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怡莙
「誰要你走?」
「留下來幹嘛?事情辦完,就該離開了,當初不就是這麼說的嗎?你不喜歡吵鬧,更不喜歡有人賴在你身邊;再說,你快結」婚了,我看了心裡也難過……」愈說聲音愈細微,其實到最後,聲音成了連她自己都聽不見的耳語。音成了連她自己都聽不見的耳語。
心突然變得好酸,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糟了!他在處置趙德康之時,竟然忘了這件事。
暗罵自己欠考慮時,他出聲留人:「你不用急著走。」他只擔心萬一趙德康的人傷到凱兒,所以急著擺平這件事,卻忘了她是為何而來的。
「我要走不走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凱兒嘟著嘴,望著窗外如流星般的車頭燈一一掠過,心愈來愈空了。
「你忘啦!多久前你還急著攆我走,行李啊、貓啊都扔到門外了,現在我自己走了,你不覺得輕鬆多了嗎?」她試著裝作輕鬆,可是好難,她的心在抽痛,而且愈來愈痛……
她想壓抑這股感覺,可是……
「凱兒,你說話啊!別不理我。」項知遠轉頭,發現隱藏在黑暗中的她,臉上有著不該存在的水珠,他低喊一聲,粗魯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至於其它被他的舉動嚇壞或氣煞而三、五、七字經全出籠的駕駛,他可沒空理。
「別哭,我不要你哭,你只適合笑。」他捧著她的臉,細細吻去她的淚。
他傷了她,根本不該碰她、根本不該把她留在身邊,但他全做了。
他被氣得跳腳,壽命或許短了幾年,但怎麼比得過她所受的委屈?
她委屈地看著他要娶別的女人為妻,而她卻只有一夜情。
他好想問她,能不能再貪心點?
他忘了她不會永遠停留,她的理直氣壯也感染了他,他以為她應該要留下來,完全沒想到有一天他終會失去她。
他的後知後覺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她的決定給轟炸得失了神。
已經記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她的陪伴,想要永遠都留她在身邊了。
她呢?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把心交給他的?
他不敢問,怕再次踏傷她的心。
「凱兒,我……」
「別說,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我不要你為了我傷害別人,你懂嗎?你做了,我不會開心的。」彷彿知道他想許下什麼承諾,凱兒不許他再說下去。
「該死的!你不能逼我這麼做。」他埋在她頸間嘶吼。
「我沒有逼你,只是事實很清楚,不是嗎?誰教你們嫌錢多,把婚事弄的這麼轟轟烈烈,全台灣除了小孩外,恐怕是眾人皆知了。」
她想,如果那時她在台灣的話,肯定會無斷不用其極地把他們的訂婚典禮破壞殆盡;但是,現在……
「我不要失去你!」項知遠猛烈地吻地,她嘗到了鹹味。
是錯覺吧?他是這麼堅強的男人,怎麼會落淚?
「你有慕承歡已經讓全台灣男人嫉妒到胃抽筋、腦充血了,你還想要我這個千古絕倫、獨一無二的奇女子?人不能太貪心的唷!」
現在反而是凱兒在安慰他。
「凱兒……」以為她任性、驕縱、我行我素,但現在他才知道,她也可以溫柔、也可以貼心。
「怪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傷心個什麼勁?反正都還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嘛!大不了,就是你當了別人的丈夫罷了……」
她強裝堅強地推開他。「我今晚就回去,快載我回去打包吧!晚了,不才小子可能會懶得來接我了。」
心意已定,她不會再動搖了,該堅強的時候,她決不脆弱?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他和慕承歡才是適合的一對。
曾經感受過他一絲真愛,也就足夠了。
第十章
「爸爸。」
凱兒躲在父親懷裡,淚才幹,但一想到項知遠,她的心又痛了。
「嗯?」於智霖垂眼笑看她哭紅的眼睛和鼻子,大手輕輕揉著她的發心,無言地讓他的心肝寶貝躲在懷裡痛哭了半個小時。
「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啊?」她想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哭得這麼慘,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於智霖微笑。「為什麼?」
