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安琪
「你究竟怎麼回事?昨晚那麼甜蜜可愛,為什麼一早起來就完全變了個人?」
「你卑鄙!昨晚我暍醉了,你怎麼可以乘人之危欺負我?」她哭嚷著質問。
「我欺負你?你不也樂在其中?」
此言一出,楊嫸芸又窘迫地紅了臉。
「我昨晚暍醉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你不同,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你不該趁機佔我便宜!」
「別把我說得像個登徒子,也別告訴我,你完全不想要!」
「我——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楊嫸芸氣得行使暴力,用力垂打他的肩。
「我沒有欺負你!我……我只是愛你,嫸芸。」他耳根臊紅,窘迫地表白。
「騙人……」楊嫸芸呆了。她的耳朵一定壞了,這不可能……
「我沒有騙人!嫸芸,我真的愛你。」已經開了先例,再說一次就顯得不那麼困難。
「可是,你明明和我離婚了……」這總不可能是誤會吧?
「那是我錯了!我以為自己愛孫孟青,其實不然。我又以為自己不愛你,其實也不然。我活到這麼大,統御一間大公司,可以精細分析每一筆生意的損益得失,可是卻弄不清自己的心意。
和你的婚姻,雖然不是因為愛而開始,但我真的很喜歡和你共度的每個日子。但我依然蠢得傷害了你,直到你搬離家裡,留下一間空蕩蕩的屋子給我,我才開始慢慢察覺自己對你的感情,並非我所想的那麼簡單。」
「你只是過慣了有我伺候的日子,那是依賴,不是真愛。」她心中燃起期盼,卻同時害怕會受到更多傷害。
「或許是依賴沒錯,但哪一段感情,不是建築在依賴之上呢?不管依賴人、依賴錢、依賴溫柔、依賴愛情,人總依戀著另一個人的某些優點,才會產生愛情,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亂了,全部的思緒都亂了,無法思考。
「沒有關係,我現在不逼你,我會給你時間想一想,我是真心的。或許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會說謊的人,我說愛你,就是真的愛你,你無論如何不能懷疑這一點!」
說完,他轉身走出她家門。
他一走,她立即全身發軟地跌坐在地板上,剛才用怒氣強撐起的強悍,霎時間全部崩落垮台。
「他愛我……他說他愛我?我該相信他嗎?我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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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要跟他回去嗎?」
黃昏的公園充滿溫馨祥和的氣氛,散步的人、運動的人、遛狗的人,將原本寧靜的公園點綴得熱鬧極了。
芫芫吃完點心,由小捷帶著玩溜滑梯去了,只剩楊嫸芸和徐謹書獨自坐在老位置閒聊。她把芫芫的父親想要挽回她的事,告訴了徐謹書。
徐謹書聽了沉吟許久,然後這麼問道。
「我不知道。」楊嫸芸低聲歎息。
如果知道,她就不需要煩惱了。
「我應該問—你想跟他回去嗎?」徐謹書苦笑。
「我……」這個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畢竟她為那個家付出四年心血,雖然曾被重重傷害過,但她無法將過去幸福的生活完全抹煞。
女人啊,一旦遇到愛情,就會變得很傻。
午夜夢迴,望著睡在身邊的女兒,她還是深深思念著他的。
「如果你還愛著他,那就——回到他身邊去吧!」
天知道要徐謹書說出這些話有多困難?他也愛她,他也有想獨佔她的私心啊!但他不希望看到她傷心、後悔。
「謹書……」楊嫸芸滿詫異的,沒想到連他也這麼勸她。
她當然想回去,只是難免有點猶豫,怕他不是真心愛她,怕他只是因為習慣才說愛她,好將她哄回去。若是哪一天,他又發現自己愛另一個女子,是不是又要大費周章跟她離婚?
