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城市戀人

第7頁 文 / 舒小燦

    「你跟他認識很久了?」

    這句話問得迫切焦急,問得他雙眸熠熠生輝,蘊含萬千柔情,溫婉幾乎就要解除武裝、軟下心來,但是在最後一秒她卻又口是心非地說:

    「那不干你的事!」

    她不敢去看他受傷的眼神;:—說完畢;她便後方向地穿越要去看煙火的賓客,倉皇心亂地往後花園走去。

    五彩繽紛的煙火,在月明星稀的夜空進散開出各色花焰,一點兒紅,一會兒藍,明滅交錯地映照著大地,引起眾賓客一陣陣的歡呼、驚歎聲。

    有「白宮」美譽的嚴家巨宅,在紅、橙、藍、紫的焰光烘托下,更像是一座只存在於神話故事的夢幻殿堂。

    歡呼聲漸遠去,溫婉快步疾行地經過一排吐舌盆火,直往後院的玫瑰花園奔去。

    她無法說明此刻的心境,只知道自己正在違背心意而行,但是為什麼?

    難道就像人們常說的,又期待,又怕受傷的矛盾心態?

    難道她對羅俊逸果真是一見鍾情,只是她自己不願承認而已?

    她幹嘛跟自己鬧彆扭?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說真是沒錯,她總算親身體會到了,就不知道身為男人的俊逸對這句話有何概念、感想?

    唉!自作孽、不可活,她算是自作自受,再有耐心的男人經她如此伶牙利嘴地推三阻四,恐怕都要嚇得退避三舍。

    羅俊逸鐵定不會追上來了……

    溫婉有些悵然若失,在一片皎潔月光和五彩煙火的疊影中踽行,她走到玫瑰花園邊的一張沈板凳上坐下,無限懊惱地不斷暗罵自己:哭吧!在這裡哭沒有人會聽到,就算她哭得眼珠子掉出來,也是她活該!

    她仰起清麗的臉龐望向夜空,煙火的彩光映浴著她的臉,她感到欲哭無淚,而且哭笑不得——她八成是跟俊逸八字不合,或是前輩子互相欠債,要不然怎麼一見到他,她就整個心神不對勁、不得安寧?

    犯衝!真是犯衝!她和俊逸的注定水火不容?否則她怎麼會變得如此口舌不饒人?她就是忍不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正暗自嗟歎之際,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吃驚地回首一看,恰好迎上那張深情不滅的俊臉。

    「嗨,又是我!」

    「你真是陰魂不散!」

    老天啊!你要是真有眼,就保佑我別再驚惶失措或說錯話——溫婉的心倏地狂跳起來。

    漸行漸行的俊逸看見她一副窘迫無措的嬌俏模樣,心中真是又愛又憐,但是他又戲謔成性地脫口而出:

    「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陰魂鬼怪,你要不要摸摸我的手證明一下?」

    她把臉別過去,忍住笑啐罵道:

    「你真是不要臉!幹嘛老跟著我?」

    俊逸已踱到她的眼前來,高大的身影擋去了整個世界,他遲疑了半晌,才大著膽子反問:

    「你幹嘛這麼怕我?」

    溫婉記起自己對他的形容:一個超級性的危險人物!她嘴硬的回道:

    「我才不怕你!」

    「好,你不怕我,你幹嘛躲著我?」

    「我才沒有在躲你!」

    「好,那你就別再走開。」

    俊逸說完大大方方地在她身旁坐下,溫婉本有一股想逃開的衝動,但細心一想,如此未免顯得她太稚嫩、膽小了。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這句話已經不像是責問,反倒像是在哀求似的。

    俊逸的身體靠得那麼近,肩膀幾乎就要碰到她,她可以隱約感覺到他的體嚴散熱,還有他身上那股古龍水清香。

    他突然像在表白心意地凝向眼前的空氣說:

    「因為我怕一放過你,你馬上就會被別人搶去;因為我怕五時放過你,我就要一輩子後悔,因為我怕一放過你,我後半生的日子將顯得黯淡無光、毫無意義……」

    俊逸感動得泫然欲泣,這輩子她還沒聽過一個男人跟她說過這麼動心的話;但是她仍心存警戒,不斷地提醒自己,羅俊逸是個見獵心喜,喜新厭舊,以征服女人為職業的超級花心大蘿蔔!

    她強迫自己以著一副淡漠的口吻說:

    「這些話,聽起來多像是舞台劇的台詞!」

    「你不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

    她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俊逸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的熱情沸騰,他一陣衝動地將長摟入懷晨,強勁有力的臂率緊緊將她環住,性感而嚴暖的唇覆住了她欲言還休的小嘴。

    世界變得加靜寂了,只有五彩七顏的火在黑絲絨般的夜空進散,迷眩幻變的火光沐浴著大地。

    溫婉根本來不及抗拒,在她不搞不清楚發生何事之際,她只感到俊逸嚴柔挑逗的舌尖她唇齒探索——

    他的手掌是如此有力而嚴暖地覆在她脊北上,她感到天地在旋轉,脊背驀地一陣酥麻,她四肢無力地身體顫悸著,全身的血液亦在瞬間沸騰起來!

