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甜欣
「知道嗎?你唇上的溫度是暖的,比你眼中的冰冷要溫暖很多!」
輕輕的不帶一絲羞怯,陳培愛只是想要告訴他自己的感覺,當他冰凍時她感到痛,可是當他釋懷的時候她感覺到的是溫暖,來自他的溫暖。
「你是在邀請我再來一次嗎?」
掩飾自己內心的波瀾,簡易凡面無表情的迎上她的注視。
綻放一抹絕美的笑顏,陳培愛轉身走進教堂,她篤定他會跟上來,因為還有更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沒有遲疑的,簡易凡跟上她的腳步,既然是放縱,就徹底一點吧!
第六章
這個時刻教堂除了負責清潔的神職人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陳培愛迎向神甫對他說了些什麼,神甫抬起頭微笑的望了一眼簡易凡便離開,留給他們相對安靜的空間。
「你跟他說了什麼?」
對於神甫剛才那個刺眼的笑容,簡易凡很在意,他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冠上教民的身份,那是他最不屑的。
「別介意,我只是說我要唱讚美詩給你聽而已。」
陳培愛已經步上二樓的平台,那裡放著一架完美的黑色三角鋼琴,音色是她聽過的所有教堂鋼琴裡最美妙的,她想要和他一起分享。
「你要讓我聽讚美詩?哼!我很介意,我應該還有拒絕的自由,失陪了!」
簡易凡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即使她唱得再好聽也不會讓他停留。讚美詩?哼!讓他這樣唾棄神的人聽讚美詩,實在是很可笑,她憑什麼以為他會聽,即使是她唱也對他毫無意義,只會讓他更加蔑視這些虛偽的謊言罷了,曾經他就是愚蠢的相信,才會被傷得那麼深,他絕不會再犯無知的錯誤!
望著簡易凡漸漸放緩的腳步,陳培愛淺淺的露出微笑,行雲流水的琴聲從她纖細的手指間不斷的流瀉出來,不是讚美詩的神奇而是她的神奇,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神奇的造物主的傑作,不是嗎?帶著永生永世的印記在芸芸眾生中尋找彼此,而她篤定,自己對他而言絕對是特別的,因為他們是這世上彼此尋找的絕對唯一。
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
為什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
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您不應允;
日間呼求並不住聲……求您轉向我,憐憫我……
在她不絕於耳淺淺悲哀的歌聲裡,緩緩停住腳步回頭的簡易凡仰頭深深的望著陳培愛,從落地窗射進來的橘光佈滿了她的四周,她透著憐惜的深眸一直緊緊的鎖住他的視線,音符彷彿從她周圍四散出來一般。彷彿聽到多年前自己的哀求在她悲傷的聲音裡,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在掙脫,彷彿想要向她的方向飛去,可是……
因為我是孤獨困苦,我心裡愁苦甚多,
求您救我脫離我的禍患,求您看顧我的困苦、我的艱難,
赦免我一切的罪……
可是這樣的謊言,什麼救贖、什麼看顧、什麼赦免全都是謊言,不是嗎?他不是有最深的體驗,曾幾何時他祈禱他哀求,祈禱所有降在自己身上的罪能夠得到寬恕、能夠得到包容,可是……
為什麼唱著這樣的謊言,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恬靜、那樣的坦然,彷彿她深深的這樣求助過,會嗎?她體會過那樣的無奈嗎?在黑暗裡沉淪著,內心的恐懼和吞噬人心的孤寂無時無刻不緊緊將你抓住,僅僅為了一點點微弱的期望而承受著無比心痛的失望和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漸漸的墜落到冰點以下,這樣的心痛她體會過嗎?
「沒有!你一定沒有體會過……」
狠狠的掉頭離開,不在乎身後的琴聲戛然而止,不在乎她是否露出失望的眼神,簡易凡腳步不穩的快速離開教堂,他不要再重複那樣的苦難,堅決不要!
望著他奔出教堂的背影,陳培愛輕輕的閉上雙眼,他的心痛她感受到了,雖然是微弱的聲音,但是她聽到了。他曾經有過的祈禱、曾經千百次的哀求她都聽到了,彷彿是從遙遠的時空中穿梭而來的一樣,帶著稚嫩的童聲——
媽媽別打我……媽媽……我不是妖怪……我是你生的……媽媽……
妖怪!魔鬼!你是個魔鬼!只有魔鬼才像你這樣!
