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怡珺
楔子
他不懂爸媽怎麼會突然吵起來，而且媽媽看起來很生氣。
他以為是自己做錯事，才害他們吵架，可是……今天是他十三歲生日啊！他一整天都很乖，媽媽剛才也很開心，直到爸爸帶了個弟弟回來——
他看向那個年紀比他小得多，卻一臉不馴的小弟弟，眼光居然不自覺的撇開……他看起來好凶唷。
「不要，你馬上把那個野種給我帶走！」書房裡的女聲幾乎崩潰。
「凌華，他是我的孩子啊！你總不希望莫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吧？」莫雲滔低聲懇求。這是他年輕時的風流帳，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還有另一個兒子的存在。
「你還和那個酒家女糾纏不清？」夏凌華猶如發狂的猛獸，書房裡能摔的東西都摔爛了。
「不……早就沒有了，她已經是……」莫雲滔欲言又止。
「是怎樣？你說不出口了吧？原來這麼多年你都在欺騙我！」
「不是！她已經是雲龍的女人，是雲龍告訴我這孩子的存在。」他為了讓妻子寬心，只得出賣好友了。
「那個賤女人！」夏凌華的叫聲更加尖銳。
「凌華，這些年我沒有再出軌，我是真心悔改了，所以求求你，接納這個孩子吧！」
「不！我現在就要去把那孩子給殺了！」說完，夏凌華衝出書房，淚濕的臉上帶著猙獰。
莫謙望著一向慈藹的母親像瘋了似的，滿是鮮血的手中還抓著破碎的玻璃，朝著弟弟衝來，而父親則緊跟在後頭。
「野種，我殺了你！」
莫謙從父母的爭吵知道他多了個弟弟，可是為什麼母親要殺弟弟？
「媽，不要！」他撲倒直挺挺站著的小男孩，感覺到背後一陣刺痛，他悶哼一聲沒叫出來。
「小謙！」夏凌華望著寶貝兒子背後鮮血直流，呆傻的站在原地。
「媽，不要殺弟弟……」莫謙忍著痛懇求。
「他不是你弟弟！」夏凌華怒吼。
「是，他是的。」他看向父親，「爸，對不對？」
被他壓在身下的小男孩推開他坐在地上，蒼白的小臉餘悸猶存，卻仍倔強的不肯開口。
「凌華，我求你……」莫雲滔抱住兩個小孩，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妻子。他的錯已經無法挽回，但無論如何，他也要讓孩子在他的保護下成長。
「我……」夏凌華丟下玻璃，跌坐在地，嚶嚶哭泣。「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傷我的心，僅此一次了，好嗎？」
「我向你保證。」莫雲滔歎口氣，望著懷裡的兩個孩子，「小謙，以後莫諶就是你弟弟了。」
「弟弟……」莫謙望著那張倔強的小臉，知道自己終於不再孤單。
「我不是，我不姓莫，我姓陳！」莫諶的抗議並沒有起任何作用，於是莫家就這樣多了一位成員。
第一章
「不要，我死都不要。」莫謙瞪著自己的弟弟，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驚恐。
「願賭服輸，是你答應我的！何況我是幫助你回歸本性。」莫諶不安好心的晃著手上的高跟鞋、化妝包及女裝。「只是一星期而已嘛！」
想到他扮成女人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什麼本性？我不要扮女人啦！」莫謙揚聲抗議。
「你看你，十足像個女人，難怪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莫諶用略帶揶揄的口氣激他。就算莫謙這張臉迷死無數女人，卻仍找不到一個讓他看得上眼的，大家甚至還懷疑他對女人沒興趣。
「你不也是。」莫謙懶懶的回嘴，抬手撥開垂到胸前的長髮，動作果然比一般男人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嫵媚。
「我不一樣，我……」莫諶突然噤聲不語。
「還在等她？」莫謙一臉同情的看著他。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太痛苦了。
莫諶倒抽一口氣。「你怎麼曉得？」
「秘密。」他咧咧嘴推開莫諶，「滾回去，順便把這些女人的東西拿走。」
「那我要回去告訴爸爸，說你打算終身不娶，看你媽不氣死才怪。」莫諶陰魂不散的跟在他身後。
「你去叫清風趕快回來才是真的，我已經很煩了。早就從美國把巧巧帶回來，婚也結了，怎麼還不來接回他的生意。」莫謙望著一個個步進店裡的牛郎，只感到無奈。
他還真是冤大頭，賭輸了就算了，還得為害他男扮女裝的禍首當無償勞工，他想，他大概是風雲堂裡碩果僅存的濫好人吧？
「可能是他覺得你管得很好吧！只要不是我，他就放心了。」
莫謙這個財經系的高材生最後竟成了地下錢莊的大老闆，也算得上另類的學以致用。
「喂，這家牛郎店的女顧客有沒有『煞』上你的？」莫諶故意逗他。
「你可以閉嘴了嗎？『弟弟』。」他知道莫諶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的身世，不過被惹惱時，他可沒心情顧慮莫諶的感受。
「只要你願賭服輸，我馬上閃人。」莫諶的眼裡滿是怒意和堅持。
「你……」莫謙幾乎動了肝火，最後扯過莫諶手中的東西。「好啦！」
「快去啊！」莫諶坐下來等他，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
「瘟神。」莫謙低咒一聲，轉身便去換裝。
莫諶在他離去後，斂去笑意。
他想起昨天被堂主找去後，堂主對他說的一些讓他心情紛亂的事……
???
