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寄秋
一定是艾兒那邊聽得較清楚,什麼柔腸寸斷、纏綿悱惻的思心話全讓她聽了,她要跟她換位置,免得錯失一飽耳福的機會。
於是,她們又調換了,拚命地喬位置好聽得更仔細,耳朵緊貼下漏一絲縫隙,就怕少聽了一句會遺憾終生,沒精彩的大八卦可爆料。
顏艾兒和湛蕬蕬的耐心真的值得敬佩,她們可以維持同一個姿勢十分鐘不動,還能分出一隻手拍掉沒聽見嗡嗡叫的「大蚊子」。
「那個女人真是你的女朋友?」克裡斯不屑的問道。
「目前算是,我還在努力適應當中。」而她現在的行為讓他十分羞愧,不敢大方地回答:是。
「你眼睛瞎了。」挑女人的眼光不怎麼樣。
裴向晴悠然地歎了口氣,「我也是這麼認為。」
也許他前世做了什麼缺德事,今生遭逢報應。
「她們不知道那扇門很厚嗎?靠得再近也聽不出所以然。」拿著酒杯,興致一來的裡奧湊上一腳與之攀談。
「咳咳!女人的智商有限,你不能怪她們用睫毛膏思考。」這話些絕對不能讓蕬蕬聽到,否則會世界大亂。
裴向晴的話一說完,其他兩人對著他舉杯一敬,嘴角含笑地敬佩他對女人的瞭解。
男人的友情還真奇怪,在酒杯中建立,前不久還劍拔弩張地大眼瞪小眼,黑白分明壁壘各一方,此刻卻相視一笑互相欣賞,有如哥兒們般同桌飲酒作樂,不見半絲火藥味。
「說的好呀!兄弟,哪天你到西西里島玩,我作東帶你遊遍全島。」包管他樂得不想回台灣。
「西西里島?」那不是黑手黨的大本營?
看出他在想什麼,裡奧詭笑的搭上他的肩,「我們就是西西里島黑手黨的成員,很高興認識你。」
呵……他可高興不起來,這肩上的重量可真沉呀!「幸會、幸會,你們沒帶槍來吧!」
原本這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克裡斯將衣服一掀,一柄黑如墨石的槍正插在腰間。
裴向晴笑不出來了,開始為裡面的老闆娘擔心。
「不過你不用怕,除非你們是我們的敵人,否則我們的槍口不會對準你們。」他們也是有原則的,不濫殺無辜的平民百姓。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心情益發沉重。
與黑幫份子走得太近本來就是不智,何況他們遠從義大利而來,肯定有什麼大事要做,要是一個處理不當引發黑幫大火拚,在他們身邊的人鐵定遭殃。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起碼我們樂在其中。」裡奧頓了一下,好笑地一指。「不過你要不要去告訴她們偷聽的行為很蠢?」
「為什麼是我?」推他去死,真是有情有義。
「因為其中一人是你的女朋友,你絕對不會希望看見我用教你的方法去堵住她大聲嚷嚷的嘴。」一臉狡獪的義大利佬得意地笑著。
「你……」嘀咕了幾句不雅的問候,裴向晴推開椅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慷慨就義了。
大口飲盡杯中酒,借酒壯膽的裴大少走向正貼在門板偷聽的女人身後,用手拍拍她們的肩膀,示意她們此舉有多不理智。
一次、二次、三次……N次都被當蚊子拍掉,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拿了鐵鍋在兩入耳邊敲打,隆聲作響好不驚人。
「哇!殺人喔!殺人喔!有人殺人,有人殺人,咿喔咿喔!警察快來、警察快來……記得要打一一ま報案……咿喔!咿喔……壞人很多……」
打盹的將軍忽地驚醒,由木架上跌落大喊殺人,雙翅一拍繞室狂喊,沒睡醒地以為蒼鷹來襲,牠要趕快找地方躲起來。
而同樣嚇一跳的顏艾兒和湛蕬蕬做賊心虛地往上一跳,想立正站好裝作若無其事,可一慌亂的結果是撞成一團,往門的兩邊跌坐在地。
這一室混亂中卻聽到兩道非常樂的大笑聲,屁股發疼的兩人看向手持鐵鍋的裴向晴,頓時火氣一生想找人算帳。
然而她們兩人才一起身,轟然一響的爆炸聲忽從房內傳來,將她們身側的水泥牆炸出一個大洞,從外頭就可以瞧見裡面的情景。
兩道十分敏捷的身影同時將呆住的她們撲倒,裴向晴底下的當然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湛蕬蕬,而覆在顏艾兒上頭的自然是憐惜女人如命的大情聖裡奧先生。
一臉寒鷙的克裡斯則一腳踢開上鎖的門,在煙硝瀰漫的白霧中來回穿梭,找尋有可能受重傷的狼主。
突地,細微的呻吟聲引起他的注意。
「先生,你沒事吧!我馬上救你……」入目是一片血漬,他的表情驚駭極了。
怎麼會是他?!
