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簡瓔
還有第一個更糟,喜孜孜的眼神,一副渴望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模樣,說不定沒幾天就把她這個正室給幹掉了。
沒錯,她正在替令狐狂物色妾室的人選。
昨夜在西門賭坊發生那種荒唐事之後,她就下定了決心要速速替令狐狂納妾,不是因為她一個人應付不了他的慾望,而是因為她察覺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的在意起他來。
她不容許那種感覺在心中滋長,她死都不會承認她害怕將真心交付給別人,所以斬草除根的最好方法就是──替他多找幾個女人,那麼她會比較容易對他恢復沒有感覺的那個時候。
於是這個夜晚,令狐狂在床上發現一名全裸的清秀少女,身子發育不良,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眸看著他,但卻不是他的妻子皇甫初雅。
「世、世子……」玉蓮又羞又怕,忍不住想遮住自己的身子。
世子妃說她長得好,要收為世子的妾室,她好高興好高興,心想著鄉下的爹娘就快有好日子過了,可是站在床邊的世子大人怎麼好像不知道這回事啊?
沒關係,反正她快變成世子大人的人了,她就快成為世子的妾了。
令狐狂的黑眸瞇了一下。「妳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奴婢叫玉蓮。」她含羞帶怯地答道:「世子妃說,今晚由奴婢來服侍世子,今晚是世子和奴婢的洞房花燭夜。」
洞房花燭夜?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世子妃在哪裡?」他不悅的挑著眉,眼裡閃爍著冰冷寒光。
她果然是他的天敵,盡做些令他發狂的事。
「世子妃今晚在奴婢的房裡休息。」玉蓮細聲細氣的回答,心跳得好快。
對於世子妃要紆尊降貴去睡她房間,她也很不安,但今晚是她與世子的洞房之夜,這裡當然只能有他們兩人。
「是嗎?那妳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再走。」令狐狂把被子拋回她身上,掉頭離去,冷峻而疾步的邁向下人房。
「世子──」玉蓮張著嘴,呆住了。
令狐狂走出正廳,抓了個婢女詢問玉蓮的房間,推開門,室內一片漆黑,連燈也沒點,床上有個隆起的形狀,好像睡著了。
令狐狂的嘴角微微揚起,首次知道什麼叫五味雜陳。
她倒放心,把他塞給一個莫名其妙的小丫頭,自己在這裡睡大頭覺,有個性也不是這種有法,對她來說,他當真可有可無?
他逕自褪去衣杉,冷冷的掀被躺下,床上的她毫無動靜,當真是放心的睡死了嗎?
他忍不住將她攔腰一抱,把她的身子壓在身下,懲罰的唇佔有的激吻著她的菱唇。
這舉動立即驚擾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的皇甫初雅。
她困難的蠕動身子,但整個人還是動彈不得的被他困於懷中。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是還沒跟玉蓮圓房,還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妳喝了酒嗎?」他的唇離開了她,淺喘著,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她,他從她的唇中嘗到酒味。
「嗯哼。」她不承認,也不否認,當然更不會讓他知道,她因為他將與玉蓮洞房而輾轉難眠,所以才喝了點酒,逼自己睡覺。
「為什麼弄個小丫頭給我?」他的神情有些複雜。
她逼自己不許去看他眼裡透露的訊息。「不喜歡玉蓮嗎?沒關係,明天我再給你換一個。」
「妳可真賢慧啊,世子妃。」他譏誚的說:「不要給我弄些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真有誠意的話,我要杜雪色。」
她的心見鬼的猛然一窒,眼睛死死瞪視著他。
他要雪色?
他要杜雪色?
