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遙忘
他不會讓誰看透他、瞭解他,進而掌握他的弱點,他也不屑去接近誰,因為交際中他一直是被追逐的一方。對公司的女職員來說,聞總就像是天邊的一顆星,令人嚮往又遙不可及,孤獨地閃著自己的光亮;對商場上那些與他合作的女強人來說,聞隸書不啻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獵物,畢竟如此出色的男人上海難找。可惜,迄今為止,無人能綁住他的心。
心的另一頭,早就失落在某一個地方,不知所蹤。
前方車輛的車速由停止到正常,他按息指間的煙,讓受困已久的車子重獲自由。景物快速地呼嘯而過,聞隸書無心欣賞。他在一年前搬離了那個曾經是四個人的家,雖說過是因為工作的關係,然父母擔心的眼神卻仍始終遊蕩在他身邊。那個人如同失蹤了一般,五年來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家,斷斷續續的隻字片語根本無法讓人知道她究竟如何。黑眸在思及那自私傢伙時一黯,每次一想到她離去的背影,心口就會浮出淡淡的痛悸與怨念。將車停靠在小區指定點,無可避免地招來一些鄰居圍觀,他家在這裡太出名,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被一些無事者口耳相傳,修長雙腿踏上地,邁開步子走向自家,聞隸書是習以為常。驚奇觀看名車的幾名婦女躲在一邊嚼著耳根,「瞧見了沒?那就是左家的拖油瓶,我說左老頭倒是有眼光,討了個美老婆附帶個出色兒子,勝過自己那不孝的女兒不知多少倍!」「哎喲!當初你還說多個兒子自找罪受,現在倒好,誇起別人家的兒子了!人家的兒子再好,也是人家的!」「你傻不傻?人家的是兒子,芬蓮生的可是女兒!」第三個婦女伸手摸了摸BMW,羨慕的眼就快要冒出火光來,「我們可就沒那個福氣了!「誰叫她生了個沒出息的兒子,唉!
長舌婦二號笑得很是三八,故意把聲音壓得更低,「芬蓮,你女兒好像和那拖油瓶有工作上的往來啊?」「是啊,她的公司和奧斯汀經常有業務上的往來!」叫做芬蓮的長舌婦一號一提到女兒的工作,立即神色一變,驕傲地跟什麼似的。「哎喲,那你不會叫你女兒好好把握機會,這可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要是她有女兒,早就想盡法子讓她去接近那標著百萬身價的男人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你懂什麼!我家優夢和那些喜歡錢的女孩可不同!她有她自己的看法!」芬蓮狀似不屑,其實她也是哈聞隸書哈得要死,老早就巴不得他當自己的女婿了!女兒總是想盡一切方法搶到奧斯汀的合約,心思自然是明擺著的,而那林秀月也是很喜歡她家的女兒,機會嘛!其實就在眼前不是嗎?女兒那麼聰明,她還擔心什麼呢?
想必過不了幾個月,就等著讓她們眼紅了!芬蓮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趾高氣昂地走離BMW轎車,看什麼呢!過不了多少時間就是她家的了,到時候,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還需要如此羨慕地觀賞嗎?聞隸書沉穩的步伐吸引著無數人的眼光,從他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無不為他的俊美及優雅心折,當他踏下車門的那一刻起,就變成了這個小區的聚焦點,將所有的光亮盡收於身。剛踏進自家領域,身著淡藍色典雅套裝的窈窕身影便自前方迎了上來,合禮親切但又保持一定距離的笑容以完美的角度出現在嘴邊,沈優夢掩飾住看到他的激動,以冷靜的職場女強人形象出現在他跟前。沈優夢是晴空的業務部經理,算是商界一位才貌兼具的女性。從第一次看到聞隸書,她就已芳心暗許,只有像他這般優雅俊美睿智精明的男子,才是她理想中的丈夫人選「Elvis!」她希望自己成為足以匹配他的女子,在任何場合,都能被說是天造地合的一對。「Brenda。」聞隸書對於眼前曾經合作過幾次的女人,僅止於禮地微微頷首,他不是不知道這女人對他的想法,但是,他不需要一個心機太深的商場女強人來成為伴侶。「看來伯母真的是很瞭解你。」猜準了他不敢不回來吃飯。
聞隸書面無表情地低頭看她,「你找我什麼事?」
沈優夢抿唇掩藏挫敗,努力維持嘴邊的笑容,「我剛和伯母聊了會天。」其實她想對他說,她找他就一定要是公事嗎?「哦?」銳眸冷冷地掃她一眼,聞隸書在心中揣測母親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很意外?還是不歡迎?」沈優夢強顏歡笑地打趣,心裡卻在滴血,這男人總是那麼冷淡。原以為他會溫柔優雅地說不會,誰想聞隸書竟然連客套話都懶得說,直接敲響自家的大門。「來了!」不復以往溫柔的嗓門像衝擊炮似的開了過來,「誰啊?」