趙雲龍虛弱的身子陷在沙發裡，一向明亮的眼神此刻卻有些黯然。
「莫諶，你是否聽過一些關於我的謠言？」他的日子不多了，得趕緊為風雲堂的未來鋪路，還有，他的寶貝女兒也得有人照顧才行。
「說堂主身子不行了？」莫諶直言不諱。
他靜靜打量眼前的老人，今天突然被召來，他心裡早有了底。
「是癌症，頂多再半年，醫生已經確定了。我是早就看開，只是放心不下兩件事，風雲堂和悅君。」趙雲龍用交代後事的語氣開始了今天的談話。
「她嗎？」聽說她回來了，卻一直沒看見過她。「風雲堂組織龐大，可得有人繼承才行。我特地從風雲堂眾人之中提拔出你們三個，就是為了能選出將來可以接我衣缽的人……」他笑望著眼前頑強的莫諶，看得出他充滿鬥志。很好，的確合他意。
莫諶揚揚眉。「我的上頭有熾焰堂左清風、馭風堂莫謙，堂主應該先和他們兩人談才對吧！」
趙雲龍淡淡的笑道：「別謙虛了，濤浪堂也不簡單啊！你的凶狠在道上可是鼎鼎有名的。」
「堂主，你是說我做事衝動吧？」他做過不少讓人認為是自找死路的事，可是他都覺得有道理，或許正因為他年輕吧。
「不，年輕人嘛！總是比較有活力。清風那方面，巧巧不願他做堂主，所以就算他有這個打算，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莫謙就不同了，他很有企圖心，對我說：『就算對手是親弟弟，我也要爭取。』現在就看你了。」趙雲龍眼裡閃著詭異的光彩。
「是嗎？」莫諶嘴角一抽，「什麼親兄弟，我和他只有一半的血緣，而且莫家從來就不歡迎我。」莫謙竟然連提都沒提，他想來陰的？
「所以你決定要和他競爭了?」趙雲龍等著他的答案。
「那娘娘腔的小子理財是一級棒，但要說逞兇鬥狠，他滾一邊去！」莫諶突然站起身，「這位子我坐定了，堂主。」
「那好，從現在起，就看你們兄弟倆的表現了。」趙雲龍向後躺去，閉上雙眼，對他揮揮手，要他離開。
莫諶走後，趙雲龍又睜開眼，賊賊的笑了。
「你的確還太嫩，隨便一激你就抓狂，這樣怎麼管理一個大幫派，怎麼替我保護悅君，還要再磨練磨練才行……」
???
他明明知道這件事，卻悶不吭聲，他以為瞞得過誰？
難道莫謙這些年對他的好都是假的？他不該意外，因為他是莫家的人啊！
莫諶想起這十三年來總是溫柔體貼的莫謙，突然間竟討厭起這個「哥哥」。
讓他和母親分離的男人對他而言，根本配不上「父親」兩個字，而掛名的「母親」這十三年來對他更是視若無睹，在莫家，只有莫謙才讓他覺得像是真正的親人。
如果莫謙要風雲堂堂主之位，大可開口，他絕對不會碰，如今他只感覺到被人背叛，他一定要搶下這個位子！
什麼兄弟之情？全是狗屁！
一陣吆喝聲和口哨聲將莫諶從深思中拉回，他抬頭看著扭扭捏捏朝他走來的人，原本一肚子火的他也不禁縱聲狂笑。
莫謙從今晚起，大概會顏面掃地啊！
「別笑了，你真以為我會穿這身衣服一個星期？」莫謙脂粉未施，不過一頭長髮、身材瘦削的他，已經夠像女人了。
「你穿上女人的衣服，怎麼連聲音也跟著變嗲了？」莫諶突然收起笑臉，冷冰冰的站起身。
「莫謙，我會派人盯著，一個星期，不然你等著……」他撂下話，帶著詭異的笑容離開。
「這小子是哪根筋不對？」莫謙歪著頭，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