男人果然都一樣,原來他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因為她為他安排的小妾不夠艷、不夠媚,而不是他不要納妾。
她握緊了拳頭,克制著不要生氣。「好,我明天就去問問杜雪色的意思。」
他休想讓她難過,雪色嫁到王府來更好,延續香火的重責大任就交給她了,她一定有辦法很快替令狐家生個白胖的兒子。
「皇甫初雅──」幽暗中,他伸出手輕撫她的小臉,扯了扯嘴角,緊緊盯著她問:「妳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妳的丈夫推給別的女人?」
她的心怦然一跳,竟然無法把眼光從他臉上移開,他的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深潭,閃著幽幽的光。
好半晌之後,她嘴硬的回道:「你早晚都會納妾,早納跟晚納又有什麼不同?不是已經答應替你納杜雪色入府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想到他居然在垂涎雪色,她的聲音就很冷,還多了層重重的自我防衛。
幸好她沒有傻到對他交付真心,幸好……世間果然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依靠的。
「妳真會自作聰明。」他緊緊盯著她說:「我從沒說過我要納妾,那全是妳自作主張,如果妳明天膽敢找杜雪色來,我會休了妳!」
瞬間,她的心怦怦跳著,無法分析他是什麼意思,她被動的看著他,他的唇已經緊壓在她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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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兒啊,狂兒是比較不羈一些,妳公公也是太關心他了,為了他好才會口氣嚴厲一點,妳千萬不要想太多哦。」
王妃是奉了王爺之命來替他們互相仇視的父子關係消毒的,前天晚膳的衝突太丟人了,他們生怕皇甫初雅會把他們父子不合之事傳了出去,到時一定會成為京城裡的笑柄。
「不會的,娘,我明白。」
如果王妃不要來脫褲子放……呃,是多此一舉的來找她解釋,她或許還不會起疑心,但現在她更加確信令狐狂和他爹之間有問題。
「那就好。」王妃一放心,興致也來了,她端詳著兒媳,「雅兒,妳今天的氣色很好,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王爺交代過,要她順便打聽皇甫家的家事,若能挖出一些皇甫家的家醜,他們當然要給他用力的散播出去。
她淡淡笑了笑說:「我想是因為王府的膳食太豐盛了,所以媳婦的氣色才會這麼好,這都是托王府的福。」
早上婢女為她梳髻時,看著銅鏡,她就察覺到臉上綻放出連自己也陌生的光彩。
昨晚又是一次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演出……
不是要為他納妾嗎?怎麼反而變成他的告白之夜……呃,他有告白嗎?
他只不過是說,如果她真迎杜雪色入府,他要休了她而已。
一點也不溫柔,這算告白嗎?
「對了,雅兒啊,丞相府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啊?不是說相爺為了買一塊名貴的古玉和都尉起了突沖嗎?據說內幕並不單純,他們的梁子似乎老早就結下了,為了治河的利益是不是啊?」
皇甫初雅微笑而客氣的望著王妃,忽然眉頭一吊,出手對王妃呼了個巴掌,在場的婢女們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不信與驚愕同時寫在端奕王妃尊貴的麗容上,她撫著吃痛的左頰,忍著快發作的怒火,「雅兒妳、妳在做什麼?!」
她恭敬地回道:「有只蚊子在您神聖不可侵犯的頰邊出沒,媳婦非常擔心低賤的蚊蟲會咬傷了您,所以先將不懂禮貌的牠除去。」
端奕王妃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十分古怪。
她……到底有沒有讀過書?
不是說在皇后開辦的翠微府進修過,為什麼遣詞用字古古怪怪,讓她心裡毛毛的。
他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端奕王府,是不是娶了個怪胎進門啊?她不得不產生這樣的合理懷疑。
「原來是這樣。」王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雅兒妳真是貼心。」
這死丫頭居然敢找借口出手打她?由此足見皇甫家的家教很失敗,根本一點也不像個大家閨秀,她一定要告訴王爺,她一定要!
「娘,您剛才有沒有看見一隻烏鴉從窗前飛過去?」皇甫初雅若無其事,閒話家常地聊了起來。
「有嗎?」王妃撇了撇朱唇,臉色還是很難看。
她都快氣死了,哪有心情管什麼烏鴉不烏鴉的?
「我想,一定有不好的事要降臨到這個家了。」她睨了窗外飛簷一角,若有所思地說。
「妳妳妳……妳說什麼?」王妃驚駭無比的瞪視著她,沒想到她會開口詛咒王府。
「我說有烏鴉飛過,一定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在王府了。」皇甫初雅從善如流的又說了一遍。
王妃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有辦法鎮定下來,這裡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差點忘了尚書夫人要來接我一塊去天香寺,我先走了。」
「娘慢走。」她與一排婢女躬身相送。
不論是她爹娘或是王爺夫婦,全都老奸巨猾,她不知道他們想知道些什麼,她也沒興趣知道,她只知道,經過剛才的「不經意」,她的耳根子可以清靜好一陣子了。
「世子妃,要喝杯熱茶嗎?」王妃走後,婢女春香微笑詢問。
她對新入門的世子妃很感興趣,也觀察了她幾天,發現她真的異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