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寄秋
「什麼,我有蛀牙?!」被女人嫌棄不打緊,最重要的門面可不能有一絲閃失。
他記得上一次看牙醫好像是半年前……不對,再推前一個月,當時他正跟牙醫助手約會,而他之前有三個月沒看牙。
天呀!快一年的時間,難怪他老覺得牙酸酸的,容易塞肉屑,牙一刷就微微刺痛。
怎麼辦、怎麼辦?哪裡有牙醫?他不能有蛀牙,否則他的女友們會一個個離他而去,大笑他是上了年紀的糟老頭。
「白癡。」
「你說什麼?」牙齒的毛病讓他好生苦惱。
「人家隨便說說你也信,你智力退化了嗎?」敢嘲笑她,她不回報個一二怎成。
多了一個人在身邊,湛蕬蕬的膽子也變大了,又恢復平時的伶牙俐齒。
這……他被個女人耍了?「真傷心呀!我有心要放過妳,妳卻讓我不殺妳不可。」
丟臉的事絕不能傳出去。
「你……你不可以殺我……我是說我們,你們那個拿手杖的頭頭呢?我有一句話要問他。」她沒忘記還有一個人,先拖延一陣再說。
「什麼話?」他不認為她會認識德烈嘉斯,他在台灣停留的時間還不到五天。
她輕嗤的斜睨,「你沒辦法回答的話,我姓湛。」
「湛?!」
低冷的嗓音從陰暗處傳出,戴著墨鏡的男人定入陽光下,用著探索的聲調低嘯。
「我是湛薇薇的妹妹,我要問你到底對我姊姊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整整三天沒開口,老是失神的望著天空。」她覺得姊姊的反常一定和他有關。
「我做了什麼?」一道光照在德烈嘉斯額側的疤,猙獰扭曲得如一條吐著舌信的小蛇。
「我想你應該不是她的情人才是,她的愛埋在石碑底下。」她的猜想不會有錯,石碑下面肯定是大姊逝去的愛人。
「為何不是我?她另有其他的情人?」面一沉,他冷得有如剛從冰窖走出來。
「咦!你是她的情人,那不就是艾兒說對了,石碑底下埋的是她早夭的孩子?」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什麼孩子?」是他的嗎?所以她才不肯原諒他?希望他遠離她?
一張陰鷙的冰臉忽然放大,冷不防受到驚嚇的湛蕬蕬顧不得面子問題,雙手倏地抱住身邊的裴向晴,惹得他吃吃地傻笑。
「我有說孩子嗎?那不過是我們私底下的臆測罷了,你不要透過墨鏡瞪人,很嚇人耶!」墨鏡她也有,只是沒他的眩。
有沒有孩子,只有一個人最清楚。
托著下巴發呆的湛薇薇忽地打了個噴嚏,感覺有點冷的搓搓手臂,她想是秋天來了,氣候要轉涼了。
冬衣要拿出來曬一曬,很快就會用到了。
第六章
「孩子?!」
這又是哪個寶貝蛋的異想天開?
乍聞這震撼力十足的消息,啼笑皆非的湛薇薇有著沉重的無力感,撫著將軍的手略微一頓,與牠困惑的圓眼珠一對,她也同樣迷惑。
越是禁忌越神秘吧!人的想像力總是無限,天馬行空地幻想出無數的可能性。
當初她並無意創造傳說,純粹以開店的需求營造出令人感到舒服的景觀,使人們來到海廚房能完全放鬆,遠離都市的塵囂。
有日她一個心血來潮,將手邊的餐巾紙寫上幾句諺語,順勢掛在紫荊樹上,並學日本朋友雙手合掌互擊一下以示尊敬,畢竟萬物皆有靈性。
哪曉得她玩笑式的舉動落入幾位來消費的客人眼中,以為這是入店的傳統,有樣學樣的將當時心情寫在紙上,讓它們在樹上隨風飄晃,一掃心中的沉悶。
久而久之這習慣竟演變成一則傳奇,再加上蕬蕬加油添醋在雜誌上大肆報導,一時蔚為風氣,海廚房頓時成為時下女性朋友寄托心靈的去處。
但是說起石碑底下埋了一具嬰兒的骨骸那就太可笑了,若她真的有孩子,怎麼可能狠心的不設碑造墓,草草掩埋任其腐爛?!
