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連亞麗
周律師的兒子就在念大學，以他的認知，他兒子一年二十萬都不夠花，哪可能二十萬要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孩用四年？更何況這女孩還是她的親生孫女。不過這是馬家的家務事，周律師也不好提出自己的看法，但在和袁風絮說話時，他免不了想關心一下。
「二十萬？這一點也不像那死老太婆的作風嘛！」那老太婆在她母親過世時，甚至只給了一千塊打發她，這會兒突然願意給二十萬，不知道她圖的是什麼？但那老太婆鐵定有其他企圖。「既然她肯拿出二十萬這種『天價』，那肯定是還有附加條件的吧？」
她袁風絮又不是傻瓜，二十萬她是很想要，不過要看對方以什麼條件交換。
「老夫人希望妳去驗個DNA，確定一下妳的身份。」
「話說回來……她還是覺得我媽會偷人就是了！」
小風在電話這頭扮了自嘲的鬼臉，其實她老早就已經不會對這種事有任何感覺了。在她的認知裡，馬家跟她一直扯不在一塊，而她這回會對這事起興趣，純粹是因為她需要那二十萬。
「可以嗎？」周律師當然不能代替馬老太太回答這種事，只能著重於自己的主題，先要袁風絮答應了再說。
「可以啊！不過我要先拿到錢。」
「我明天會請人把錢送過去給妳。」
「還有……我習慣把醜話講在前頭，往後就算確定了我不幸真和他們有什麼狗屁血緣關係，請那老太婆也別想借這種事小題大作。」
「呃……這……我想還是等確定了再說。」
「確不確定是你們的事！我只當是被蚊子咬一口就算了。」
「好的。」
掛了電話後，小風只是瞪著電腦陷入沉思，腦子裡出現了那不可一世的老臉，馬家的死老太婆從來沒用正眼看過自己一眼，好像她真的是什麼不堪入目的髒東西似的。
她記得小時候曾和母親到那大宅去過一回，沒有人肯讓他們進去，一個中年婦人甚至出來趕她們走。而她見到那老太婆是在爸爸去世的時候，她和母親站在靈堂外圍，只看得到人進進出出，沒有人理會她們，當所有人都出來迎接那位歐巴桑時，歐巴桑突然指著圍牆外的母女倆，要人把她們趕走。
而這就是小風對那位老太太唯一的印象，深色的套裝，配上灰白色的頭髮，滿是皺紋的臉卻擠出了刻薄的表情。
當年她是怎麼對待自己和母親的，小風可不會忘，現在馬家人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他們的血親了，這下可好……
那個老太婆最好搞清楚她還能活多久，小風可不希望真等自己有機會好好發揮時她就嗝屁了。其實小風也沒想真的要做什麼事去報復馬家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必須活得更好、更有尊嚴，這才是最好的報復。
她要讓那個老太婆知道，就算沒有馬家的支援，她還是可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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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哪來的錢？」
當小風把修車費一文不少的放在大勝面前時，大勝瞪大了眼驚嚇的看著她，只怕她真的想錢想瘋了，去做什麼不應該做的事。
「被蚊子咬了啊！」小風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妳最好確定是蚊子，不是吸血鬼，妳不會是去賣血吧？這年頭的血哪有這麼好賣？」大勝可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事。「妳快點老實招來，如果這是不義之財，我才不會想要！」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哪可能去賣血！」
「那就是不義之財囉？」
「是馬家的人給我的啦！」小風被他問煩了，不情願的承認。
「要是他們給妳錢還有點可能，反正他們那麼有錢，但是妳不是說他們很小氣嗎？怎麼會無緣無故給妳錢呢？」
「那個老不死的要我去驗血，確定我是他們家的人。」
「那如果驗出來發現妳真的是呢？」
「他們能拿我怎麼樣？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難道還要搶撫養權嗎？那也未免太好笑了吧？再說我姓袁又不姓馬，關他們什麼事？」她純粹只是看在那二十萬的份上才點頭的，要不是缺錢……她才不會答應這種事呢！
「馬家會不會在外頭欠一屁股債，然後等著找人頂債啊？」
「就算要頂也輪不到我吧？我跟他們又沒有關係。」
「可是妳拿了人家的錢啊！」
「上次風災，他們公司捐了一千萬出去，那拿到錢的人是不是都要因此負責？」
「妳怎麼這麼說？他們跟馬家沒有血緣關係啊！」
小風回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大勝，「那你又怎麼確定我跟他們家有血緣關係？我自己都不確定了！」
「妳媽不是說過妳爸是馬正鳴？」
