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典心
這次,她終於抬起頭,清澈的眸子,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大臉,從他狀似輕鬆的態度中,看出他的擔憂。
這個粗野直率的大男人,正在為她擔心。
關於那件案子,那些恐懼、那個噩夢,她從來不曾提起,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
但是,當她被他的雙臂擁抱、被他的溫度熨燙,被他的氣息包圍時,她突然醒悟,原來,她還是有勇氣說出口,有勇氣面對那些恐懼……只要是在他懷中--
「兩年前,我們剛認識時,我正在替FBI做一樁連續殺人案的犯罪剖繪。」她直視著那雙黑眸,緩緩的說道。「一開始發現的,全是焦屍,再加上屍體的十六項鑒定特徵,全被破壞殆盡,辨識過程困難重重。」
他沒有插嘴,乖乖的專注聆聽。
「等到FBI查出屍體的身份,再循線調查時,卻發現死者在死亡後,仍在進行經濟活動,甚至是人際關係。」
熊鎮東擰起眉頭。
「什麼意思?」他忍不住發問,腦子裡浮現,一具焦屍正在購物,或參加生日派對……這類恐怖片才會出現的畫面。
「死者的身份跟生活,都被竊取了。」她靜靜回答。「那個殺人犯的目的,是取代死者的身份。他殺了對方,整容成死者的樣貌,模仿死者的日常行為,甚至是口音,過著死者的生活、做著死者的工作,甚至還幫死者繳稅。」
他粗魯的咒罵出聲。
「該死的變態!」
她同意。「FBI跨海將大量的資料,送達台灣,交到我手中,要求我為殺人犯做犯罪剖繪。」
那段時間裡,她被那些資料、照片包圍。她的敏銳,讓她能夠觀察入微,但在發掘分析殺人犯的心態時,她也被恐懼侵吞……
「後來怎麼樣?逮到那傢伙了嗎?」他瞇起眼睛。
她點頭。
「我交出分析結果後三個多月,FBI逮捕了犯人,在那之前,他已經殺了十一個人,換了十一種不同的身份。」
「媽的!」熊鎮東又罵了一聲,想到在飛鷹總部,宜靜鬆手散落的那些照片,眉頭又擰了起來。「白天那件分屍案,手法跟妳說的案子相同?」
她深吸一口氣。「分屍的手法,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發現的並不是焦屍。」他立刻分辨出兩者的不同。
「沒錯。」
寬厚的大平,捧起她的臉,粗糙的拇指摩擦著她的粉頰,他注視著她,對著她咧嘴而笑,又恢復成平日的嘻皮笑臉。
「兇手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他抱住她,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大掌在她背後拍啊拍。「乖,不怕不怕,妳是被相似的手法嚇著了。」
寬厚的大掌,像是有魔力般,逐漸拍去壓在她心頭的恐懼。她逐漸放鬆下來,冷靜一點一滴回來了,她靜默的思考著。
是啊,兇手不可能是同一個人。那個在她夢中化身為黑影的殺人犯,已經被逮捕了,況且這裡是台灣,並不是美國。或許是拜信息發達所賜,相似度極高的分屍手法,才會出現在台灣。
這麼說來,她只是被心裡的恐懼淹沒,失去了冷靜跟判斷能力,才會在看見那些鑒識特徵被破壞的屍體時,嚇得昏了過去。
恐懼淡去,背上的大掌,仍在拍個不停。
「別怕,妳放心,等明天一早,我就去逮犯人,在最短的時間,把那個不學好的傢伙逮回來。」他咕噥了一聲。「哼,什麼不好學,去學美國人分屍?」他敢打包票,那傢伙的腦袋肯定也壞了。
「這是我們隊上的案子。」她提醒。
「嘿,我是在安慰妳耶!」他瞪著她,還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再說,你們隊上,不論辦什麼案子,都中規中矩,速度慢得像龜爬,如果交由我來處理,肯定會快得多。」
她知道他的辦案方式,一旦卯起來時,他可不管合法或不合法,什麼手段都會用上。
「這件案子不需要你插手。」她淡淡的說。
大手再度把她的小臉捧起來,他笑咪咪的,一副樂壞了的模樣。
「我知道了,妳擔心我被記過吧?」他高興的湊了過來,朝她嘟起嘴唇。「宜靜,我好高興喔,妳還是這麼關心我。」
她轉開臉,只讓他親著了有些微燙的粉頰。
「我沒有。」
「好好好,妳沒有。」他從善如流,但又補上一句。「妳不是關心我,妳是愛我,對吧?」他好樂。
她不再吭聲,趴回他的胸膛,還故意連眼睛都閉上。她知道,如果繼續回話,只會增加他瞎掰的興致。
等不到響應,熊鎮東伸長了脖子,看著胸前的小女人。
「別不說話。妳說啊,我說得對不對?」他還搖了搖胸膛,不死心的騷擾她。「對下對嘛?」
她還是閉著眼睛。
「宜靜,別裝睡。」
「睜開眼睛。」
「我知道妳沒睡著。」
「看看我嘛!」
