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光澤
「我的半條命,我的爸媽,我的兩個妹妹,我的一切都是代價,當年,你肯定也是幫兇,有欠於我,我要你還是天經地義!」
愛彌兒歎了聲。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做這一行,早做好被仇家找上門來尋究的打算,這也是他長年幫方水人的原因,在他內心,最大的願望就是被男人制裁。
想到這裡,他拿出一片光碟。
「令衍,」愛霸兒猶豫了一會兒,「你報完仇之後呢?失去了一切,沒有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你要往哪裡去呢?」
聽到久未被使用的名字,男人冷冷笑著,完全不認為需要掩飾。
「不往哪裡去,我該死而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功成之日,惡貫滿盈,他絕不後悔,但也沒有資格活下去。
正如他被逼得家破人亡,為了找出真兇,他一樣逼得別人家破人亡,就算對方該死,他的作為名正言順,都不能對應負的道德責任視而不見。
縱是惡魔,他尚有良知。
愛彌兒歎息,撤了棋盤。
「不下棋了,」將東西交付給對方,為了避免刺激眼前男人,他改口,「水人,有人從未忘記你。」
方水人起身,微笑,隱去一身黑暗。
「我知道,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只要她不忘了幼年活在幸福家庭中,真正的他,他已知足。
方水人說話的同時,浮現了飄忽但幸福的笑容。
第一章
喧鬧的音樂聲轟著耳膜,吉普賽搖滾混音後的重低音,像迷人的咒語挑逗著四肢百骸,酒精麻醉了日常生活的痛苦,和人錯身而過時交換的眼神,足以提供繼續尋找獵物的電力。
沒有人能夠獨活,於是溫暖成為必需品,即便在熱得能夠融化萬物的夏天,只要一入夜,黑暗降臨,男男女女,同性異性,玩虐扮虐,為了追求短暫的歡樂,和少許的慰藉,仍舊到「KEIKO」獵人。
只要選擇主動被動,設下性別性向需求,喜好類型條件,場所不是問題,看是要一夜之後再無關聯,或是想要長期床伴,唯一原則就是你情我願。
綺麗幻絕燈光下,魑魅魍魎妖嬈夜行,淡紫白柔煙霧中,神魔鬼怪輕快起舞。
一星紅點,閃閃爍爍。
穿著入時的男人,優美華麗的手指箝著煙,吞雲吐霧之際,惺忪似醉的眸光遠眺向吧檯邊一名絕色人兒。
軟到扎不起來的細柔長髮貼著耳,如瀑垂落腰際,若隱若現的蓋著她幾乎全裸的腰背,牙白色的肌膚如半透明的骨瓷,令人不禁猜想觸摸起來會帶來怎樣的讚歎,更讓人想像當情熱之時,激動得浮現朵朵紅花,會有多麼的美。
是否和她典雅的容顏完全相反?
即使內心波濤起伏,長浪狠狠的沖刷著他的心,但外表卻神色自若,不經意露出的邪意笑容,顯示著他的游刃有餘。
他若有所思,玩味的凝視,似在盤算著如何與之歡愛。
性感男人鎖定了目標的態度公開、自然,不再有人來勾引他。
這裡不談感情,要的只有痛快,沒有人會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突地--
「先生,她不好釣喲!」奉上馬丁尼的高挑女服務生,循著他的眼光,惋惜地道。
方水人彈了下煙灰,傾身向前,長指捲住了女人的領帶勾近,動作流暢老練如成精之狐。
「為什麼?她的門檻很高?」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仍對眼前女性,溫雅多情的問。
女服務生幽然一笑。「她每晚到『KEIKO』報到,但三個月了,沒人可以帶她回家,這小姐裝傻純喝酒,兩杯瑪格麗特下肚後就走人,瀟灑得很哪!」
語畢,還免費放送飛吻,禮貌的抽回受男人控制的領帶,順便打算收下識相男人遞來的小費。
但在她伸手要取之際,男人頓了一會兒,收回手指,教人又愛又恨。
「瑪格麗特,她的口味滿甜的呀……」方水人沒打算讓女服務生這麼容易就賺到小費,「你們酒窖裡有沒有DomPerignon?我要Rose。」
女服務生內心哇了好大一聲。
知道鼎鼎大名香檳王的客人不少,但比起入門款兩千五百元貴上幾倍,指名要Rose,也就是粉紅香檳王的上道客人可不多,特別在這種征「床上運動伴侶」的地方,願點一瓶一萬五千的酒更顯出手大方。
從業人員因應這家酒吧風格而刻意佯裝出的驕傲不甩人眼神,瞬間閃起了$符號燈!