    這一吻充滿了繾綣浪漫,既甜蜜、又漫長。

    她無力抗拒,將自己全部交予命運之神,在無盡的柔波之中載浮載沉……

    他的唇氣是如此地接近、迷人,他的體嚴,他的心跳,在這一刻全屬於她,但是,究竟是誰擄獲了誰?一切已都不需要再爭辯。

    在他的臂彎,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和安全感。

    溫婉迷惑了,她像一隻甘心受捕的小獸,在英俊的獵人風鈣,嚴馴得一動也不動……

    她意亂情迷地任由俊逸的舌尖挑動撩弄,而他就像要探索入她的靈魂深處……

    溫婉癡醉地合上雙眼,片刻後又睜開,他濃濃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頰上,有一刻她顯得昏迷不醒,另一刻裡,她看見他眼上蒙的黑眼罩,以及一雙因忘情而合上的雙眼,緩緩地,她又被現實拉回來了一點點……

    她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她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將初吻獻給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際,溫婉簡直被自己的行為嚇是呆了,她立刻恢復理智,猛然後猛力將他推開。

    俊逸似乎仍沉迷在綺夢中醒不過來,他錯愕地望著她,呼吸還不過來,對於她的臨陣脫逃,感到納悶不已。

    溫婉愣瞪著,足足隔了半分鐘之久,才想起來她也許「至少」該給他一記巴掌。

    「你打我吧!我實在控制不了。」

    「啪」地一記響聲,她的纖手摑向他俊逸無比的臉頰,俊逸突然呆住了,他伸手撫著半邊臉,一副無辜、委屈的表情,但是那描畫了兩撇性感小鬍子的嘴仍洋溢著笑意,他戲謔地嚷道:

    「噢,你還真的打下去?」

    「我不但要打你,還要踢你!」

    她又羞又窘,簡直氣昏了頭,一邊忙著掙脫出他的臂彎,一邊揚起穿著高跟鞋的腳,狠狠地往他小腿上踢去!俊逸招架不住,痛得嚷叫起來——

    「喂,很痛咧!」

    「痛死你最好!」

    溫婉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只想趕快逃離現場,不料她披向頸後的白絲巾尾端,竟被身後的玫瑰花刺勾住了,加上俊逸想拉住她,一躲一閃之間,倏地重心不穩,整個人隨即朝後倒了下去。

    俊逸眼明手快地將她攔腰抱住,她兩手亂揮地抗拒著,使他不得不向她大吼了一聲:

    「你別亂動好不好?」

    她亦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凶什麼凶?」

    「你這樣亂動,我怎麼替你拉出絲巾?」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心只想著,她的初吻完了,完了。

    「我……我要告你!」

    溫婉氣得語無倫次,但是她能告他什麼?告他強吻?而自己剛才還不是陶醉得迷迷糊糊?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往他胸前一推,俊逸沒料到她會有此一招,而他的身後就是沈椅,在身體失去平衡,小腿又被沈椅絆住後,他整個人便往那片多刺的玫瑰花叢倒了下去,他被亂刺扎得一陣哇哇亂叫——

    「啊——嗚——哎!」

    溫婉這下也嚇呆了,但是呆呆愣了片刻,便轉身往巨宅方向奔去,絲毫不自覺頸上的白絲巾被勾留在身後,絲巾一飄,不偏不倚地落在俊逸的臉上。

    俊逸呆望著溫婉旋身跑開的倩影,他掙扎著從玫瑰花叢中爬起來,所幸他背上還有件大披風,只有露出肌膚的手背、頸部和臉上被刺劃出幾道沁血的傷痕。

    絲巾上面還殘留著香氣,他情不自禁地一陣微顫,竟忘了被花針亂刺的疼痛。

    他理理身上的衣容,手中緊捏著白絲巾,顯得心滿意足地朝巨宅緩緩走去。

    重回到大廳之時,眾賓客似乎都對他臉上那些小傷疤感到好奇而好笑,因為俊逸還不自知:他唇上的兩撇小鬍子已不成形狀。

    煙火顯然才放完,賓客們又紛紛回到大廳,音樂再度奏起,眾人兩兩翩然起舞,俊逸則只顧著尋找溫婉的蹤影,最後他在樓梯旁看見了她。

    溫婉似乎正極力地保持鎮靜,偶一抬手摸著心悸未定的胸口時,才發現白絲巾早已不見,猛地一轉身,卻立刻又迎上著卓立那副足以迷死天下女性的可惡笑容。

    俊逸瀟灑自若,難抑笑意地舉起手中的絲巾朝她揮動,她想生氣也氣不上來,因為他的模樣實在太滑稽了,看著他的臉上正微沁血絲的小傷痕,令她突然地感到內疚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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