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沈韋
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眼裡，穿著西裝，不染頭髮，身上還披掛些飾品的人已算是步人中年的老頭子了。
「難道沒人跟你們說過，對人說話要有禮貌嗎？」城澈語氣平穩，一板一眼的對他們訓話。
「X！這個老頭是從哪冒出來的？居然敢對我們說教？！」阿高嘴臭地罵了一聲。
「他該不會是學校的老師吧？」瞧他那身上到爆的穿著，再加上正經十足的語氣，想要人推斷他不是學校的老師還挺難的。
「大哥，不如我們給他個教訓，這樣他就知道以後別隨便對人訓話。」
「沒錯，我們就讓他看看我們多有個性，不是隨便一個路人就可以對我們廢話連篇。」年輕人血氣方剛，尤其受不了別人對他們說教。
他們的話差點讓城澈大笑出聲。
他不過是說了兩句話，這樣算是廢話連篇嗎？他還以為他的話夠少了，居然還有人嫌他話多？！真是有趣。
「你要不要跪不來道歉？」阿高大方提出要求。「只要你肯跪下來道歉，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他這麼說很帥吧？！Maggie聽了鐵定會愛死他。
王采蘭早在Jason和阿高他們幾個人陸續步出PUB時，就偷偷跟在後頭出來，她站在暗處，睜大眼準備看阿高他們幾個如何教Jason學乖。
城澈早就發現她的出現，也明白這五個圍堵他的年輕人是王采蘭找來的打手，她的個性真的是一點都沒變，老愛玩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對於你們的提議，我沒興趣。」他冷淡表示。
「好！那就是你自找的。」阿高故意要帥，狠狠地朝一旁的地上吐了口口水。
「大哥，就讓我們把他頭打爆，讓他再也不敢這麼囂張！」不跪地求饒也就罷了，竟然還能這麼氣定神閒，簡直是瞧不起他們猛虎幫的成員。
「對於打架，我並不是很在行。」似在低喃，但城澈的話清楚傳進每個人耳裡。
「哈！哈！你現在這麼說已經太晚了！我們非把你打到滿地找牙不可。」阿高仰天長笑，打這種軟腳蝦最讓他有快感且又能顯威風，他樂得免費送對方幾記鐵拳。
王采蘭看他神色自若的應付阿高他們那幫人，讓她看得嘖嘖稱奇！Jason這個人太穩了，這種感覺她好像在哪見過，偏偏一時間想不起來。
該死！她是在哪個人身上也看過相同的場景？
快點！用力的想，她非得想出來不可！
曾經有個人也在她面前說過相同的話，那人是誰？到底是誰？
王采蘭皺擰著秀眉，死命盯著Jason看，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她確實曾見過Jason，只是想不起在哪見過他，怎麼會這樣呢？
快想想！快想想！
對於他們的叫囂，城澈無聊得想打呵欠，完全沒感受到威脅。
阿高朝小弟們使了個眼色，每個人便擺開架勢，準備大幹一場。
PUB外一堆沒事的男男女女則饒富興味地圍觀，反正閒閒沒事做，無聊看古惑仔現場表演也不賴。
旁邊有人忙著吹口哨吆喝，要他們快快開打，也有些人大聲叫囂助陣，讓阿高一夥人血脈債張，恨不得立刻打一場，讓所有人瞧瞧他們猛虎幫的成員有多猛！
猛虎幫的成員極有默契，同時一擁而上，準備將Jason打得落花流水。
王采蘭興奮的等著看Jason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她的嘴角噙著陰狠的笑容，雙眼綻放光芒等待著。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Jason和她想像的並不一樣，她以為他對打架一竅不通，挺多回個一、兩拳，就會被打倒在地，哀號求饒。
結果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揮舞起拳頭來毫不停滯、遲疑，一連串的動作不來，只見他一氣呵成、利落爽快的解決掉猛虎幫的成員，看得她瞠目結舌。
猛虎幫的成員一個個倒地哀號，痛得不再有力氣爬起來回敬他一拳，他們輸得極為難看，惹得四周的人訕笑不已，令他們又痛又覺羞辱。
阿高捧腹低咒，Maggie那女人居然沒告訴他，這個傢伙這麼強，他們簡直是被打著玩的！說什麼對打架不是很在行，根本是在唬人，他們也夠傻了，竟然相信那傢伙的話，才會被當成沙包打。
王采蘭看得心驚膽跳，可也感到熱血沸騰，她愈來愈喜歡Jason了，本來是想給他個教訓，沒想到會看到他野蠻的一面，看得她恨不得馬上巴到他的身上，乞求他的愛憐。
這就是她要的男人！她按捺不住激盪的心情，情不自禁的跨步走向他。
剛打完架的城澈猛地回頭看她，眼裡有掩不去的野蠻與性格，看得王采蘭呼吸幾乎要停止。