「我不夠堅強。」她以為自己是百毒不侵,唯獨遺漏了愛情的破壞力。
「傻瓜,爸爸給你取名字叫凱兒,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你想生個兒子嘛!」
唉,她說的是實話啦!「原本是的,可是有了你之後,我就不想再生了。」
「因為我太壞了是不是?你擔心再生一個也像我,爹怕娘會瘋掉,不是嗎?」她從小就只會讓人笑著出門、哭著回家,讓他們操足了心,更別說向鄰居道歉,腰都彎得快斷了。
「因為你就是爸爸的驕傲啊!你很勇敢、不怕受傷,什麼都敢學,雖然有點愚勇,可是……誰知道,說不定兒子還辦不到呢!」
「是嗎?」說真的,她現在很懷疑自己。
「嗯哼,看看鄭家的不才小子就知道了。」於智霖大手一揮,指向隔壁的鄭家,位置剛好是鄭育才的房間。
凱兒破涕為笑。「爸爸,你好壞唷!」
難怪她會有這種古怪的行徑了,爸爸看似道貌岸然,其實是個悶騷鬼;至於娘,嗯,仔細想想,好像她大部分都是跟娘學的,而且學的還不差。
「喂喂喂,你們父女倆感人大悲劇演完沒?」於家師母靠在門邊,不耐煩地問。
「嘿嘿,差不多可以下檔了。」凱兒抹掉最後的淚水,對依舊貌美如花的娘咧嘴一笑。
「那好,你有訪客。」
「是不是你又幫我找相親的人啊?」凱兒怪叫。
自從上星期起,她每天都被逼著當不同類型男性的師父,不過每個都被她摔得第二天不見人影,害娘哭天喊地的,說她家女兒嫁不出去了。
「你叫什麼?幫你找是你的榮幸,你也不瞧瞧你半個月前回來是什麼鬼樣子,就算白天人家都以為是見鬼呢!」於家師母把自個兒女兒堵得沒話說。
「哪有那麼糟?」她心虛囁嚅。她只是把精神都留著來想項知遠嘛!
「快去吧!別讓人家等了。」於家師母在積極幫女兒相親之前,是想衝去砍了敢吃了她女兒又不買帳的項知遠,還是丈夫女兒一人一邊拉著她,凱兒又聲淚俱下地求情,才免了那兔崽子的死罪。
可是,她才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她啊,找到項知遠的照片,拿來射飛鏢。
「喔。」凱兒想著又要跟哪個陌生男人一陣虛偽的問候,額上登時浮現幾條黑線。
踏進客廳,她訝異地瞪著正悠閒品茗的女人,她的腳尖還在非常努力頂開想衝上去對她放肆的小黑。
「你來做什麼?耀武揚威唷?」這可是她的地盤,這女人別想放肆!
慕承歡緩緩放下茶杯,用她一貫虛偽的笑容回應她:「你想,我會做那麼無聊的事嗎?」
「也對啦!那種事只有我會做。」凱兒悻悻地坐下。
慕承歡因為她的話笑了起來。「老實說,你真的很特別,難怪知遠會為你神魂顛倒,現在又失魂落魄的。」
他現在過得不好嗎?凱兒屏息,用力搖頭。「不要跟我提他,不管我和他過去有過什麼,現在他都屬於你了。」
慕承歡也搖搖頭。「不,你錯了,而且是徹底錯了。」長腿極力地想把騷擾她的小黑推遠一點,唔,她的鼻子已經有點癢了。
「你想說什麼?」凱兒看著慕承歡。平心而論,她真的是個很美的女人,天生由來的驕傲自信讓人恨得牙癢又嫉妒。
「告訴我,他對你而言,算是什麼?說實話,你不會說謊,也沒空聽你胡謅。」美艷女子簡單利落地撂下話。
凱兒沉思許久,才幽幽道出:
「我愛他。我七歲時遇見他,那時候是很討厭他的,誰教我們都是小孩子。我十六歲時,他已經二十三歲了,有點小大人的樣子,就是現在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了,我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喜歡上他的吧……」
「在國外,我無法自已地想他、拿我腦海中對他僅存的一點記憶,和我所認識的每個男人比較,可是很怪,怎麼比,他都是最棒的。所以,我回來後,得知他的事,我就急著要去見他,要確定我的暗戀對像有沒有改變,糟糕的是,他更好了,讓我無法控制地愛上他……就是這樣了。」
「就這樣?」聽完凱兒的訴說,她有點愣住了。原來要愛上人這麼容易嗎?她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慕承歡眨眨眼。「既然愛他,為什麼不又不要他了?」
「他原本就屬於你,我不會做破壞別人感情的壞女人。」
「笨女人,想要就去搶啊!如果是我,哼!他現在早跟我跑了……不過,我不會喜歡他的。」她早就已經放棄了尋找今生的真命天子,她擁有美貌、財富、權勢,公平到錙銖必較的老天爺就讓她沒有愛情。
「你不愛他?」凱兒心裡好惶恐,這樣項知遠不是沒人愛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