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嘉德利雅
「啊?」春兒愕楞住,張開口卻不知要說什麼。
「原本想故意嚇嚇你的,誰曉得你自己先嚇自己。那頭『大狗熊』紅著臉對我說,能娶你為妻是他的好運!」繆姒拉春兒坐下,在她脖子上戴了一樣物品。「這是他要我交給你的傳家玉珮,希望你不嫌棄。」
春兒望著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神情很幸福,看得繆姒好羨慕。
「改明兒王上從應縣回來,再替你辦喜事。」
「姒妃,我……我……」春兒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先掉了下來。
「好啦,別哭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自小跟著我,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的終身大事,我一定替你辦得風風光光!」
「謝姒妃!」春兒忽然噗通跪下,「春兒也祝姒妃跟王上白頭偕老!」
「嗯。」
*****
聶逵的駕臨,為應縣人民帶來希望,也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讓無家可歸的人民有了依靠,且發放賑災金與糧食,解決了應縣人民的燃眉之急。
在他的關切之下,應縣終於有了一套完善的治水方法,確保日後不再患水。
當一切巡視完畢,預備乘輿回京時,他突然感到路的兩旁有股異樣的躁動,掀簾一瞧,許多百姓分跪在兩旁。
正不知發生什麼情況時,他們之中有人看到他掀起簾子,立即高喊:
「王上露臉了!王上露臉了!」
然後,有更多的歡呼聲爆出來。
「謝王上恩典!謝王上恩典……」
聽這聲音,聶逵不由得一驚。
這是對他呼喊嗎?他們那麼誠心誠意的……在謝謝他?
「王上覺得訝異嗎?」與聶逵同乘以便共商國事的王翰說。「這是他們真正的心聲啊!」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馬車外的人群,但心裡是震撼的。
這幾年看多了怨恨的眼神,不知道還有人對他心懷感激,看到這場面一時很震驚,彷彿有股電流從腳趾竄升到發尖,內心湧起一股狂喜的情緒。
「恭喜王上贏得人心!」王翰亦完全拜倒。
聶逵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卻忍不住對車窗外的民眾露出仁慈的笑容。
那些民眾起初以為自己眼花,可揉了揉眼睛後確定自己沒看錯,全部欣悅臣服的再拜倒下去。
「王上千秋萬歲!」
這瞬間,他感覺到當王上的重責大任,是帶給人民安定的生活,而不是戰爭的不安。
這份嶄新的體驗,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個人分享,而聶逵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繆姒。
只有她瞭解他的心情,因為她曾提醒過他。當時他不懂,現在他明白了!
漸漸離開歡送的人潮,聶逵振奮的心情尚未平息,一名護衛就緊急遞上一封信箋給他。
聶逵驀地感到一陣不安,趕緊拆開來看。看完之後,神情丕變。
「王上?」王翰擔心地喚他一聲。
「不可能……不可能……」他震驚的低語,又看了一遍信箋。
沒錯!上面確實寫著--
姒妃深夜進入監牢,放走蘭天王!
繆姒,這次你真的背叛我?!聶逵一手把只揉濘。
第十章
重要人犯蘭天失蹤一事重大,必須立即往上呈報。可是王上跟丞相不在,只好稟告李王后。
李王后聞此事,立刻差人到花景宮把繆姒抓來審問,並且把這件事鬧到人盡皆知。
雖然有了人證,但是頑固的繆姒始終不肯承認放走蘭天王,逼得李王后對她使用鞭刑。
「繆姒,你可知錯?」
「臣妾無錯。」被抽打了兩下,她依舊抬頭挺胸,儘管背痛如火燒。
「嘴硬!私放重犯,可處死刑,你知道嗎?」
繆姒一語不發,眼睛直視著她。
「不肯招是嗎?難道你想等王上回來救你?」李王后冷笑道:「哼,別忘了,你放走的可是重犯,就算王上回來也救不了你!
枉費王上這麼寵愛你,你卻做出這種不可饒恕之事!幾天前王上已收到飛鴿傳書,我想,王上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問問你,怎麼會放走他最重要的犯人?」
「我沒有放走犯人。」但他會怎麼想?
