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鄭媛
恩熙迅速回過頭,瞪住臉色冷酷的宋牧橋。「請你不要把『背叛』這兩個字說的這麼廉價。這兩個字不是用來罵人或者詛咒別人的利器,因為被人背叛的滋味我很清楚!」恩熙沉痛地冷笑,眼中卻沒有笑容。「當你把對方當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把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最痛的秘密告訴朋友,卻遭到朋友出賣,到處散播自己最不想被別人知道的隱私,不但這樣,對方還把這種行為解釋成是因為可憐朋友,所以才不得不一直告訴第三者、讓大家都來『同情』你的借口,到那個時候,你才會瞭解『背叛』是什麼滋味!」
張雲佳愣住了,她沒想到恩熙會這麼激動。
「你們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勉強在一起以後還是會分手,聰明的人不應該做後悔的事,更不應該做出讓所有的人都痛苦的決定!」宋牧橋站起來,冷冷地說。
「對,我知道,」恩熙甚至笑出來。「我知道我跟總經理的身份不配,你的女兒恬秀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我是不是應該認命地離開,好讓你的女兒跟總經理在一起,並且祝福他們白頭偕老,永遠幸福快樂?因為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只配一個人孤獨終老?」
張雲佳微微張開嘴,聽到這種話讓她簡直就不能呼吸了。「妳講話沒必要這麼刻薄!」她指責。
「難道這不是你們的意思嗎?」恩熙反問。
「沒錯!我女兒恬秀本來就是千金小姐,她是出生在溫室,受到父母細心呵護栽培的花朵。」宋牧橋冷冷地瞪著面前的女孩,然後說:「因為地上的泥土是養不出蘭花的!李小姐,妳看起來很聰明,這個道理妳應該明白。」
恩熙臉色微微蒼白。「我不明白。」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恬秀她跟妳不一樣,她有良好的家世跟背景,與謀家門當戶對,而妳什麼都沒有。」宋牧橋冷酷地接著道:「我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相較於我的女兒恬秀,妳只是外面的野花,是生長在地上泥土裡的花朵,野花根本就配不上高貴的花器,如果勉強養在一隻價值百萬的花器裡面,野花就會因為離開泥土而枯萎,因為野花只適合泥土。如果不知道這個道理而要違逆行事,只會傷害到妳自己。」
宋牧橋的話直接而且傷人,他的目的就是為了羞辱恩熙,讓她知難而退!
下午餐廳裡的人本來就不多,整個用餐空間更顯得寂靜……
「我知道您是大學教授,恬秀曾經跟我說過。」過了片刻,恩熙才開口說話。從她蒼白的臉色看不出感受,然而她藏在身旁的雙手,早已經緊握得泛白。「我以為一名大學教授飽讀群書,應該有很高的道德修養與品德,才能為人師表。但顯然我錯了,雖然我相信多數的教授都很仁慈,就像這個世界上其他樂於捐款、助人為善的善人一樣,盡自己的能力傳道、授業,解答學生的疑惑,這也是一種崇高的善行。可是剛才您那番話讓我瞭解到,大學教授也有自私自利、為了自己而使用言語暴力傷害別人的敗類,根本就不足以為人師表!」
宋牧橋瞪大眼睛,張雲佳則是倒抽口氣。
恩熙無畏地直視宋牧橋,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凡夫,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把你當成一名大學教授,用崇高的道德標準來批判你。可是你不但是一個凡夫,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凡夫!你只想到你的寶貝女兒是高貴的溫室花朵,卻把我的母親也一樣寶貝疼愛的女兒,比喻成泥土裡成長的野花!像你這種自私的凡夫,只會拿你的學問跟口才來羞辱別人而已--」
「啪」地一聲!
