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舒小燦
溫婉越想越不甘心,心中的憤怒壓過了悲傷,她試掉頰上的淚水,坐了起來,與其坐在這裡暗自神傷,倒不如利用這段沒有公務纏身的時候,再把那些照片好好研究一遍,說不定在照片裡的某個隱密角落裡,她會意外地發現俊逸和沈濤「狼狽為奸」的邪笑鏡頭!
這也許只是她一時氣極的想法,但是她真的將皮包中的照片全倒在床鋪上,並且拿起一把放大鏡開始認真研究起來。
她按序從第一張看起,宴會開始,賓客來到,嚴家男女主人一一和貴賓握手寒暄;接著是一些富商巨賈、官員,甚至電影明星,大家都在把酒言歡,這些都是照片中的焦點,溫婉把放大鏡向背影部分,一些在焦距之外的模糊影像,一此幾乎看不見誰是誰的大批臉孔。
克君拍照時所取的角度不一,其中幾張有把書房方向拍進去的,溫婉特別聚精會神地仔細研看,那些站在書房前面閒聊的客人太多了,梅姨、嚴太太、文書、俊逸,甚至溫婉自己,都曾在附近時無意中被拍下。
她找不出任何新的線索,便又把照片一路往下看——要放煙火了前庭中聚滿賓客,然後是那張模糊的照片,接著是在人群中出現小嚴和沈總談話的第一張……沒來由地,俊逸那句「用放大鏡找誰掉了鈕扣」的話闖入腦海,她把放大鏡在照片上一寸一寸地慢慢移動,最後她愣住了——
在和小嚴說話的沈總,他支起了一隻手托住下巴沉思著,他那舉起的手——在放大鏡下看得非常清楚,他的袖口是打開的,那上面沒有鈕扣!
是沈濤?他到過書房的?
那麼,嚴老有事要談的對象就是他?沈濤就是盜用公款的人?小嚴呢?小嚴又扮著什麼角色?
溫婉又驚又喜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她終於找到謀殺二叔的兇手了?她迅速地要將照片收起時,裝照片的牛皮紙信封再度引起她的注意;就在這時,她又愣住了。
她為什麼會面對那隻牛皮紙信封,覺得被提醒了什麼?不對,這根本沒有道理……,她想起了什麼,又迅速將照片攤開找著,其中兩張有拍到書房的方向的,嚴太太都出現在上面,但是——為什麼前一張嚴太太戴著白色長手套,後一張時,白手套卻突然不見了?
她絞盡腦汁想著,為什麼?為什麼……她突然想起張組長說過,犯罪現場不到任何地指紋——指紋?手套?
她明白了!她幾乎要狂叫出來,但是她並不驚訝,因為她早就所懷疑+原來在香檳酒中下毒的人是二嬸,有毒的巧克力應該也是二嬸的傑作,而用拆信刀殺死二叔的人,就是沈濤!
兩個兇手都找出來了……俊逸終究還是無辜的,她必須趕快告訴他這些!
溫婉慌亂地收拾好照片,幾分鐘後,她已跑到沙灘上來,宵通企業的員工們正在做團體遊戲,溫婉猛地抓住容竹的手臂急問:
「俊逸呢?俊逸在哪裡?」
容竹被嚇了一大跳,只茫茫然地用手指向大海說:
「他跟……跟沈洛珊在玩水上摩托車!」
不由分說地,溫婉向水上摩托車出租處奔去,海上只有幾輛摩托車在破浪奔駛,她快速地搶在一名員工之前跨上一輛,認出俊逸和洛珊的身影,便飛速台去。
「喂——小姐,你還沒穿救生衣啊!」
出租員喊也沒用,溫婉駕輕就熟地控制著摸操作簡單的摩托車,在加速中她狂喊了起來:
「俊逸!俊逸——」
距離太遠了,俊逸根本聽不見,他狀至親熱地和洛珊共乘一輛,並從後面摟住洛珊,教她如何操作,只聽到洛珊傳出一聲尖笑聲,摩托車竟又朝另—個方向駛去!
溫婉窮追不捨,真搞不懂俊逸竟然竟然拚命往海駛去,然後又轉飛個大彎,往一處巖岸的後方駛去。
她專心地追往海灣方向,竟渾身不知後面也有兩輛水上摩托車一前一後地在跟蹤她,離她只有二十餘公尺的一輛上面;沈濤空出一手將背在背上的一隻皮袋挪到胸前,他取出一把十字弓,箭已在弦上,並打開了安全栓,瞄準著——,以前在自己開設的俱樂部裡所練就的身子,連騎在馬上奔馳射靶都不是難事。
他已經到了一不作二不休的地步,他和已道溫婉巳在懷疑公司帳目,而現在是最好的滅口機會,他射出一箭——
溫婉只聽到耳畔突在「咻」一聲,一支尖頭包鋼的箭莫名其妙地出現,不偏不倚地射中她摩托車側面的護板上!她吃驚地回過頭一看,這才知道被人追殺!
