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五樓撒旦

第16頁 文 / 金萱

    「十九年前的三月,台灣旅行團在美國發生遊覽車翻覆意外,車上三十八名旅客中有二十七人罹難,一名十一歲孩童失蹤。」

    「我知道這件事,」她輕聲道,「那個失蹤的孩童是你?」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悠遠,繼續以冰冷空洞的聲音說著,「當時的報紙以相當大篇幅報導小孩平空失蹤事件,連被外星人帶走這種光怪陸離的說法都有。一個十一歲大的孩子只要還活著,在新聞媒體那樣大篇幅的報導之下,不可能杳無音訊、毫無線索,所以最後只能猜測他已經死亡。然而,事實上這孩子並沒有死,只是喪失記憶被人藏起來而已。」

    「喪失記憶被人藏起來?」

    「雖然喪失記憶,卻有自稱是父母的人在身邊,還有一群同齡小孩做伴,更有一堆從未見過的稀奇古怪玩意可以玩,三千寵愛集於一身,Lucifer的童年可以說是相當快樂的。」

    「Lucifer快樂?那奎狩之呢?」

    「奎狩之那時並不知道他就是奎狩之,更不知道他口口聲聲叫喚的爸媽竟是殺害他親生父母的兇手。」

    於寒瞬間瞠大雙眼,以震驚而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他。

    「兇手?」這是她絕對沒想過的字眼。

    她眨了眨眼,驀然一個大步走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往客廳沙發走去,將他推進沙發裡,自己則坐進他身旁的位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點把話說清楚,不准你再對我有任何欺瞞,你聽見了嗎?」她一本正經的對他說道。

    客廳裡突然陷入一片沉靜之中,奎狩之臉上毫無表情,眼神看起來既專注卻又遙遠。

    「為什麼不說話?」她忍不住開口,「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打算和我說實話?」

    「妳難道不怕嗎?」他忽然輕聲問。

    「怕什麼?」她被問得莫名其妙。

    「我。」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她不以為然的瞪他一眼。「你到底說是不說?」

    「我殺過人。」他表情平淡,說出的話卻如炸彈般令人震撼。

    於寒的呼吸忽然梗住。

    「我殺過很多人。」他以平淡冷然的語氣繼續說,「身為Lucifer的時候,我是一名殺手,代號撒旦,只要成為我的目標的人,沒有一個逃得出我的獵殺。」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現在,妳還不怕我嗎?」

    於寒回答不出來,因為她根本就無法說話。

    這一切實在太過可怕、太過驚人、太過突然,也太過超出她所能接受的常識範圍了。

    殺手?她的腦袋一片紊亂。

    過去這些年來,他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一個在正常家庭下長大的人不可能會成為殺手吧?他到底是怎麼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不,他應該不是在正常家庭下長大的孩子,因為他剛剛說養大他的人,就是殺害他親生父母的兇手,這裡頭究竟還有多少他還沒說出來的內情?而他在知道這件事時,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接受這殘酷的一切?

    她覺得她的心快碎了,如果有人告訴她,她的爸媽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一定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別提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是被他們所害死的。她真的無法想像他是怎麼熬過這一切的。

    「對不起。」她低頭哽咽著說。

    「妳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他不解的問,語氣中有種克制的冷靜。

    「我並不是故意要勾起你這段傷心往事,對不起。」於寒抬起通紅的眼睛,抽噎的對他道歉。

    奎狩之凝視她一會兒,驀然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然後低頭親吻住她。

    他的吻親密而溫柔,緩慢而不躁進,讓她有種被珍愛與珍惜的感受;他的神情帶著暖意,凝望她的熾烈眼眸充滿了令她迷醉的深情與愛意。

    「我愛妳。」他貼著她的唇,沙啞的說:「我是真的、真的好愛妳。」他擁緊她,而她卻感覺到他在輕顫。

    「老公?」

    「我好怕妳會怕我,好怕在妳眼中看見對我的恐懼。」他將臉埋進她頸側,此時的他脆弱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而輕顫發抖?於寒忍不住心疼的伸出雙手緊緊擁抱住他。

    「我不能謊稱我心裡完全沒有恐懼或害怕,但那並不是針對你而起的。」她輕聲告訴他。「你所說的對我而言,是個難以想像的世界,老實說我有點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才好,但是讓我鬆一口氣的是,那一切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的你、現在的我們,有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不是嗎?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就別回首了,我們一起向前看。」