黑眸閃過無奈,他的母親——林秀月,是第二個能勾動他情緒的女人,「是我。」「隸書啊,你回來啦?」迫不及待地打開門,林秀月今天顯得特別開心,當看到另一張臉的時候,她的雙眼浮上問號,「優夢,你還沒走?」自從兒子當上奧斯汀上海分公司的負責人之後,要求相親的人多到讓她想逃,就連優夢也由以往生疏的態度轉為熱切。呵呵,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沈優夢尷尬地笑笑,「我剛出門就碰上Elvis,所以就聊了幾句。時間也差不多,我就回去了,伯母,再見。」「有空來玩啊!」林秀月客氣地道,不忘推推一旁身在北極的兒子,使了個眼色。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又是幾十年的鄰居,大傢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是沒有那個意思,也不能做得太絕嘛!可惜聞隸書才不給人家面子,視若無睹地轉身進屋,他一句話都懶得和她說。看到沈優夢快要撐不住的禮貌笑容,林秀月只好打圓場。「我那個兒子就是這樣,活像個冷凍倉庫一樣,別在意,以後有空隨時來玩,伯母等你。」「好的。謝謝伯母,那我走了。」沈優夢的臉色稍稍舒緩了些,明知是客套話,可也聊勝於無,只是不知道她的追夫計劃,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實現,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也許要等到豬說人話才行了。目送沈優夢離開,林秀月才關上門,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廚房繼續方纔的料理戰爭,閒暇時她悄悄偷看坐在客廳的兒子,不禁皺起眉頭,朗聲道,「隸書,在家穿什麼西裝,工作服給我帶到你的公司裡,別在家還擺那些怪派頭!」聞隸書悶不吭聲地脫下西裝外套,拉松領帶,將西裝放置一旁,拿起沙發上的報紙看了起來。誰知這一舉動又讓林秀月感到不舒心,「我說你就不可以上樓換個衣服嗎?你的房間又不是沒有換穿的休閒服,難道說你今晚不打算住這裡啊?」正在看電視的左忠仁忍不住一個噴笑,隸書這小子,對誰都不假辭色,可誰知道,母親一個不悅的眼色,就可以把他吃的死死的。聞隸書淡淡橫去一瞥,自從左忠仁知情不報之後,聞隸書一直都是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左忠仁的父威根本被完全忽視。「最好別上去,上面可是有妖怪的。」
樓梯走到一半的聞隸書微蹙眉心,看著沒事人般喝著紅茶卻口出怪言的左忠仁,然後冷冷哼了一聲,繼續向樓上走去。「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左忠仁用杯子遮住自己的詭異笑容,神秘至極地說道。自從千夜離開以後,隸書緊跟著也去了英國接受奧斯汀總裁的招募,成為奧斯汀正式學院的一員,他用了兩年的時間讀完了四年的課程,在英國奧斯汀集團總公司實習了一年後才終於在年前回到家。一隻倦鳥終於歸巢,可仍是不見另一隻回來。
這兩個孩子啊,永遠都不知道體諒父母的心。明明對彼此有情,卻又總是不承認,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仍舊不願意正視自己對彼此的感情嗎?老是叫他們兩個老人家操心,也不知是怎麼養出這麼不孝的孩子。
不過孩子終究會長大的,許多事情老人家插不上手,隨著時間的流失,心態也會漸漸改變。呵呵,這次回來就好,回來了,應該不會再離開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聞隸書脫下身上價值不菲的阿曼尼,從衣櫃中拿出一件襯衫隨意套上,坐在床上疲累地揉著眉心。房間的大門敞開著,他可以在第一時間清楚地看見對面房間的動靜。記得當初她總是晚歸,他也是這樣望著對面空無一人的房間孤單等待。即使並不認為會在乎那個叛逆的女孩,但,又總是身不由己地等待。連原因都不知道的等待。
閉上眼睛,他忍受胸口傳來的陣陣悸痛,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復突然煩躁的心情。也許是因為回到這個曾經一起生活的地方的緣故,他今天的思緒一片煩亂。這並不像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