她慌了一下,摩托車失去平衡而傾斜倒向海面,她猛加油門,握緊了車把,摩托車在水面旋轉地劃了弧圈,看見沈濤節節逼近,而且,在他身後的另一輛竟是小嚴駕駛!這兩人果然是同謀?而此刻距離海岸已經很遠了,逐漸看不見人群,此時她是叫天天不應,完全孤絕!
她穩住摩托車,正想加速逃命時,引擎卻熄了,而車身不知怎地,竟一寸寸地偏倒下去。
沈濤減緩了車速,空出手又搭上了另一支箭,他緩緩舉起小巧玲瓏的暗殺武器,再一次在十餘公尺外瞄準——
儼然成了受困活靶的溫婉,朝巖灣那方狂喊起來:
「俊逸!俊逸!」
正朝偏遠無人的巖灣上登岸的俊逸,終於聽見了溫婉的淒厲的叫喊,在他身旁的洛珊也吃驚地回過頭來。
沈濤沒料到還有別人,而且他看見自己的女兒洛珊,不覺有些遲疑了……但是不過半鈔鐘,金錢的魔力戰勝了他的理智,他咬咬牙,又舉起了十字弓瞄準——
就在他即將扣下板機時,後方追上的小嚴竟直直往他衝撞而去,兩輛摩托車發出砰然巨響,座上的兩人同時落水,而溫婉莫名其妙的呆望著……
俊逸把洛珊丟在巖彎上直跺腳,飛速地將車駛向溫婉的方向,在他車後揚起了一道半天高的飛濺波浪。
而落水的小嚴和沈濤竟然開始在水中扭打,小嚴一手緊抓住對方持十字弓的和臂,而沈濤的另一手則緊扣住小嚴的喉嚨,憑著身強力壯的小嚴,忍住了喉間的窒息痛苦,舉起一隻拳頭,狠狠地朝對方下巴揮去,一拳又一拳,沈濤的中年體魄練得再堅實,也抵擋不住小嚴的拳頭,沒幾下便被打得唇角濺血,頭昏眼花。
「溫婉!溫婉——你沒事吧?」
俊逸已駛近她的身旁,確定溫婉沒事之後,他又連忙趕向前援助小嚴,這時只聽小嚴嚷叫了一聲:
「放心!他被我打昏了!」
而在岸上的救生員們,當然也看見外海上撞在一起的水上摩托車,此時已出動了三輛摩托車和一艘快艇趕來察看究竟。
小嚴將昏厥的沈濤扶上飄浮海面的摩托車,另一輛已被撞得碎片四處,大概不能發動了。
溫婉終於又發動了引擎,她將摩托車駛回幾公尺,驚魂未定地望向小嚴說:
「我不明白……你特地趕來救我?而不是……」
小嚴一臉羞慚地望了溫婉一眼,又看向俊逸說:
「羅總開了一百萬支票給我,要我形影不離地保護你……其實我也不算什麼好人,董事長,我不該貪心,隱瞞著沒有告訴你一件事……」
俊逸和溫婉異口同聲地問道:
「什麼事?」
在小嚴尚未說出之前,岸上救援人員已趕到他們四周,而趴在摩托車上的沈濤也醒過來,投給眾人絕望的一眼。
俊逸朝救援人員高喊一聲:
「你們別擔心,所有的損失都由我負責賠償!」
而溫婉卻迫不及待地急問一句:
「小嚴,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小嚴在海面上載浮載沉,最後囁嚅道出:
「其實晚宴那一天,我看見沈總匆匆忙忙從書房出來,後采……後來我一時利慾熏心,便向沈總勒索五十萬,並且保證不說出……」
「這麼說,你就是目擊證人!」
溫婉欣喜地喊了一句,不料一旁已窮途末路的沈濤竟然哀聲駁道:
「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承認盜用了公款將近一億,嚴老在晚宴時找我去談,談到一半時,他喝了書桌上的香擯酒,結果就心臟病發作倒在地上,我…我最多只是見死不救而已,他拉住了我的手,我甩開後便逃出書房……
俊逸憤怒地喝斥一句:
「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狡辯?」
沈總一臉黯然地說:
「我沒有狡辯!下毒的不是我,我也沒殺人,我只是利用了嚴老昏迷而不救他的機會,想逃過盜用公款這件事!我沒有騙你們,現在我也惹上殺人未遂的罪了……」
沈總掩面痛哭了起來,看來他並不是在狡辯,溫婉憂喜參半地望向俊逸說:
「我已經從照片上推理出是誰下毒,是我二嬸……,但是,如果沈總沒有殺二叔,那麼兇手又是誰?」
從原來推論的兩名殺手,現在一變竟還有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