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晏柔

    幸虧神明及時向雲若娥托夢，要他們在三天內逃往西南方有水的地方，所以他們才會急忙找了這個地方住下，暫時躲避地下錢莊的追債。

    「不過根據神明的指示，只要再躲過七七四十九天，我們就安全了！」雲若娥將手放到沈晉通溫暖厚實的手心裡，兩個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媽，妳為什麼都不跟我說呢？」聽完母親的故事，塔羅悶悶不樂地問。

    那段時間，她絲毫都沒有發覺媽媽的異狀，還以為媽媽每次出門只是為了打理神壇的事情而已，沒想到居然偷偷藏了一個男人在外面，甚至還愛上了他。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她都被蒙在鼓裡，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媽媽信任嗎？她可是跟她相依為命的唯一女兒呢！

    「塔羅，妳別生氣嘛！都是媽媽不好，沒有想到妳的心情。」雲若娥低著頭向女兒認錯。

    「塔羅，別怪妳媽媽，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因為我，才會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沈晉通也不忍心見到心愛的女人跟他躲躲藏藏，住在這小得可憐的屋子，可是卻又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阿通，不要這麼說，是我心甘情願的。」沉浸在愛河裡的雲若娥一臉幸福，將頭斜靠在心愛男人的肩膀上，兩人的雙手還十指緊扣。

    看著眼前這對親密的中年男女，塔羅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原來塔羅牌上顯示的全是真的！她回想起當初用塔羅牌替媽媽占卜的結果，幾乎和目前的狀況完全相符。

    噢！真是夠了。看著母親和情人那副親密姿態，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老實說，剛剛她的確很生氣，可是當她發現媽媽臉上幸福的笑容時，內心的氣憤和酸楚已經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心疼及祝福。

    要不是媽媽含辛茹苦地扶養她長大，或許老早就找到一個好對象，過著比現在更加幸福快樂的生活。

    「媽……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她帶著愧疚的語氣向母親說道。

    「傻孩子，妳是媽的心肝寶貝，是媽對不起妳！」雲若娥感動之餘，上前緊緊抱住她。

    一旁的沈晉通眼角也泛起了一絲淚光，以慈祥的眼神注視著她們。

    事情進行到此，一切似乎都已真相大白，接下來，該是釐清塔羅身世的時候了。林樂夏心想。

    雖然他不願在這時候提出這個問題，可是他越是待在塔羅身邊，想擁有她的意念就越是強烈。

    因此，他決定放手一搏。贏了，他便能真正擁有塔羅；輸了，他就只能以哥哥的身份一輩子守護著她！但這是不可能的，因此這個賭注的結果便化為－－留下或是離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取下脖子上掛著的龍玉翡翠，鼓起這輩子最大勇氣詢問：「伯母，我想請問您是否曾經見過像這樣的玉珮？」

    當雲若娥猛然看見他手上那塊似曾相識的翠綠玉珮，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不自覺放開緊擁女兒的雙手，轉而拈起他手上那塊龍玉翡翠。

    面對林樂夏的突然發難，塔羅頓時慘白了臉。她望著母親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一股強烈的顫抖自身體內部不住竄起。

    「媽……」她用著發抖的聲音，對陷入回憶漩渦的母親叫道。

    「這塊玉珮，怎麼會在你身上？塔羅……」她有些緊張地轉頭看向女兒，以為是女兒將它從天花板裡取出，轉交給他的。

    「媽，妳看清楚，這塊玉珮跟我們的不一樣，妳瞧！」塔羅說著，自口袋取出那個黃色布包，將之打開取出另外一塊龍玉翡翠。

    「怎麼會？！」雲若娥面對眼前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珮，忍不住驚叫出聲。她將兩塊玉珮放在手心中仔細打量，果然發現上面的紋路的確不太一樣。「真神奇！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塊這樣的玉啊？」

    「不，總共有七塊。」林樂夏沉聲回答。

    「媽，妳曾經對我說，這塊玉珮是爸爸留下來的，那麼他現在人在哪裡？我的爸爸究竟是誰？！」塔羅再也禁不住內心煎熬，決定由自己開口提出問題。

    「塔羅，妳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再問這個問題了，為什麼今天會突然問？」雲若娥的表情明顯帶著痛苦，似乎不願回想起那段過去。