「有沒有人受傷,快把傷者拖出來,以防第二波攻擊……天呀!他又是全身是血?」完了,他怎向老西弗林交代?
「誰流血,是不是薇薇姊?」
「我姊姊受傷了嗎?」兩個女人不顧危險硬闖,力量之大居然把裴向晴給推出去。
煙霧一散,背向上的德烈嘉斯滿身是血,汩汩而流地浸濕純白仿虎皮的腳墊,它現在只有一種鮮艷的顏色,那便是鮮紅。
「我姊姊呢?她在哪裡?」為什麼看不到人?
「薇薇姊呢?怎麼不見了?」不會被炸成碎片了吧?
嗚咽的泣音夾雜著恐慌,現場除了趴著的傷者外,她們極目所見是滿室瘡夷,沒有一樣東西完整,東一塊、西一片地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驀地,傷重的德烈嘉斯睜開湛藍的眸子,勉強地移動身子,一具雙目緊閉的女性身體赫然出現,身上沾的不知是她還是他的血,正失去意識中。
那是眾人遍尋不著的湛薇薇。
第七章
「為什麼他要救我?為什麼他要救我?他不是已經忘了我是誰?為什麼還願意捨命救我?」
眼眶紅腫的湛薇薇始終想不透,一個沒了記憶的人為何肯拚死護著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地以身擋住猛烈的爆炸威力,讓自己受了重傷無法動彈。
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已是毫無關連的兩個人,他實在沒有理由為了她而枉顧自己的安危,把她置於他的羽翼下全力護衛。
從他們再次相遇以後,她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不是佯裝不識冷落他,便是故意忽略他的存在,當他是錯身而過的陌生人,可是他卻沒一句怨言地忍受她無禮的待遇,在緊要關頭仍奮不顧身地以她為先。
問她恨他嗎?
在看到他背上新舊疤痕交雜的傷,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來,怎麼也無法恨他。
因為太愛了,所以她才要恨他,天堂與地獄的分別就在於有沒有他,因此她好想好想恨他,以免有一日忘了曾經深愛過的他。
恨他,也愛他,女人就是這麼矛盾,即使他做過的事不可原諒,如今也抵平了。
「他愛妳,這就是他救妳的原因。」推門而入的裡奧語氣深重的說道。
「他忘了我,不是嗎?」就算有愛也該逝去了,風化在時間的洪流中。
五年的時問不算短,它能讓一個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能讓不少老死的人化成一堆白骨,沒有什麼東西能恆久不變,即使是石頭也會被風沙磨去稜角。
何況他的記憶中已沒有她,再相見不過短短數日,以他的個性不可能一下子就愛上她,而且第一次見面時他還當她是女兇手看待。
以他身處的世界不愁少了貼心的美麗尤物相伴,只要他一招手便有各國佳麗攏靠,根本無她立足之地,他不會憶起曾有過的美好時光。
「他的記憶是忘了妳,但他的人、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並未忘記妳,他是憑愛妳的感覺記起對妳的熟悉。」因此他開始想找回失落的過去。
「感覺這東西太飄忽了,忘了不是更好?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海廚房,我們不應該再有交集。」兩兩相忘是最好的結局。
「但愛情不是說忘就忘得了,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的初戀情人,她戴了一副丑斃了的牙套,矮矮胖胖很像企鵝。」他邊說邊模仿企鵝的動作,想逗她發笑。
裡奧只要一遇到女人就沒轍,心軟的希望她們都開開心心,不要有半分憂愁盡情享樂,人生在世是為了求個快活,絕非愁眉苦臉地咳聲歎氣。
可惜他的表演不受青睞,眼低垂的佳人仍注視著失血過多而昏睡不起的男人,沒心思欣賞他逗趣的演出。
「但他明明已經忘了,又何必強留住不再美麗的記憶。」她還是難以理解,不願面對自己再度愛上他的事實。
「妳又為何老記著他忘記妳的這回事?是妳先放棄這段感情的,幹麼反過來怪他忘了妳?」女人就愛鑽半角尖,老是對過去的事斤斤計較。
「我……」是的,她也有錯,如果她當年當著他的面講清楚,也許他們的感隋路會定得順暢點。
至少不會有憎恨。
裡奧接著說道:「其實他剛昏迷時不斷地呼喚一個女人的名字,但那時我剛接觸中華文化,學會的中文比乞丐的衣服還破,完全不懂他在喊什麼,因此也就沒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