「沒有?」李王后狂妄的笑了出來,「獄卒看到你到監牢探望犯人,還看到你拿了一樣東西給他,也許那就是開牢門的鑰匙……
你曾經是蘭天王的妃子,你有充分的理由放走蘭天王。所以,犯人就是妳!」
「如果今晚我逃走了,那麼王后不也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李王后大怒。「放肆!」
一根有刺毛的鞭子陡地揮向繆姒背部,她捱不住痛的叫了一聲,頓時眼冒金星,冷汗涔涔。
「妳招是不招?」
「不招!我沒有放走犯人!」
李王后見不能屈打成招,心裡相當氣憤。
可是目前她只能做到這個程度,要等到王上親自問過之後,才能定繆姒死罪,所以她只好再忍一忍。
「哼!你自己對王上說去,看王上饒不饒你!來人呀!把她關起來!還有,花景宮的太監和宮女一個也不能放過!」
「是!」獄卒換成了李王后指派的人,他們待繆姒像一個真正的犯人一點也不留情。
但繆姒並不在意,唯一感到疑惑的,是她怎麼會被指控為放走蘭天王的嫌疑犯?
繆姒想不出個頭緒,側躺於陰冷堅硬的石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粗魯的搖醒。
「快起來!王上要見你!」她幾乎是被拖著去見聶逵。
到了弘磯殿,她看到許久未見的聶逵。
殿下兩旁都是重要朝臣,李王后排第一個,正中央的位置已有一些人跪在那兒。
見此陣仗,她的心咚地一聲掉到谷底。
「臣妾拜見王上。」押著她的人朝她膝蓋後踢了一下,令她重重地跪下來。
聶逵一臉寒霜的望著她,口氣冰冷的問:「這是真的嗎?」一名護衛拿給她一張信箋。
繆姒接過來一看,馬上抬起頭說:「不是我做的。」
「他們--」王后指著殿下跪著的五個人。「親眼見到你去監牢。」
繆姒看著他們,神情茫然。
她沒見過這些人。不過,很顯然的,他們見過她,因為其中一人惶恐、急切的說:
「是的!我們親眼見到姒妃進到監牢探望犯人蘭天。」
「把詳細情形說清楚。」聶逵說,
「是!那天晚上正是咱們五人值班,吃過晚飯後約四個時辰,姒妃就來到監牢說要看人犯蘭天,但因為有教訓在先,所以咱們不敢放行。可是禁不住姒妃再三的要求,所以就讓她進來。
這次咱們讓她站在牢外,咱們也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以免又出岔子,姒妃說沒幾句話就離開了,不過離開之前,姒妃跟他握了一次手。當晚人犯就逃走了!而門是打開的,不是遭強行破壞。小的說的都是真的,請王上明察!」
他們說得言之鑿鑿,繆姒聽得瞪大眼睛。
李王后瞟向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不是我做的。」她不知道這五個人是怎麼回事,竟然陷害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王上相信他們的話。
「有人證在,你還敢狡辯!」李王后大怒,氣勢凜然的說:「你不但辜負了王上的寵愛,還背叛了他的信任,你太可惡了!」
聰明的李王后一句話就直刺到聶逵的內心--他不只聖顏受損,心也受傷。信任卻換來背叛,任誰都無法承受;更何況,她還是他心愛的人……
聶逵第二次遭遇如此不堪的事,心情可想而知。
而這正是繆姒所擔心的。她一直試著撫平他以往的創痛,讓他相信她,但沒料到會發生這種讓她百口莫辯的事情。
「王上,臣妾真的不知道這回事,臣妾也沒有二度進監牢放走人犯,請王上明察!」即使被冤枉,她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
看著她,聶逵想從她臉上找出她背叛的痕跡。
「你受傷了?誰傷的?」
「王上,是獄卒們打的!」李王后急著解釋。
聶逵心知肚明,繆姒則覺得多說無益。
「你說你沒有去監牢,那會是誰去?」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固然心亂,但有一股強而有力的聲音對他說--她不可能做這種事!
「啟稟王上,臣妾不知道。」她搖頭說。
「那天晚上你人在哪裡?」
「回稟王上,臣妾一直都在花景宮內。王上可以叫來太監、宮女詢問。」
「也許你早就和太監、宮女們串通好了,共同欺騙王上!」李王后插嘴說。
「臣妾見過蘭天王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去第二次的必要。」她對聶逵說。
「你們沒有看錯人?」聶逵問五名獄卒。
「回稟王上!沒有!」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以前可曾見過姒妃?」監牢裡的獄卒是沒什麼機會可以見到宮裡的嬪妃,只能從服裝上的不同去辨別嬪妃的階級。而先前的獄卒因犯錯亦換了人,所以認得繆姒的人就少了。
其中一個答:「回王上,咱們五個人之前沒見過姒妃,只是從服裝上的不同去辨別她的階級,而她自稱是姒妃,所以咱們就相信了!但確實就是她不會錯的!」他著急地道,生怕王上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