「我媽的話能信，豬都會飛了！我媽病到後來根本就有點神智不清了，天曉得她講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再說我長得這麼正，怎麼看都跟那老太婆不像吧？」
「幹嘛講到後來還要吹捧一下自己？」大勝瞪了她一眼，拿著那一袋錢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管他的，明天你就去把錢給付了，我到學校去找那個學長，盡快把車還給人家，我們就可以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我也希望最好能這樣……」大勝憂慮的說，心裡只擔心如果小風真的跟馬家扯上了關係，那她以後恐怕沒辦法活得太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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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那位學長，小風告知馬泉聖車已經修好的事。
「妳真的把車給修好了？」學長有點驚訝的問。
「要不然呢？就任你們這種勢利眼看不起嗎？」
馬泉聖有些尷尬，但又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他也跟陸昊說過了，別對他學妹太嚴苛，可是陸昊就是不打算收手。
「那我幫妳把車交給他。」
「好，我中午請我朋友把車開來，麻煩你開回去給那傢伙！還有這個……」小風從背包裡拉出了一件被擠得皺巴巴的外套。「我想你應該不缺這種東西，不過既然這是你的，那我還是物歸原主。」
「呃……」學長為難的接過那已經被扭成鹹菜乾的外套，他記得這是上回在路上遇見這位學妹時，借她遮羞用的。「謝謝。」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我知道你朋友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也是差不多。雖然你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而且我承認那天一開始我的態度真的不太好，不過你那朋友也十足給我難堪了，大家現在全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
「好……」
除了說好以外，馬泉聖也不能說些其他的，尤其這學妹是出了名的校園美女，她不過是和自己說幾句話，馬泉聖就可以感覺到週遭有許多眼睛正瞪著自己，等會兒免不了又要經歷其他同學的審問。
「那就好！」袁風絮說完了便要轉身離開，哪知人還沒走遠，前頭就衝來一隻吃錯藥的母山豬，還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撞得這麼重，她竟然連頭也不回就想跑，小風立刻回身，一把扯住那女孩的頭髮。
「幹嘛！妳撞了人不道歉？」小風可不是暴力分子，但她是真的被撞得很重，那力道一點也不像是不小心的，這才惹得她想動手。
「妳敢抓我的頭髮？」那母山豬也露出了「我不是好惹」的表情。
「我就敢抓，妳以為妳是誰啊？看到人就撞，仗著自己體積龐大啊？」小風罵起人來可不會嘴軟，而她話才一說出口，身邊一些看熱鬧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爆出了笑聲。
母山豬黑黑的臉上出現了憤怒的紅潮，一把就要揮開小風的手，怎知小風一跳，硬是把她的頭髮扭了一圈，然後扔回了她臉上，還不忘拍拍手，用著一副沾到髒東西的態度說道：「髒死了，那頭髮是幾百年沒洗過了啊？人長得醜就算了，不愛乾淨罪加一等！」
「妳嘴巴怎麼這麼賤啊！」
「更賤的還沒用到呢！妳要真嫌路小，那就走高速公路嘛，在走廊上橫衝直撞的還不肯道歉，妳以為妳體重是我兩倍，我就會怕妳啊……」
母山豬簡直氣翻了，指著小風鼻子罵：「就是妳對吧？妳找馬泉聖幹嘛？」
鄒萍萍可是一聽到消息就立刻衝過來，學校裡最紅的學妹竟然找上了馬泉聖，而且一副要找小馬麻煩的樣子，這怎麼行？她跟泉聖是從小就認識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鄒萍萍都得挺著他才行，所以才會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凶巴巴的。
「關妳屁事！」小風挺起了下巴完全不怕她。「我為什麼要跟妳報告？」
「妳最好給我小心點，妳念這學校，難道沒聽過我鄒萍萍嗎？」
「確實是沒聽過，看來我在學校裡比妳紅得多了！」小風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美麗，從小她就是人群裡最醒目的一個，進這學校之後，多少學長想巴著她跟她做朋友，就連學姊也有幾個對她有意思，而眼前這位曬得全身像木炭的壯女，她可連聽都沒聽過。「不過話說回來，妳的名字跟妳的人還真對不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