    「我們……一起?」他啞聲道。

    「對,我們一起。」

    「一輩子嗎?」

    「一輩子。」她堅定的說。

    第九章

    「我受夠了,我要離婚。」

    「別開玩笑。」

    前陣子8樓公寓的頂樓在施工,加蓋出第九層樓。不過這第九樓並不是住屋,而是一間複合式健身房,可以讓男士們健身,也可以讓女士們喝咖啡聊是非。

    可惜的是三位夫人裡有兩名孕婦,所以她們只能聊是非而不能喝咖啡。

    三對夫妻中,於寒應該算是最無聊的一個人,因為她沒有懷孕,所以無法融入另外兩位孕婦熱烈談論的話題,因此她加入男人的團體,跟著姜克與蕭茲向她老公學搏擊。

    剛開始的時候,奎狩之只是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衛術,沒想到她學著學著竟學出興趣來了,硬是纏著他多教些搏鬥技巧。

    技巧學了就要用,不用謂之廢。

    所以,在沒有同性對手,而她老公又不准她和其他男人練習的情況之下,她只能不斷的和唯一的對手──她老公挑戰了;只是今她氣到不行的是,她永遠都是輸的一方,從來就沒有嘗過贏的滋味。

    今天是她第五十九次對老公提出挑戰,結果可想而知,也是她第五十九次的落敗。

    「說什麼傾囊相授,根本就是騙人的,我討厭說話不老實的人,我要和你離婚!」於寒從軟墊上爬起來,氣憤的說道。

    奎狩之有些哭笑不得,將一臉憤怒的老婆擁進懷裡,安撫的吻了她一下。

    「別鬧了,男人和女人在力道上天生就有差距,妳會輸給我是理所當然的事,贏了才奇怪。」

    「你這麼說是瞧不起我?」她不服的瞪眼道。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我才不信我永遠都贏不了你。你自己也說過,搏擊靠的是技巧而不是蠻力,不是嗎?既然如此,這跟力道大小根本就無關,而是技巧好壞的問題。」

    「除了技巧之外,也必須把臨場經驗考慮進去,我的經驗和妳的比起來是天差地別,所以妳根本就沒必要因為輸給我而生氣。事實上,這個世上能夠以搏擊制伏我的人屈指可數。」

    屈指可數?那就表示還是有人可以贏他嘍!

    「你都已經這麼厲害了,還有人比你更厲害?」於寒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奎狩之點點頭。

    「那些是什麼人?你們對打過?你真的輸了嗎?」她連連追問。

    「幹麼這麼好奇?」

    「當然好奇呀,我還以為你是最厲害的,沒人打得過你。」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雖說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不過好奇心也不是說壓就壓抑得住的,所以關於Lucifer或撒旦的過去,在她忍不住這裡問一下、那裡探一下,所有的事她大概也知道了八、九成之多。因此聽說竟然有人能打贏撒旦,這教她怎麼不驚訝好奇呢?

    「快點告訴我。」她迫不及待的巴著他。

    「這事不急,以後我再慢慢告訴妳。」

    「為什麼不現在說?現在又沒事。」

    「怎會沒事,妳忘了妳答應曲蒨兩點要到麵店去一趟嗎?」

    「啊,差點忘了這件事,現在幾點了?」

    「差十五分就兩點了。」

    「什麼?!」聽見他的回答,她整個人都跳起來了。「糟糕,我要來不及了!怎麼辦,我還想沖澡,可是根本就來不及──啊,怎麼辦呀?」她急得語無倫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

    「冷靜點。」他將她拉住,「從這裡過去車程只要五分鐘就夠了,妳還有十分鐘可以沖澡,我載妳過去。」

    「啊,老公,你最好了,我最愛你了。」她跳起來重重的吻了他一下,隨即轉身飛奔去沖澡。

    奎狩之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另一間浴室沖澡。

    十分鐘後,他們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出門。

    「妳們今天要面談的是要租房子的人,還是麵店的夥計?」奎狩之問。

    8樓公寓裡的八樓原本是屋主劉妤和於寒、曲蒨加小剛四人同住的地方,由於她們三人都有了歸宿,八樓便空了下來,於是三人便決定要將它以分租的方式租出去。現在八樓的三間套房裡已住了一對姊妹,還剩下一間套房要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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