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葉霓
「你錯了,是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好戲。」此時此刻,於之昊的心情有多糟已不待言,他只想做最後一次努力,倘若真輸了,他也會選擇該棄者棄之。
「之昊——」於宗議瞪著兒子,「你真的為了那個在書店打工的女人不要你父親,不要東亞了嗎?」
「你調查我?」他吃了一驚。
「為了瞭解你,有關你的一切我都得掌握在手中。」於宗議毫不避諱的說,反正他也不怕他知道。
「那麼你登報的目的就是要庭湮知難而退了?」於之昊渾身一震,這個認知讓他背脊發涼,更感歎現實的可怕。
「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就會主動離開你。」於宗議打開抽屜,拿出一張喜帖,「你看看帖子這樣的設計行嗎?這是小妍挑的,我想你也會喜歡才是。」
「我不要!」於之昊一把搶過喜帖立刻撕成碎片,狂肆大吼,「爸,你知不知道李家人有多勢利眼,李小妍更是可怕,她曾拿我對她的愛陷我於不義,在方家尚未倒閉前她是如何踐踏我的心,你知不知道!」
「這個爸都知道。」於宗議面無表情地說。
「既然知道,你為何——」
「我說過,這只是場利益婚姻,等熬過這個難關,到時候你要離婚或娶誰,爸都會贊成。」
於宗議自以為是的侃侃說來,殊不知他這幾句話已像冷劍刺進自己兒子的胸口。
「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父親!」於之昊閉上眼,試著從悲傷中平靜,他已決定憑一己之力追尋屬於他的幸福。
丟下這句話,他毅然決然地轉身,那堅定的態度讓於宗議看了心驚。
養他二十多年,他是第一次從兒子臉上看見這樣的果決與犀利。
難道之昊變了?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凡事漫不經心,光憑東亞的庇蔭,便可吃香喝辣一輩子的公子哥?
「你要去哪兒?」他喊住於之昊。
「不知道。」於之昊拉開房門。
「婚禮那天——」
「那只會是個沒有新郎的婚禮,你等著讓別人看笑話吧。」房門倏被合上,喀的一聲,似乎也代表他們父子之情的決裂。
於宗議瞠大眼睛,無力地靠回椅背上,頻頻揉著太陽穴。
難道他為了這個家所下的決定錯了?如果沒了東亞、沒了這個尊貴的身份,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
於之昊一離開家,立刻前往慶豐書店,哪知才到書店門口,便被江玉琴用掃把擋在門外。
「玉琴姐——」
「你別喊我玉琴姐,算我瞎了眼,拿你當好人。」江玉琴一手拿著掃帚,一手擦著腰,大喊道:「你給我走,再也別進我書店,就算你要買東西,我也不賣你!」
「別這樣,讓我見庭湮一面。」他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這一切。
「見庭湮!你還好意思說?」江玉琴氣呼呼地,那微胖的身材直髮著抖,舉起掃帚就要揮向他。
於之昊緊緊抓住掃帚,「玉琴姐,她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告訴她,我也是被蒙在鼓裡的呀!」
他無法說出自己心底的鬱悶,即使天底下沒人願意相信他,但求庭湮—個人的諒解與支持。
「她是來過,但已經離開了,你走吧。」江玉琴抽回掃把,悶著聲說、
實在是她太喜歡之昊這孩子,不願相信他是這種背情忘義之人,只是報上寫得清清楚楚,她想替他說情都不行。
「她來過了!」他眼睛忽而一亮。
「沒錯,你請回,我要關店門了。」她氣得連做生意的心情都沒了。
江玉琴才要拉下鐵門,於之昊便一手頂住門,「她真的離開了嗎?我不相信,玉琴姐……」
「她已經回去了,你再這麼纏著我也沒有用啊。」江玉琴不耐煩地拔高嗓音,「你怎麼還不走?」
雖然看他這副樣子怪可憐的,但只要一想起他就要娶別的女人,還把庭湮玩在手掌心,她便氣不過啊。
「她回家了?」於之昊一個使勁,乾脆將身體擠進門內,急促地問道。
江玉琴揚起眉毛,「你不會想去她家找她吧?」
「我就是要去找她,我要把所有的話跟她說清楚,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讓人誤會了。」他簡單說完,便轉身打算前往庭湮的住所。
江玉琴立刻把鐵門往上一推,吃力地追上了他,「你別去啊,卻了也一樣是撲空而已。」
於之昊聞言立刻停下腳步,回過臉看向直追而來的江玉琴。
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今天庭湮沒課,不回家難道會去學校。