    「阿娥，我看……我出去好了。」沈晉通以為她是介意他在場，因此主動提出離去的要求。

    「不，阿通。這件事讓你知道也沒關係，只是我有點難以啟齒，因為我答應過她爸爸不說的。」按住他的手，雲若娥轉向女兒，「塔羅，為什麼妳非得知道不可呢？」

    「媽……我……」面對母親的質問，她不知該如何說明，於是她向林樂夏投以求助的眼光。

    他朝她點頭回應，接下去說明，「伯母，不瞞妳說，這塊玉珮叫做龍玉翡翠，是我的曾爺爺特地找師傅雕刻製作的，一共有七塊，他自己佩戴一塊，我祖奶奶身上一塊，我爸爸一塊，還有我跟我其他三個兄弟，每人都擁有一塊，如今祖奶奶跟我們兄弟四人身上的玉珮都還在，而我曾爺爺身上那塊玉珮也已隨他永埋黃土。所以我想請問，伯母擁有的那塊玉珮究竟是從何而來？」

    被問及藏於心中多年的秘密，雲若娥一時之間難以啟齒，可是當她深思到林樂夏話中所帶含意時，她立刻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沒想到他竟然就是樂夏的父親……」她語重心長地歎氣說道。

    聞言，塔羅的心立刻涼了半截。她和樂夏果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媽……妳，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因為內心衝擊過度，導致她的身子不斷輕輕顫抖。

    而林樂夏內心又何嘗好受，他心疼地伸出雙手用力攬住了她的肩，痛苦呻吟道：「塔羅……」

    不過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雲若娥，根本就沒注意眼前兩名年輕人劇烈的反應，繼續往下說。

    「妳爸爸是個很愛面子的人，因此他吩咐我，無論如何都要保守這個秘密，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將整件事情說出來。塔羅，妳爸爸……」說到關鍵處，雲若娥的語氣不禁停頓了下。

    「我爸爸……」塔羅屏住了呼吸，等著母親親口說出那個殘忍的事實。

    「妳爸爸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什麼？」林樂夏與塔羅兩人同時驚叫出聲。

    他們沒聽錯吧？塔羅的爸爸居然早就死了？！

    「那麼，我爸爸不是你爸爸嘍！」

    「那麼，我爸爸不是妳爸爸嘍？」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說出同樣一句話，之後面面相覷、久久無法言語。

    難道他們之前所有的猜測全都是誤會一場？可是擺在眼前的龍王翡翠卻又是不爭的事實。誰能來告訴他們，他們此刻是不是正在作夢？

    雲若娥鼓起勇氣，一古腦將當年發生的一切經過，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那時我們家非常窮困，妳爸爸一天必須兼兩份工來維持家計。白天，他是鐵工廠的工人；晚上，他便擔任某家知名餐廳的服務生。

    「當時的餐廳有很嚴格的規定，服務生不可以將客人桌上剩下的食物打包帶回家。可是那時候我肚子裡懷了妳，需要補充足夠的營養，即使你爸爸是個很愛面子的人，卻也不得不在衣服裡夾藏塑膠袋，偷偷帶一些客人沒吃完的餐點回來給我進補……

    「有一次，當他偷偷將桌上客人沒吃完的東西藏進衣服裡面的時候，卻被離去又折回的客人看見了，那位客人隨即走到餐廳經理的身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那名經理立刻以很嚴厲的眼光看向正在整理桌子的妳爸爸。當時妳爸爸直覺認為，那名客人一定是在向經理告狀，要他將他開除，所以在那位客人離去之前，他始終沒有再正面看去。

    「當他清理桌子時，在椅子旁邊的地上撿到一塊雕刻精緻的玉珮。他想，這塊玉珮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離去又回來的客人掉的，但一想起對方向經理告狀的模樣，他生氣之餘便將那塊玉珮塞進口袋裡，打算過一段時間再把它交出去。

    「一整個晚上，他都提心吊膽，生怕經理會定過來叫他回家吃自己，所幸直到下班，還沒有傳來任何壞消息。在他臨走前，沒想到經理居然提了一大袋餐廳的招牌海鮮料理要讓他帶回去，還跟他說，這些是今天晚上那桌客人覺得他的服務態度很好，特地犒賞他的。妳爸爸萬萬沒想到那位客人居然如此好心，興奮之餘卻也忘了那位客人的玉珮還在口袋的事情。

    「直到想起，他已經回到家裡了，於是我們一邊討論要趕快將玉珮交還給那位客人，一邊高高興興地享用這頓難得的大餐……

    「可是，沒想到妳爸爸隔天卻因食用海鮮過度，造成全身嚴重過敏送醫急救，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因休克而去世了。他遺言要我替他保守死因，他不想讓自己的小孩知道，爸爸是因為吃太多海鮮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