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宜萱
無奈地,他吁出一口氣,又重重地坐回位置上。不過,他還是惡狠狠地怒瞪著完顏謹。
"告訴你主子,幽冥堡絕對不幫外族侵奪漢人的土地。至於'狼主'這件事兒,如果他要算賬的話,幽冥堡在此恭候大駕。"棠玄烈冷冷地說道,黑眸中已經隱現殺機。
"來人,送客!"他提高聲音,朝門外喊道。
方才領完顏謹進來的大漢又出現在門口。
"堡主,我再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千萬別作出會讓你後悔的決定。"完顏謹在離去前說道,接著便跟在那名大漢身後離開。
完顏謹一走,韓放軒便再也忍不住地猛然站起,對棠玄烈說道:"讓我去宰了那傢伙!"
棠玄烈搖搖頭:"宰了他有什麼用?即使我們宰了他,金人的野心依然不會消失。況且,方纔那個完顏謹的武功不低,光是從他敢一個人進到幽冥堡來便可見一斑。"
"哼!要不是看他還有點功夫,老子何必亮出霸王刀,只消一根指頭就把他捏死了!"韓放軒見請求未獲允准,嘴裡老大不爽地嘀咕道。
棠玄烈知他就是這個性子,雖然不情願,卻也不會擅自去動完顏謹,所以也任由他去嘀咕。
"我相信完顏謹一定還會再來,我們現在要琢磨的,是如何讓他死心,卻又不至於立即對幽冥堡不利。區區一個完顏謹,我或是放軒都足以讓他血濺當場,但是幽冥堡卻敵不過整個女真族。"棠玄烈望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南宮珣,問道,"白沄,你有什麼看法?"
南宮珣秀眉輕蹙,凝神思索好一會兒,才吁出一口氣,彷彿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在板子上寫道:"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棠玄烈重複道。
南宮珣點點頭,又寫:"惟今之計,只有拖延時間,加強戰力。這事兒白沄還得再想想,白沄先告退。"
奇怪,白沄鮮少突然告退的啊!棠玄烈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才點頭道:"好,你先回去吧!放軒,我們也去打獵散散心,看看能否想出什麼好方法。"
"我負責打獵就好。"韓放軒露出自完顏謹出現後的第一個微笑,"若連咱們小沄都想不出法子,我怎麼可能想出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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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珣回到她住的小院落,這是幾個月前棠玄烈突然派人幫她建造的,不大,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頭除了寢房之外,還有一個小廳、一間書房和一座小花園。
雖然是個獨立的院落,卻是挨著望月居而建,看上去,就像是從望月居延伸出來的。
"我該去向大哥、二哥求援嗎?"坐在書房的桌案前,南宮珣喃喃自語道。
每回四下無人之時,她總要自言自語幾句,以免忘記如何開口說話了。但是即便是現在,她也覺得自已的聲音陌生得緊。
"如果南宮家來援,難保棠玄烈不會產生懷疑。但若不來援,幽冥堡以往的努力恐怕將盡毀於一旦。"
她毫不懷疑幽冥堡中的眾人在金人來襲時都有保命的本領,畢竟他們都曾是幽冥教的高手,但是堡中的牛、羊、財貨可沒這等本事,能讓自己不被搶、不被宰。
"我看,還是冒險求援吧!"她取來放在一旁的硯台,一邊開始研墨,一邊說道。
自從在幽冥堡安定下來後,她大概每個月都會寫一封家書,然後交由南宮家在石門寨開設的食館快馬加鞭地送回去。
不一會兒,她擱下筆,吹乾紙上的墨漬,然後將其裝入信封。
大哥、二哥收到信之後一定會想辦法的,只願幽冥堡能撐到那個時候。
馬廄外,棠玄烈高坐於黑色駿馬的背上,等候還在一旁為馬上鞍的韓放軒。
忽然,遠遠地,他瞧見一個纖細的淡黃色身影從望月居後方走出來,駕著已候在門前的小馬車,往幽冥堡大門的方向而去。
她要上哪兒去呢?棠玄烈暗忖道。一雙狂鷙的黑眸緊盯著那抹輕靈不放,眸中閃著難解的異彩。
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對她所產生的異樣情愫也益發明顯,已經到了他不得不正視的地步。為了把這種感覺驅離他的心頭,他甚至替她另外蓋一座院落,使他們之間有點距離。
很顯然的,那個法子並不管用。
一開始,他對她只是基於愛才的心態,可是到後來,這種感覺開始變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憐惜。
他從沒忘記他心中已經有著一個人,曾經,他也以為他的心會守著那人一生一世……
然而,漸漸地,他已經想不起南宮珣的笑靨,而開始將她和白沄的影像合而為一。
更荒謬的是,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白沄的來歷。只能確定她對幽冥堡絕無惡意,所以也不再多去探究。
"啊!終於好了!我們……"韓放軒抹去額上冒出的小汗珠,轉身對棠玄烈說道,可是在瞧見他凝神注視遠處的白沄時,他的話語硬生生地哽在喉間。
他和棠玄烈是多年好友了,怎會瞧不出棠玄烈最近對小沄態度上的改變?