「有有有,」女服務生吞了一下口水,問聲顫抖,「要送嗎?」
方水人的目光調回吧檯。
「送,」他在心底沉吟著如何接近她,計謀一出口,轉為低醇柔厚,能使人醉的魔音。「她有這個價值,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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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又要無功而返了嗎?根據計畫,她應該在這裡堵到她的獵物……
安琪心底淺歎,翻過手腕,十一點,也差不多該走人了。
正當她一仰脖喝光杯中殘酒,準備離開之時,她的左後方響起清脆的聲音。
「小姐,有人點酒送您。」女服務生說得沉著。
安琪從容的轉過頭,打算拒絕之時,發現不是一杯調酒,而是一大瓶的香檳充滿她的視界。
粉紅香檳王。
她識得這瓶酒,不善飲的媽媽唯一鍾情的香檳,而寵愛媽媽的爸爸向來捨得以打為單位購買收藏,也是她和一個穿著燕尾服的小男孩在窗簾後,第一次背著大人偷喝的酒……
看從未動搖的冰山美人希罕的未馬上回絕,女服務生見機不可失,動作俐落的開了瓶,啵的一聲,一瞬間,屬於香檳特有的氣泡音,和特殊的野櫻桃香味,馬上瀰漫四周。
氣味圓潤甜美,但一滑入高腳杯後,異於一般香檳的紅銅光澤在吧檯青紫螢光中,卻具有相當的狂野氣息。
「這是那位先生送的。」女服務生將杯子恭送上桌,手指向遠方。
安琪的目光隨之,接著,便心跳加速,呼吸不穩。
幾公尺外,正在抽煙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回望,目光卻像是挑戰她的女性部分,想把她剝光一般的露骨雄性姿態,動作和緩而不笨拙,氣質凜然出色,像在酷寒雪地裡逕自燃燒的放肆火焰。
坐了快一個小時,她怎麼會沒有發現如此張狂的男人的存在?!
是他嗎?這個男人是他嗎?沒有道理不是,唯有他才能使她心跳,從以前到現在,無論他是何樣貌……
有種預感在心中成形的現在,女人被看得口乾舌燥,彷彿在調情,她和男人目光對戰,手指握著杯底淺淺搖晃,視線熱切的在空氣中擦出火花。
「送一杯回敬那位先生,說是我的謝意。」回以社交禮儀,安琪說話的同時,眸光似織網,捕住了男人。
女服務生聞言,除了驚訝,但也同時高興能得到更高額的小費,立即送了一杯香檳到男人桌上。
男人微微勾唇,露出獵物到手的笑容,而女人也不避諱地上上下下打量著男人,秤斤論兩。
何必虛偽裝什麼清高呢?這本來就是一場慾望的遊戲,願者上鉤,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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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地方?還是我的地方?」
才坐進車裡扣上安全帶,方水人便一掌攬過女人纖弱的腰,飢渴的噬咬著她的耳背,呢喃的問著。
濕熱的氣息噴吐在頸子上,久未被觸碰的身軀,彷彿被胡亂的愛撫著,安琪嬌柔的喘息著。
而雙手攀扶在那連個吻也不給,就焦急不已的男人髮絲上,眷戀的流連忘返著,像死也不願放開。
「我家,到我家。」
安琪一出聲,便被自己因為飽含慾望而嘶啞的聲音給嚇到,但還來不及感到羞恥,她敏感的背部便被男人揉弄。
在滑動的瞬間,讓她敏感的皮膚細胞一個個僵硬。
「在哪裡?快講,我快忍不住想要妳了!」
方水人的聲音一樣低沉到不像話,縱使她認不出他,但他為了能再擁抱他的天使而迷亂。
望著那對闐似無星夜的眸子,安琪不由得垂下眼睫。
「木柵政大後山……」很羞人,但她堅定地說著。
疑惑自男人的眼中一閃而過,而後慾火狂熾,他帶點力道扯著她的頭髮,征服一般的看著她,十足霸氣。
「妳看上我嗎?」
方水人再問一次,進退兩難讓他暴躁,他明白自己面目全非,但還是心如刀割,似在淌著鮮血。
而被盯著的女人目光流轉,東方美人般細長的眸漾著水光。
安琪的內心長吁著。
不是喜歡,而是看上,如同買賣一樣,他好傻好傻……
「是啊,猛男,我看上了你,想和你放縱一夜,你懂得什麼是女人的快樂嗎?」心口不一,安琪挑逗的問。
男人的理智燃起熊熊的火光,他的心很痛,但即便心痛,他還是好想擁抱她,蹂躪她,讓她好好的在他懷裡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