「我的天！」她捂著心口驚呼。
這樣的場景她曾經見過——她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難怪她會覺得城澈看起來很面熱，因為他們真的認識，只不過當時她並未將他放在心上，當他是隨便玩玩打發時間的窮小子，所以分手後便將他自記憶中抹殺去。
分手那天，她同樣是叫幾個小混混給他一頓好打，相同的場景今日再次出現，激起了遺忘的記憶，教她無比訝異。
還以為他不會有前途，不是在碼頭當搬運工就是在衛地做粗工，誰會想到現在的他是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他既沒錢又沒背景，是如何辦到的？
不管他是如何辦到的，王采蘭一概不在乎，她知道她要和他再續前緣，她可沒忘他們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日子。
城澈沒興趣打女人，僅是看了王采蘭一眼，他便轉身離去。
「不！城澈，你別走！」王采蘭深情呼喚。
城澈聞言，身體僵了一秒鐘，但仍是不予理會，繼續往前走。
「城澈——」王采蘭尾隨追去，拚命呼喚，像個癡心女子終於等到離去多年的心上人。
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阿高見Maggie追著那個男人而去，心底X到不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被Maggie徹底利用了？！媽的！
圍觀的人潮見好戲結束，伸伸懶腰，——散去，在離去前還不忘給倒地的猛虎幫成員一記訕笑。
慘遭滑鐵盧的猛虎幫成員，自此再也無法在PUB囂張搖擺、目中無人，他們將成為歷史名詞，成為無聊人士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
第五章
燦燦金輝飄灑而下，空氣中嗅聞得到青草與泥上的芬芳，兒童的笑語嘻鬧聲飄蕩在耳畔。
城澈不知不覺來到一家育幼院外，閉上眼傾聽孩童們歡樂的笑聲，不期然回想起童年時光。
由於個性使然，即使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他也很少開心大笑，但他總愛看其它同伴玩在一塊兒的畫面，那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恍若大家快樂他就會感到快樂一樣。
可惜的是，在他成年沒多久後，因為資金不足，使得育幼院無法繼續運轉，院裡的孩童分別送到其它育幼院去，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了家，再過不了多久，從小看他長大的院長也去世了。
先後失去家與親人，使他更覺得自己一個人被孤伶伶的拋棄在這世間，他痛苦、他悲傷、他無能為力。
他曾怨懟，上天為何待他如此不公？打他出生就被父母拋棄，扔在育幼院門口，育幼院是他第一個家，也是唯一的家，當他好不容易有能力賺錢回饋時，卻失去了這唯一的家，唯一能供他停靠、棲息的小小堡壘。
許是渴望再回到從前，再次感受擁有家的感覺，所以才會不知不覺定到這間育幼院外，放任他的心往過去飛馳而去。
孩童笑語不斷促使他緩緩睜開眼，好奇的想看看小朋友們為何會笑得這麼開心。
在他的眼簾睜開的那一瞬間，意外的看見宮璃紗被幾個小朋友簇擁包圍，每個小朋友手中皆拿著一張圖畫紙，圍繞在宮璃紗身邊吱吱喳喳，似乎是想要她評比哪個人畫的最好。
今天並非城澈頭一回見到她，可是他卻覺是頭一次真正認識她。宮璃紗沐浴在璀璨陽光不，在她四周好像有道光芒將她包裹住，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天使。
一個集真、善、美於一身的天使。
他看著她溫柔的對著小朋友微笑，雖然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但可以猜出她正輕聲細語說著話。她向來是輕聲細語，從不大聲喊叫，姿態總是那樣合宜。
城澈的嘴角不自覺掀起一笑，疏離的眼眸摻有淡淡柔情卻不自覺。
真誠無邪的笑容勾動他的心弦，他的腳步情不自禁往前，想仔細看她的笑容。
當她低頭對著周圍的小朋友微笑時，他的心暖暖的、甜甜的，似經蜂蜜澆淋過。
今天他根本沒預期會來到這裡，純粹是興之所至，在這裡遇見她純屬意外。
他站在矮牆外，看著她耐心的指導小朋友作畫，快樂的和他們開玩笑，偶爾疼愛的摸摸他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