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辛卉
陸子權英俊、多金,溫柔、體貼又懂得營造相處的氣氛與情趣,完全是個超級完美的好情人,令許多女性同胞又羨又妒。
所有人都十分看好他們這對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也給予誠摯的祝福。
陸姚兩家上上下下都為兩人的和好感到欣喜,尤其是兩方的夫人,更是歡天喜地的開始著手籌備婚禮,三天兩頭就聚在一塊討論各項細節。
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的陸姚兩家一聯姻,勢力財力將更龐大,甚至造成驚人效應,商界龍頭之位非他們莫屬。
是夜,陸子權和嘉夢在外享用過美味的晚餐後,驅車帶她回家。
當車子駛進陸家的豪宅時,嘉夢終於忍不住問:「不是說要去賞夜景嗎?」
「在我家也可以賞夜景。」陸子權停妥車,捏了捏她的俏鼻,輕笑道。
嘉夢接受了他的說法,任由他牽著手,一同走進大廳。
「咦?嘉夢,妳跟子權約會回來啦!」事先開口的不是陸夫人,而是她母親。
見到母親在場,嘉夢瞠大美眸,訝異不已。「媽,妳怎麼在這裡?!」
「當然是在和陸夫人討論婚禮事宜啊!」姚夫人睨著女兒,好像她問了一個蠢問題。
「唉呀!都快結為親家了,還稱呼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多見外。」氣質出眾的陸夫人綻開一記微笑,保養得宜的臉龐讓人猜測不出實際年齡。
「婚禮?」嘉夢秀眉淺蹙,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誰的婚禮?」
兩個上了年紀,卻仍風韻猶存的富家夫人則一臉不解。靜默片刻,姚夫人忍不住開口叨絮道:「妳這丫頭,都幾歲了還害羞?」
害羞?她的樣子看起來像嗎?嘉夢翻了翻白眼,層間的皺折更深。轉念一想,驀地恍然大悟。「妳是說……我們的婚禮?」她揚高的語調,有掩不住的驚訝,對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議。「誰說我們要結婚了?」
她大驚小怪的反應,看在其他人眼中,才是真正的莫名其妙,好像她說的是無法解讀的外星語。
「妳跟子權的感情路走得那麼辛苦,好不容易解開誤會、盡釋前嫌,就證明你們深愛著彼此,結婚也是理所當然啊。」姚夫人責備似的盯著女兒說。
「什麼誤會……」嘉夢不耐煩地想反駁,隨後才憶及之前為了逃避婚事而撒下的謊,頓時噤了口。
最近因為沉醉在愛河裡,差點把過去自導自演的戲碼忘得一乾二淨,暗中慶幸自己及時想起來,才不致於拆了自己的台。
陸子權從頭到尾都沒表達意見,英俊的臉孔也沒有任何表情,教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及情緒。
「我們挑了幾個好日子,你們過來看看吧。」陸夫人朝他們招手,溫柔的笑著說。
嘉夢思忖須臾,決定實話實說。「媽、陸阿姨,我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盡量保持委婉的口氣。
雖然她正處於熱戀階段,但並末因此沖昏頭而對婚姻產生憧憬。她很享受戀愛的酸甜苦辣,但對於婚姻,她仍感到卻步。
並非排斥婚姻,而是她壓根沒有走進婚姻的心理準備,也許再過一兩年,她會想定下來,全心全意當個好妻子、甚或好媽媽。
總之,婚姻在她的觀念中,神聖到近乎沉重的地步。
如果結了婚才發現彼此個性、理念不合,也無法忍受對方的某些習慣而吵架,最後以離婚收場,那倒不如婚前好好互相瞭解,並調整自己的心態。
欣賞對方的優點很簡單,不過,要接受並包容對方的缺點,那需要深摯的愛才辦得到。
現階段的她雖然愛著身旁的男人,但對他花心多情且慣於劈腿的風流帳,她始終耿耿於懷,沒有安全感。
她甚至擔心他的陋習未改,依舊背地和其他女人交往,並不專情於她一人。
「你們還杵在那兒發什麼呆?快點過來挑個良辰吉日。」姚夫人對女兒的話置若罔聞。「快點過來。」
「媽!」嘉夢萬般無奈的重申。「我們『暫時』還不想結婚。」末了,她抬起頭,示意一語未發的陸子權開口應援。
「子權,你的意思呢?」陸夫人徵詢寶貝兒子的意見。
所的目光焦點頓時都集中在陸子權身上,靜待他的回答。
他頓了下,緩緩道:「我沒意見。」
聞言,嘉夢的星眸盛滿錯愕。她以為他跟她一樣,對婚姻抱持著觀望的態度,所以也會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共禦外侮」的……
所以,當他說出似是而非的答案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向很有主見,根本不容許別人幫他作主,怎麼這等人生大事,他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嘉夢覷著他俊逸的側臉,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好冷漠、好疏離,心口陡然一縮。