宋牧橋的巴掌不能克制地,突然掃到恩熙臉上。
他用力之重,把恩熙打得彎下了腰。
「老公!」張雲佳驚呼一聲。
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會動手打人。
恩熙瞪著地面,然後,數秒之後她慢慢挺起背脊,睜大眼睛回瞪著那個動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男人。
這個時候,連張雲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我很想回手打你,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討回來。」恩熙瞪著他,睜大自己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跟對方說:「但是我不會動手。因為我不動手,才能突顯你的行為有多麼卑鄙跟可恥!」
說完話,恩熙調頭就走。
張雲佳張大嘴用力呼吸,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牧橋瞪著恩熙踏出餐廳的背影,神色更加陰沉。
☆☆☆☆☆☆☆☆☆☆☆☆☆☆☆☆☆☆☆☆☆☆
「老公,我沒想到你剛才會那麼激動。」回程中坐在車上,張雲佳跟自己的老公說。
「恬秀是我的寶貝女兒,為了她,我不會有顧忌。」宋牧橋沒有表情。
「為了女兒,你真的會不顧一切嗎?」張雲佳很好奇。
宋牧橋回頭看了妻子一眼。「必要的時候,我不排除再找李恩熙這個女孩好好談一次。」
「什麼意思?」
「她已經傷害恬秀,如果她再不知道好歹,我也不會放過她。」
張雲佳睜大眼睛。「老公,你話說的這麼狠,你想對她怎麼樣?」
「到時候妳就會知道了。」
張雲佳還真的想不到。「不過說真的,」她撇嘴冷笑一聲。「剛才你動手打那個女孩一巴掌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好痛快!」
宋牧橋沒說什麼。
他盯著擋風玻璃前方,臉色很陰沉……
彷彿專心在開著車子,又像在盤算著方向,或者像在沉思什麼往事。
☆☆☆☆☆☆☆☆☆☆☆☆☆☆☆☆☆☆☆☆☆☆
離開餐廳後,恩熙並沒有馬上到飯店上班。
她對自己非常生氣。
因為母親把她生下來,並不是讓人侮辱的!如果媽媽還活著,知道宋恬秀的父親不但侮辱自己的女兒,還批評她為人母的不是,一定會很傷心。
而今天母親跟自己之所以讓人侮辱,是她給他們這個機會。
恩熙一個人孤單地走在街頭,生氣過後,就是難過。
她想到母親,忽然心酸難過得紅了眼眶……
如果自己因為身世招來這麼多的侮辱,那麼母親在世的時候,一個女人家帶著一個小女兒,沒有丈夫可以依靠,只有母女兩個相依為命,當時一定招來更多的污辱跟指責,在這樣的環境下,母親辛辛苦苦地把她養大,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氣跟決心才能堅強地活下去!
孤獨地走了很多條街,因為沒有吃中飯的原因,恩熙的胃慢慢痛起來,一直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她終於彎下腰然後忍不住蹲在馬路旁抱著自己膝蓋……
蹲在馬路邊,她掙扎了半分多鐘卻站不起來,劇烈的胃痛終於迫使她拿出手機,撥電話給謀仲棠。
謀仲棠電話空響了很久,才終於接通。
「喂?」話筒傳來女人的聲音。
恩熙愣了一下。
「喂?找誰啊?」對方再問。
話筒傳來吵雜的音樂聲,以及男女哄堂大笑的聲音。
「請問,」恩熙回過神。「這是謀仲棠先生的電話嗎?」忍著疼痛,她壓抑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
她以為這個時候謀仲棠會在飯店,但好像並不是這樣。
「喔,妳找阿棠啊,等一下喔!」女人的笑聲很甜膩。
「喂,妳哪位?」電話轉到男人手上,但這個人也不是謀仲棠。
「我找謀……」胃部突然抽搐,她停了下才接下去說:「我找謀仲棠先生。」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妳是李恩熙小姐?」裴子諾終於聽出恩熙的聲音。
「對,你是……」
「我是裴子諾,阿棠的電話在我這裡,妳等一下。」他把電話直接拿到坐在包廂另一頭的謀仲棠。
故意擠開謀仲棠身邊的女人,裴子諾把電話塞到謀仲棠手上。「你的電話。」
謀仲棠問都沒問是誰,他直接接過手機。「喂?」喝了酒,他的聲調很低沉。
「是我。」恩熙說,用力按著自己的上腹。
他似乎沒料到會聽到恩熙的聲音,所以愣了一下。「有事?」然後他間。
「你不在飯店嗎?」
「嗯。」他哼一聲。
「我在外面,沒到飯店上班……你可不可以來找我?」她壓低聲音,克制因疼痛而不隱定的聲調。
「現在嗎?」他問。
「嗯。」她的聲音帶著期盼。
「現在不太方便。」他想都沒想就回答。
恩熙愣了一下。
停了好幾秒,她才說:「好,那沒關係……」
她準備掛電話,謀仲棠問她:「怎麼了?妳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
「我沒事,」她勉強微笑。「不過今天,我可能不能到飯店上班。」
他頓了一下,口氣才稍微認真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恩熙說話的氣很弱。「只是今天,我想回家休息。」
「妳現在在哪裡?」他突然問。
「我……」恩熙抬頭,看到明曜百貨的水池。「我在明曜百貨的水池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