「如果她去了學校也沒關係,我現在就去學校找她。」他試探地問。
「哎呀,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搞的,既然不喜歡庭湮就放了她,她那孩子死心眼,禁不起你這麼折磨的。」
她不禁搖搖頭,歎了口氣,為這兩個孩子的緣淺而感慨。
「玉琴姐,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對庭湮是百之分百認真的,絕不是虛情假意。」
他抿了抿唇,眼光銳利地凝視了她一會兒,才要轉身,江玉琴又喊住他,「等等,她也不在學校。」
「那她----」
「她昨天夜裡沒回家,她母親正好心臟病發,庭湮回家看見母親倒臥在床,急得將她送進醫院了。」她語氣沉重的說。
「玉琴姐,你快告訴我,她們現在在哪家醫院?」他心急如焚地問。現在庭湮一定亟需有個人在身邊安慰她,給她力量。
江玉琴告訴他醫院的住址,「你快去吧,我想庭湮很需要你。」
得到了江玉琴的諒解,於之昊激動地對她表示,「玉琴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江玉琴看著他急促奔離的背影,不禁搖頭心想,感情這事還真是磨煞人呀??br />
★★★
庭湮將母親帶往醫院,經過醫生的診治後,立刻作出動手術的決定,然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這個消息對庭湮來說無疑是另一個重大的打擊,偏偏這時候血庫的O型血液不夠,夏母又亟需輸血動手術,這讓庭湮著急得不得了。(萬能血型也會不夠,這是家什麼醫院?)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際,突然於之昊出現了。
遠遠的,他便聽見醫生在和庭湮討論缺血的問題,又聽見夏母和他同血型,於是他立刻走向前對醫生說:「我也是O型血,就用我的吧,要多少就抽多少,我不在乎。」
—見到他,庭湮的身體便忍不住發抖,以為經過調適後她可以承受面對他的痛苦,沒想到她完全錯了!
那種痛不但沒有因為她的自我安慰而消失,反而潛藏到一處她看不到的地方,等到一遇上他,悲哀和脆弱便像一股強大的浪潮席捲而來,讓她幾乎支持不下去。
「不用,找媽不需要你的血!」庭湮一口回絕。」這位小姐,這位先生答應捐血給你母親可要把握機會,如果你拒絕他,再等下去可是會有危險的。」主治醫生沒想到庭湮居然會拒絕,忍不住開口勸說。
庭湮聞言一愣,頓時不知是該拒絕還是答應。
「要恨我以後再恨,先救你母親重要。」於之昊一雙漆黑的眸輕輕閃過一道溫暖的柔光,隨即隨護士小姐前往檢驗室。
於之昊足足捐了一千cC的鮮血,對他的義舉庭湮的感覺可說是五味雜陳,矛盾極了。
等護士小姐抽好血後,她開口對於之昊說:「謝謝你了。」
「對我還客氣什麼,能為你做點事是我心甘情願的。」丟掉止血的棉花,他卷下衣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庭湮轉過臉,似笑非笑地諷刺道:「你的恩情我會報答,但是別再對我花言巧語了。」她咬了咬唇,隨即走出了檢驗室。
於之昊連忙追上,陰霾不悅的俊臉上瀰漫箸簇簇火焰,「難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對你說過的每句話?」
「信任你我得到的是什麼?」她撇撇嘴,冷笑道:「難道要等我收到你的喜帖,你才肯停止你的謊言?」雙肩一縮,她眼底滿是難掩的傷感。
「你誤會我了,報上的事我完全不知情,相信我。」她的指控讓他聽得心都擰了,今天他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庭湮的薄唇輕抿,在淚水流出之際她趕緊眨掉,「別再說了,你與我已不再有任何關係,但我會謹記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你走吧。」
她走過他身邊,快步前往手術室,已不願再看他一眼。
「庭湮,無論你信不信,我會挽回你的。」他的俊臉霎時僵凝,憂鬱的眼神直直對著她的背影。
「回去找李小妍吧,奮鬥多時她終於是屬於你的,恭喜你了。」她啞著聲企圖掩住其中的苦澀,臉上血色早巳盡褪。
這時候一位護士小姐朝她快步走過來,「夏小姐,你母親手術情況不樂觀,你可能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不!
為什麼上天要將病痛都降臨在媽身上呢?(女豬,全世界比你媽不幸的人多了去了,看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