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怡珺
慕容琲輕盈起身靈巧的接住在半空飄揚的薄紙,看一眼上頭的金額後,她滿意一笑,「謝謝。」她回頭嫵媚的對易南煖勾勾手指,「任務達成,回家吧!」
「幸會了,駱先生,也請你代為轉達我對史恩先生的問候。」易南煖爾雅的臉上寫滿嘲弄,他跟在慕容琲身後離開。
「貓哭耗子!」駱明倫氣得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至地面。
此時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走出一名白髮外國人。
「那個女人和易南煖是什麼關係?」貝林·史恩深究剛才他對那兩個年輕人的觀察,在他看來,他們關係匪淺。
「不知道,不過她來自另一個連我都不願去碰的家族。」若非看在慕容家族財大勢大,他根本不會把那小丫頭放在眼裡。
「連你都忌憚的話,恐怕我要在台灣對付易南煖這件事不容易了。」貝林·史恩睨著他,希望他不會退出。這次的工程駱明倫也有一份,他應該不會放棄賺錢的好機會吧!
駱明倫橫他一眼。「別慫恿我!」
「反正你出不出手,我都已經決定要除掉易南煖。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擋我財路,而他不曾退縮過,他既然愛錢勝過愛命,我就成全他!」貝林史恩陰狠的說著,然後他看向親家,「你呢?該選擇要退出或是加入?不能壞事全都由我一個人做。」
他在台灣沒什麼人脈,靠的全是駱家,如果駱明倫不加入,他可要傷腦筋。
駱明倫思考許久後總算點頭,「好,我加入。」
今天就衝著慕容琲惹火他的這口氣,他和慕容家作對定了。那個傲慢的男人,他會好好「招待」。
慕容琲站在寬大的玻璃窗前望著山下的夜景,可是景色雖美,卻有幾許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喜歡這裡嗎?」低沉溫柔的嗓音就在她耳邊,她微微側頭,看著解開領結,襯衫半敞的易南煖,他像是個邪惡的強盜,不知不覺又要偷走她的心。
她撇開臉,望著山下的點點燈火,想要藉以平息心火。
「湘凝和你媽呢?」
「她們應該都在你家,你爸媽疼死咱們的女兒,恐怕她以後會無法無天。」易南煖淡聲說道。
一向談起女兒就一臉得意、話說個不停的他,怎麼突然悶起來?
她轉身面對他,看著他的臉,「你不開心?為什麼?」
他只是默默盯著她,抿著的嘴角透露出心情。
「因為今天晚上的事?」她冷冷一笑,「如果知道我的真面目能讓你討厭我,我應該早點拉你去討債。」
「你就是這樣大膽的闖進去跟人要錢,無論對方是誰?」這個女人膽子不小,他記起上次見到她時,她也是獨自前來赴會,還有慕容珂也是,難不成她們這些女人都藝高人膽大,不怕被傷害?
「這就是我們的職業啊!」她理直氣壯的說。「你若是不喜歡,大可別跟去。」她就知道他還是厭惡她的身世背景,他看不起混黑社會的!
身為黑社會一員又不是她的錯,她天生就生長在這個家庭,逃也逃不了,他早知道她的背景,討厭她就避遠一點啊!又來沾惹她做什麼?
「難道你沒有別的事業可做,非要當討債的?」他搞不懂這家人,她至今沒受到傷害算是奇跡。
「難道你沒有其他人可以煩,非要來惹我?」她咄咄逼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心別被他傷到。
「你別跟我吵。」易南煖退後一步,他只是關心她,不是跟她鬥嘴。
「出現在我面前之前你就該想清楚,我就是做這行的,沒人改得了。」她繃緊著臉冷然說道。
「誰規定的?」她在無理取鬧,為什麼每當說起這個,她就像隻母老虎似的張牙舞爪,非要把他抓傷不可?
「我!我的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流氓、你恨之入骨的人,今天你親眼看見了,不是嗎?
「那麼說來,我們的女兒也是小流氓嘍?」他嘲弄說著,自卑慚愧是她自己的感覺,他從來就不曾看低過她……或許曾經有過,但現在他真正認識她的家人,他發現他們不像他當初所想的,她的家人都不是惡人,尤其曾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慕容雲天,更是豪氣干雲又好相處的長輩。
「你別跟我鬧了!你以為當初我為什麼要留下湘凝而獨自離開?我不願意她再過我的生活,起碼你們疼她,不會讓她誤入歧途啊!」她何嘗願意與懷胎十月的骨肉分離?可是她不得不啊!
