兒的誤解,深深的打痛了羅伯新,為難、蒼老的心懷:「好吧!爸爸告訴你,爸爸懷疑她有什麼陰謀,可能是準備要對付你。」

    羅若珈轉過身來了,臉上掛著淚,吃驚的。

    「這只是爸爸在懷疑,但,也不是沒根據。」

    羅伯新已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地步了,「我那天打電話要你回去,她吵著不准你回家,昨晚洪燕湘來找她,她不要我聽,我就上樓了,等我下樓時,只聽見什麼四面楚歌,兩個人笑得很奇怪,洪燕湘一走,她突然變了一個態度,要你明天回去,而且很堅決。」

    「從你搬出去後,她從沒有主動要你回來過,這次出爾反爾,前後態度奇怪,所以我在猜測,可能要搞什麼名堂,現在,不管她是什麼居心,防著點總比較好,是不是?」

    羅若珈動也不動地思索著父親的話,她反覆的回味。羅伯新望著女兒。掏出手帕。

    「就聽爸爸這一次,別回去,別的不講,她年歲總比你大些,要使個什麼心眼,你也不是她的對手,本來繼母和前妻的子女就不大可能互相容忍,偏偏她又——聽爸爸的沒錯,爸爸不願意讓你吃她的虧。」

    「爸爸,她的客人是吃晚飯嗎?」

    「若珈?」

    「爸爸。」羅若珈擦了擦眼淚,愧疚地握住父親的手,「我脾氣總是急的弄糟事情,我應該改脾氣了。」

    「若珈,明天你不會——」

    「爸爸,你回去吧!我曉得怎麼處理。」

    「可是,若珈,你可得答應爸爸,明天不要回去喔?」

    「我說了,我會處理,她的箭頭既然是對著我,我當然會想辦法保護自己的。」

    「孩子啊!你該不會不聽爸爸——」

    「爸爸,你忘了你說過,你有個比兒子還強的女兒嗎?」

    羅伯新不放心地,又實在捉摸不定女兒到底要怎麼做,這會兒真是後悔一時衝動,早明白女兒的個性,怎麼糊塗到這個樣子?

    「若珈,你真的不要回去,聽爸爸這次,你一定聽——」

    羅若珈仰起臉,背脊挺得直直的。

    「她傷不到我!」

    ☆☆☆

    羅家的客廳熱鬧異常,麻將聲此起彼落,女人叫笑不停,女傭穿梭子客人間,寶寶金枝玉葉的被捧著,餐桌上的蛋糕,起碼堆了有十來盒。

    只有一個人憂心忡忡——羅伯新。

    若珈可能聽自己的話,不回來嗎?

    有人按電鈴了,每一次的鈴聲,羅伯新的心總要震動一次。

    每一次的鈴聲,朱愛蓮也總要提高嗓子,從麻將間裡喊著:

    「李嫂,快去開門,看看是不是大小姐回來了?」

    來的不是大小姐羅若珈,是洪燕湘,還有那很久沒再來過羅家的陶揚。

    「噯喲!可不容易呀!總算把你們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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