既然如此,現在何必再次向她求婚呢?婚姻,其實也保障不了什麼……
「哈哈!我當然也捨不得你們,但我知道如果我大力勸你留下,你一定會後悔的。而如果你將來每天悶悶不樂,我也會後悔的,所以就算我想自私,也自私不起來。」
他依戀地看看她,半開玩笑地問:「還是你願意留下來,永遠和我在一起?」
「謹書,你別開我玩笑了!」楊嫸芸笑瞠道,把他當成鬧著玩的。
或許她心裡明白他是認真的,但不知道該怎麼狠心拒絕,所以寧願裝傻……
「好好,我不開玩笑了。」徐謹書輕輕苦笑,重重歎息。
「嫸芸!」
忽然——遠處傳來一道淒厲的呼喊。
楊嫸芸站起來,驚喜地望向那道火速朝她奔來的熟悉身影。「是宇臣!」
「他好像在說什麼。」徐謹書見他嘴巴動個不停,但聲音被強風刮走大半。
「嫸芸!快—快躲開!」辜宇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向她,一面撕心裂肺地大吼。
「什麼?」他愈跑愈近,她終於發現他神色不對。
「後面——快閃開!」
這句話楊嫸芸聽懂了,狐疑地轉頭一看,正好避開一道銳利的鋒芒。
「去死吧!賤人——」呂秀美乾瘦的雙手緊緊握住一把短刀,劃破空氣再次向她剌來。
「不!」楊嫸芸又歪著身子一閃,第二次躲開朝她刺下的短刀,不過卻因為身體失去重心,摔倒在長椅旁的草地上。
「看你往哪跑?」呂秀美握緊刀,很快地追過來,一寸寸逼近她。「我早警告過你,叫你不要接近謹書,你為什麼不聽?啊?為什麼不聽?!」
「我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只是談得來的好朋……友……」楊嫸芸嚇得雙腿發軟,沒有辦法爬起來逃開。
「不!不要這樣……」徐謹書見她身處在危險之中,也想衝過去救她,但是雙腳怎麼也無法移動。
他也被嚇傻了。
「閉嘴!我已經警告過你太多次,但你根本不在乎,也是啦,像你們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只會搶別人的男人,怎麼會管別人的死活呢?」呂秀美揮舞手中亮晃晃的刀子,冰冷而瘋狂地大笑。「只要殺了你,徐老師就是我的了,他永遠也不會離開我……永遠不會——」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手中的刀刀也同時猛力刺下。
「啊!」
楊嫸芸無力逃跑,只能翻身以背承受利刀的攻擊,可是突然有道重量壓迫在她身上,很重—但是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她微微轉頭一看,只見辜宇臣扭曲的臉就貼在她的耳鬢旁。
「宇臣!你怎麼——」他突然撲在她身上,又露出彷彿承受痛楚的表情……楊嫸芸很快猜出發生了什麼事——他用自己的身體阻擋呂秀美攻擊她,而且他也受傷了。
「你受傷了?!傷在哪裡?要不要緊?」她急忙掙扎著想爬起來,看看他的傷,但是他卻依然壓著她不讓她起來。
「噓!她還在這裡,你先別動,否則她可能會傷到你。」他無暇去想自己身上的傷口,一心只想保護楊嫸芸。
「宇臣!不要……我要看看你的傷口……」楊嫸芸焦急地哭了,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
「呂小姐,你快住手!把刀子給我——」
幸好徐謹書很快反應過來,上前制止呂秀美,附近也有一些見義勇為的人趕過來幫忙,勇猛奪下刀子,將瘋狂的呂秀美制住。
見呂秀美無法再傷害楊嫸芸,辜宇臣才挪開自己的身體,忍著背後的劇痛,趴倒在草地上。
「宇臣!你怎麼樣了?傷在哪裡?讓我看看!」
楊嫸芸幾乎是一眼就找到背後那道傷口,因為正淚淚地滲出鮮血,沾濕了他鐵灰色的西裝外套。
她快速檢查了下,不幸中的大幸是,刀刀好像剌得不是很深,血液的流速並不是很快,應該只是淺傷口。
可能是呂秀美的刀子不利,或是因為他今天穿的西裝布料比較厚,不容易刺穿的緣故。
感謝老天!
她先幫他按住傷口止血,然後請徐謹書打電話報警及叫救護車,等到警方及救護車趕到,她拜託徐謹書留下來處理呂秀美的事還有暫時照顧芫芫,自己則跟隨辜宇臣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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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檢查後告知,辜宇臣的傷口確實不深,不過因為流失了一些血液,可能會有暈眩以及體力不濟的情況,這幾天多補充點鐵質和營養幫助造血就行了。
在施行過簡單的縫合手術之後,已經熟睡的辜宇臣被送人頭等病房療養,楊嫸芸理所當然的也跟進去照顧。
「來,量血壓!」護士小姐走進來,先幫熟睡的他量體溫脈搏,再測量血壓。
將數據登記在紀錄表之後,護士微笑問楊嫸芸:「請問你是病患的家屬嗎?」
「我……」楊嫸芸遲疑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說是,不對。說不是,好像也不對……
「她是!她是我的妻子。」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辜宇臣堅定地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