罪孽深重的罪靈不會得到寬恕,這些加諸在你身上的苦難都是懲罰,不要抱怨我們對你不好,這是在替上帝懲罰你!
不!我不是……我是人!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就告訴我,為什麼?
全都是騙人的!這些都是騙人的!我再也不需要你們,再也不需要!
驀然睜開雙眼,眼裡已經被冰涼的淚水覆蓋,原來他也曾祈禱哀求,但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憐憫,從來沒有人向他伸出雙手,也從來沒有人指引他走出痛苦的深淵……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像他說的,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
「可是……我需要你!」
任由淚水順著溫熱的臉頰滑落,陳培愛心痛得幾乎說不出隻字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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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犬盡力讓自己全部的身體,包括它那長長的尾巴都蜷縮成一團絨毛,可是依然不能抵擋室內充斥的寒冷,它不知道寒流來自何方,但知道還是離此刻的主人遠一點比較好。
站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簡易凡注視著十二樓以上空曠的天空,漆黑的夜色漸漸接管了這裡的一切。望著玻璃倒影裡自己緊緊鎖住的眉頭以及冰冷的目光,他伸手覆上自己的倒影,那雙已經被冰封的淺色眸子裡不時閃過的寒光讓他不想正視,那是此刻他內心藏也藏不住的掙扎,彷彿一把鋒利的冰刀一般,在他僵硬冰冷的心臟上一刀一刀的劃過,雖然留下的痕跡很快就被冰霜抹去,但是……
「該死的!」他咬牙迸出這幾個字,該死的陳培愛,該死的上帝,該死的讚美詩,該死的吻,該死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該死的……讓他心痛!
望著手中那杯已經結冰的伏特加,他止不住憤怒的用力,玻璃破裂的聲音在一瞬間刺耳的迴響在這死寂的空間裡,但是很快的碎片和冰塊凍結成為一體,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心裡越來越沉重的痛席捲全身,來吧,讓他麻木的也就只有這種椎心的痛了,醒來之後還他一個沒有感覺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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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凡病了!望著面前展凌輝眼中濃濃的興趣,雖然陳培愛極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焦急,但是陳培愛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因為對他,她是一無所知。
「能告訴我他在哪裡嗎?」
「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麼立場在問?」
對上眼前這個眼中佈滿焦急的小女人,展凌輝不得不佩服自己當初的決定簡直就是英明之舉,這個滿心滿眼慈愛的女人對他那個冷酷到底的秘書果然有作用,不過才僅僅幾天的時間,那個冰人簡易凡就臨陣逃脫了,只是令他好奇的是,使簡易凡招架不住的,是來自天使的感化還是天使的愛!
「私人立場,我愛他!」
坦白的對上展凌輝探詢的目光,陳培愛已經聽到他欣慰的笑聲,不知簡易凡自己知道嗎?其實在他身邊依然有關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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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用能力扭動門鎖,陳培愛有絲微微的緊張,從展凌輝那裡得到簡易凡的地址她就直奔而來了,因為從昨天分開後,她的心就一直不停的陣痛,先是微弱的,到現在越是接近他越覺得痛得幾乎麻痺,她不確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聽展凌輝說每年簡易凡都要放一次很長的假。自己得的是先天性心臟病,難道他……
不再放任自己胡思亂想,陳培愛閃身進入昏暗的房間,寒冷的氣流立刻從四面八方湧向她,流竄進她的衣領及毛孔,讓她的每一個細胞戰慄起來,這裡太冷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室內一片黑暗,但很快她就適應了,順著從拉上的落地窗縫散照射進來的微弱光亮,她環顧四周,客廳裡沒有他的身影,腳底下微微的摩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一隻狗,她沒想到簡易凡居然會養狗,可能是太冷了,那只牧羊拳極力想要從她身上吸取溫暖,從他微弱的嗚咽聲中,陳培愛猜測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於是俯下身伸手撫上狗狗冰涼的頭頂,她微微的運氣,一股暖流從她的四肢漸漸匯聚到手心,緩緩的輸入狗狗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