這幾個天兵呀!讓她的頭好痛,她們到底在想什麼,沒事盡找事製造一堆麻煩,而且還非常棘手。
「蕬蕬、艾兒,我能請問妳們腦子裡裝了什麼垃圾嗎?要不要我借妳們牛排刀切開瞧瞧,也許裡面長了一條一條白色蠕動的蟲子。」
簡稱腦蟲,專吃腦漿。
「嗯!薇薇姊,妳不要嚇人,我最怕動來動去的小蟲子。」那比外星人入侵還恐阼。
「就是嘛!姊,我們也只是好奇心旺盛一點點……」
二點點?」她很懷疑。
輕輕地一瞟,頓感壓力的湛蕬蕬乾笑地靠向右邊的男人。「好嘛!比一點點再多一點點,誰叫妳老是神神秘秘地看著石碑發呆,表情是我們所沒有看過的憂傷。」
「這是我的錯嘍!」或許該反省的人是她。
「也不是這麼說啦!妳要肯讓我挖……」哇!好可怕的眼神,她被瞪了。
就挖挖看而已,滿足一下好奇心,如果底下真的沒有什麼的話,她又何需制止她們動那塊石碑的主意,豈不是更讓人想一探究竟。
人就是犯賤嘛!越是不可以做的事越想去嘗試看看,險阻重重更激起她們想搞清楚的心態。
「妳還沒學會教訓嗎?擺上石碑是為了造景美觀用,增添一些浪漫唯美的氣氛,讓妳們挖得坑坑洞洞還能見人呀!」更別提飛起的塵土有多嗆人。
「可是……」不讓她挖她會睡不好覺。
湛薇薇加重語氣地凝視猶不死心的妹妹。「等我哪天收掉海廚房下做的時候,妳愛怎麼挖就怎麼挖,我絕無異議。」
「真的嗎?!」湛蕬蕬喜出望外,彷彿手中已有根鏟子可以準備動手了。
「妳那麼希望海廚房倒閉呀?」明明是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打扮,心性還停留天真階段。
「嗄?!」對喔!她怎沒想到這點,她被誆了。
真奸詐,畫了個大餅害她上當,空歡喜一場。要是海廚房因為她的關係而收起來不做,她一定會成為萬夫所指的大罪人。
唉!真糟糕,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比之前更想知道石碑底下究竟有沒有埋著東西,她會被姊的固執害死啦!
「對咩!蕬蕬姊,海廚房若是倒了我就失業了,妳要幫我付學費嗎?」顏艾兒的表情是「妳好自私喔」,好的打工機會可下好找,而且還有美美的老闆娘可看,算是額外的福利。
「妳想得美哦!是誰說底下埋著早夭的孩子,慫恿我趁夜黑風高……唔!唔——」這可惡的小鬼。
心虛的顏艾兒怕被拖下水,連忙用手摀住湛蕬蕬的嘴巴。「薇薇姊,我什麼都沒說,蕬蕬姊的妄想症發作了,我帶她去看醫生。」
走啦!走啦!不要惹老闆娘生氣,我還打算待下來工作。
走到哪裡?妳沒瞧見門口兩尊大神杵著,有膽妳走給我看看。
哇!不要啦!我會怕,我們被黑社會包圍了,會不會死得很慘?
膽小鬼,妳有什麼不怕的,這也伯、那也怕,妳乾脆回家吃自己好了。
嘩!蕬蕬姊,妳心腸好惡毒,居然讓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弟妹的我自生自滅,妳會有報應。
哼!囉唆,妳給我閉嘴。
嘻!我沒張嘴呀!
兩人眉來眼去地「說」著沒人看得懂的眼語,互相推擠不讓步,看起來感情好像非常好,實際上是互扯後腿、互推責任。
她們真的沒什麼惡意,就是好奇心比一般人多那麼幾點,信口胡謅一堆有的沒有的,誰知會惹出麻煩來。
所謂不知者無罪,現在她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想著偷挖,要挖也要光明正大的挖……啊!說錯了,是老闆娘說不,她就不動,多配合的員工呀!她可以待到領退休金吧!
「妳們兩個別擠來擠去,我快被妳們擠成肉餅了。」無奈的男音一起,一手捉一個的將她們隔開。
「裴向晴,把你的手放開。」
「裴大哥,我們沒有在擠,是你靠得太近了。」
吼聲與嚅囁聲並起,顯得無辜的裴向晴眨眨眼,看著朝他張牙舞爪的小女人,放開與他無關的工讀生小妹,笑得十分狡猾。
那一吻產生了連鎖效應,原本一開口就鬥得天翻地覆、風雲變色的兩人,此時正處於曖昧不明的過渡時期,一個得意,一個惱羞,雖然沒把事情攤開來說個明白,但彼此心裡有數。
而那個數就是——他們戀愛了,不過還卡在「不可告人」的階段。
「妳們真的很吵,沒瞧見湛大姊的眉毛已皺成八字型,隨時要抄傢伙砸破妳們的頭。」唉!她們真寶,什麼節骨眼了還能這般輕鬆。
眉顰如丘的湛薇薇的確在煩心,但不是針對妹妹和艾兒,而是她以為不再出現,如今卻一副想從她口中得到答案的男人。
她上哪弄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難不成真要她搬開石碑往下挖好證明清白?!
「胡說,我姊又不是暴力份子,哪會對我們動粗。」不過還是收斂點,她的表情看來不像很好。
「對唄!薇薇姊最溫柔善良了,她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捏死,怎麼可能傷害可愛的我們。」他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