「沒意見……是什麼意思?」她發現自己的聲音跟他的神情一樣冷淡。
陸子權咧嘴輕笑,不打算多做解釋,馬虎敷衍道:「字面上的意思。」
他草率輕浮的態度,以及黑瞳中再也看不見的溫柔和寵愛,深深困惑了嘉夢,眼前的男人讓她感到陌生。
「我不懂。」她倔強兼賭氣地道。「你想把終身大事交給其他人決定?」無論如何,她都不認為他是那種輕易妥協的人。
「妳不想嫁給我?」陸子權盯著她嬌美的慍容問。
「你不覺得言之過早了嗎?」嘉夢直視他闋黑難測的雙眸反問道。
他但笑不語。
嘉夢被他不明朗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感覺上他似乎有事瞞著她,突然間她彷彿被他排拒在心房外,無從得知他的真實情緒,讓她胸口悶悶的。
「你們兩個在那兒咬什麼耳朵,快點過來啊。」姚夫人從婚紗雜誌中抬頭,神情很愉悅,好像要嫁的人是她似的。
「我沒興趣。」嘉夢垮下俏臉,轉身便欲離開。
然而,出乎她意料外的,陸子權並未隨後追上安撫她的情緒,這讓她既憤怒又困窘,加快腳步走出陸宅,才驚覺自己目前身處於半山腰。
若想回到市區還得花上幾十分鐘的車程,何況,她是由陸子權載來的,根本沒有交通工具可以下山……
她垂下肩頭,氣惱得直想罵髒話。
他大概是抓准了這點所以才沒追出來。嘉夢兀自在心裡揣測他的心機。
他前一刻還對她溫柔深情、輕聲細語,為何剛剛卻露出那麼漠然的眼神,笑容也顯得有幾分輕佻?
是她的錯覺嗎?那樣子的他,與她印象中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重迭。尤其是那種眼神和笑容,更是常在他們針鋒相對的那段時期看見。
嘉夢心倏地往下沉,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但,如果他不愛她,又為何會做出等同默許的答覆,任憑兩方家長安排婚事?
越想,她的思緒就越陷入紛亂,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幾分鐘過去,沒有半個人走出來關心她。
頓時,嘉夢覺得自己彷彿被遺棄了,一股淡淡的哀傷覆蓋心頭,又悶又痛。
最後,她在負氣以及好強性格的驅使下,賭氣的循著昏暗的山路步行,走了好長一段路,直到看到一家便利商店,她才撥了一通電話呼叫無線電計程車,並在商店裡等待。
三十分鐘過後,計程車來到便利商店門口,載著她回家。
是夜,沒有電話也沒有任何一句關切,嘉夢整晚心都揪得好疼,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她始終不明白,究竟哪裡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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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嘉夢又回到被催婚的那段光景,有時,她會試著好聲好氣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不過大多時間,她都是惡聲惡氣的跟催婚的那方展開一場大鬥法。
被催得越緊,她的反彈就越大,整天心情都差勁透頂,看什麼都不順眼。
自從她那一夜負氣離開陸家後,陸子權隔天也沒有打過一通問候電話、或是到她的店裡找她,好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包括他們的戀情。
後來,姚嘉夢輾轉得知他因公去了洛杉磯,預計一星期後才會回國。
若這是既定行程,為何事前他隻字未提?不聲不響的獨自遠渡重洋,留下她孤軍奮戰,應付接踵而至的疲勞轟炸?
嘉夢隱約嗅出不尋常,但腦海裡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不願相信,也難以承受那傷人的事實,索性逃避。
幾天過去,陸子權不聞不問的作法讓她心生疑竇,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患得患失,盲目的失去自我。
對於這段感情,嘉夢開始懷疑,當初情感戰勝理智,進而接受他的追求,究竟是錯還是對?
愛情甜蜜期都還沒過,便莫名的陷入僵局,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得。
難道她只能等?這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她也沒有足夠的耐性什麼事都不做,就把時間花費在「等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