「阿琲,你比我還在意這件事實。」他平心靜氣,不隨她的怒火飛揚。
「不該嗎?我不應該嗎?」她氣瘋了,胡亂地扯著自己的衣服,露出她手臂上的龍形刺青,「你看見了嗎?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生下來就注定要走的路……」她衝到他面前,舉起自己的手臂,對他放肆她心中的委屈。
「你知道你身上只剩內衣嗎?」易南煖緊緊盯著她,聲音沙啞得連他自己都聽不過去。明知時機不對,他仍對她起了慾念。
「你看哪!」她對他怒吼。
他望著她淚漣漣的臉,歎息擁抱她。
她的委屈如此深,她卻從不向家人抱怨,只是悶著頭當傻瓜,如果他沒出現,她是否繼續痛苦下去?她明明不愛這事業,又何必這樣苦逼自己?
「我看見了,看見你的傷、聽見你心裡的痛,你可以全都告訴我,我就在你身邊,我不會離開你。」他承諾的對她低語,再也不離開她,放她孤獨一人了。
「不,你傷害我……」嘴裡雖這麼說,可慕容琲卻緊緊抓著他,尋求安慰。
「再也不會。」他溫熱的大掌蓋住她手臂上那張牙舞爪的青龍,「既然不想刺,就拒絕啊!你就像是女暴君,誰敢不聽你的?」
「我也不願意,可是他們把我迷昏,醒來時就已經……」她哭得哽咽,這麼多年來所有的情緒一次發洩,因為她有個強壯的胸膛可以依靠。
他憤怒的閉眼。他們居然這樣對她!
「不醜,現在很流行刺青,像你這樣的刺青,年輕人還覺得很炫呢!」他壓抑怒火笑著逗弄她。
「別安慰我,你只是幸災樂禍,你不是真心的。」她推開他,站在窗前哭泣。窗外的燈景在她的淚眼看來只是一團朦朧的燈光,她看不見眼前的景色,就像她看不見自己的將來會有誰陪她走過。
他為之氣結。難道說他安慰心愛的女人都被人嫌?「不然現在整型醫院有雷射可以治療,我陪你去嘛!」
「爸爸不准,他一定會打我。」她猛力搓著手臂,甚至想拿刀割下這醜陋的印記。
「我不會讓他打你,如果他老人家真的生氣,我請他打我。」他不相信慕容雲天會對自己的孩子動手,他只是繼承家規,錯不在他,只是像這樣連一點彈性都沒有的家規,後人難免為此受苦。
她抬眼看他,他的話只讓她更傷心,「他才不會……打你……」女婿和親生女兒身份不同,她姓慕容,誰都改變不了。
「不然我也陪你!」他認真的決定,既然她無法脫離慕容家的家規,那麼他只好將自己當成慕容家的一份子,陪她刺青,或許她的自卑會減輕。
「什麼?」她愕然瞪著他。
「我也陪你刺青,你這是誰刺的?我明天找他。」
她哭得更大聲。
「又怎麼了?」易南煖被她急得團團轉。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她到底要什麼?他是不可能離開她,她怎麼還是冥頑不靈?
「接下來是不是我們的女兒也要刺?」果然一家都是流氓。
「我是不會強迫她啦!不過以後她如果想刺,我也不會阻止。」他雖然不贊同這種在身上作畫的行為,但是心愛的女人這樣,他自然願意陪她跳火坑。
「你別刺,好醜……」她垂眼望著手臂上的刺青,哭聲又大起來。
他怒吼一聲,「你想逼瘋我嗎?你痛苦,我也跟著你難受,你以為我真的只是來玩玩你的嗎?你用點心去感受行不行?」
慕容琲揮開他,「我沒有要你來!你湊什麼熱鬧?」
如果他沒出現,她仍舊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不會因為他而哭得無法停止。為什麼他一出現就會帶給她無止境的痛苦?
「因為我愛你啊!」他再抓住她,堅定的對她訴說四年來從未動搖的心。
「我不相信!你的出現只讓我的心一遍遍的刺痛,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煩我。」
易南煖瞪著她,眼中儘是瘋狂與怒意,「除了痛苦,我真的什麼都沒給你嗎?」
「我……我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傷了他,但是他只是不斷的逼她,她除了反擊,還能做什麼?
「說!」他不肯放過她,將她拖進懷中狠狠命令。他無法忍受她的話,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說,他寧可走得遠遠的,省得她傷心、省得他費神。
「別問了!」她拉下他的頭,封住他的逼問,她不要面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