連問了幾句後,他終於安靜下來。
只是,安靜不到半分鐘,他又開始不安分了。大嘴湊到她耳邊,不懷好意的嘿嘿笑,連手也溜到她大腿上。
「宜靜,我要掀妳裙子嘍!」
她忍耐著,堅持裝睡。
粗糙的大手,摸著粉嫩的肌膚,愛撫著、撩撥著。「妳的大腿好漂亮。」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畔。「不,我說錯了,妳全身上下都好漂亮。」另一隻大手,佔據她胸前的渾圓。
她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嬌軀因為他的愛撫,輕微的顫抖著。
「宜靜,妳會冷嗎?」他明知故問,粗糙的拇指,摩擦著她白嫩的渾圓上,那粉嫩的蓓蕾。「好可憐喔,我讓妳暖和起來,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還有慾望的嘶啞。
下一瞬間,他抱住她,翻身將她壓倒在單人床上,健碩的、熱燙的男性身軀,紮實的將她壓進柔軟的床鋪中,開始對她恣意妄為。
宜靜再也不能裝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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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熊鎮東小心翼翼的翻身,用最輕柔的動作,把熟睡中的小女人,從赤裸的胸膛上,抱進暖暖的被窩。
她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嚶嚀一聲,抗議著失去他溫暖的身軀,但雙眼仍緊閉著,沉睡著沒有醒來。
他走進浴室裡,打開蓮蓬頭,用冷水洗了一個戰鬥澡,然後才光著身子,全身滴水的出來找毛巾。
床上的宜靜,仍睡得好甜。
看來,昨晚,他真的把她累壞了!
熊鎮東半蹲在床邊,看著她的睡臉,想起自己昨晚的「表現」,就笑得好得意。他還很小心的,克制著不笑出聲音,免得顯得自己太驕傲。
滿足了男性自尊後,他走到衣櫃旁,拉開衣櫃的門東翻西翻,想找新毛巾擦擦身子。他還記得,宜靜一向把新毛巾,都收在衣櫃的下層。
衣櫃裡頭,散發著屬於她的清香。各類的衣物,掛著的熨得平平整整,疊著的折得整整齊齊,看不見一絲紊亂。
他拉開底層抽屜,各色蕾絲的、絲質的、棉質的小底褲,霎時間映入眼中,一件件疊在那兒,漂亮得讓他心花朵朵開。
噢,他好懷念她的衣物放在他衣櫃裡的日子。少了這些色彩繽紛的小東西,他的衣櫃變得單調極了!
他再拉開另一個抽屜,終於找到新毛巾。他蹲在原處,拆開一條,拿起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擦頭髮、擦擦身體,眼睛卻還是盯著那些小底褲。
半晌之後,他慢吞吞的伸出一隻手,拎起一條粉紅色的絲質內褲。啊,他記得它!這可愛的小東西,可是他的最愛呢,每次當宜靜穿上它時,他就會興奮得想撲倒她。
如果--如果--如果他把它帶回家,那麼,要是哪一天,宜靜回家時,不就有換洗衣物了嗎?啊,這個主意太好了,到時候宜靜肯定是又驚又喜,說不定還會誇他體貼,喔喔,他太聰明了!
打定主意,他迅速的關上抽屜,想趁著她還在睡覺時,把這「驚喜」塞進牛仔褲裡藏好。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卻因為衣櫃震動,喀啦一聲的掉出來,滾到他腳邊。
這個盒子,看來也很眼熟吶!
熊鎮東重新蹲下來,拿起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
一枚精緻的鑽戒,靜靜的躺在盒子裡。
他的眼睛瞬間一亮。
這是他求婚時,送給宜靜的戒指,也是他們的結婚戒指!她會留著這枚戒指,沒在離婚後就把戒指給扔了,那就代表,他們之間還是有希望的吧?
喜悅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胸口,讓他幾乎想高聲歡呼。
驀地,電話鈴聲響起。
沉睡中的宜靜,立刻睜開眼睛,在床上坐直身子。
熊鎮東在最短的時間內,蓋妥蓋子,把盒子扔回衣櫥裡。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他還迅速離開衣櫥,自動自發的跑去接電話。
「喂?」
電話那端,傳來低沉有力的聲音。
「我是厲大功,請問宜靜在嗎?」即使認出熊鎮東的聲音,厲大功的口氣,也沒有透露出半點意外,彷彿像是隊員的前夫,會在清晨接起電話,是最尋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