小沄是很好的,絕對匹配得上堡主,雖然她的容貌半毀,但是只要望進她那雙靈秀聰敏的眸子,便再也不會注意到其他的東西。
惟一可惜的就是她來路不明的背景。
剛開始,他們真的相信小沄只是一個投親未果,又遭"狼主"俘虜的女孩兒。然而她後來的表現,卻又不得不讓他們心生懷疑。
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就算再聰慧,也決計不會有小沄在思考或提供意見時的那種得心應手和泱泱大度,彷彿決定一筆數百兩銀子的買賣,或是如何拓展勢力範圍,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一般。
縱使堡主不說,他也知道他心裡有數。
"堡主。"過半晌,韓放軒又喊一聲。
人都已經走遠了,還不捨得收回視線。說不定,小沄真有本事收服他的心。
棠玄烈回神,望向站在他身旁的韓放軒:"你已經上好鞍了?"
韓放軒點點頭,一邊跨上馬背,一邊心裡啐念道:都已經在一旁站上老半天了,還問我是不是上好鞍,真是!
"放軒,我們比比看誰先出堡門。"丟下這句話,棠玄烈一蹬馬腹,向前飛奔而去,好似想讓迎面撲襲的強風吹散縈繞心頭的莫名悸動。
"喂!等等我啊!"韓放軒在後頭喊道,也策馬跟進。
唉!他們是去打獵,又不是去打仗,有必要用這種不要命的跑法嗎?罷了!罷了!誰教他是人家的好友兼部下,不管是用哪一個身份,還不都得捨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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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隱龍別苑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坐著兩名出色的男子,其中一名身材高大,予人精明幹練、沉穩內斂的感覺。
另外一個一身雪白,手持折扇,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他們分別是南宮珣的大哥和二哥,南宮卓與南宮紹。
昨天南宮紹才攜妻子宋湘琦來隱龍別苑小住,沒想到今天南宮珣的信就送來了。
現在,南宮卓的妻子洛君妍領著宋湘琦四處逛逛,讓他們兄弟倆單獨聊聊。
"我說,這珣丫頭也太過火了吧!"南宮紹端起茶几上的茶盞,靠近唇邊輕啜一口,然後閉上眼睛品嚐舌尖的清香甘甜,"這一年中不但讓幽冥堡的生意愈做愈大,幾乎快可以跟咱們家打平,現在還要我們傾全力援助幽冥堡。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唷!"
"從珣妹的信看來,棠玄烈之所以會惹上完顏浩,全是因為不願助他們奪取漢人江山。單是衝著這一點,我們便不能見死不救,更別提他還是小洛的二師兄。"提起愛妻,南宮卓英俊但嚴肅的臉龐頓時展現溫柔。
"唉,珣丫頭是吃定咱們了!也算那個棠玄烈命不該絕,同時有咱家大嫂和小妹撐腰。"南宮紹把折扇刷地合起,認命地說道,"大哥,你準備親自跑一道?"
南宮卓點頭,然後說道:"這事兒,得先瞞著小洛才行,否則她一定會吵著要跟。以她現在的狀況,實在不適合勞累奔波。"小洛與棠玄烈師出同門,皆是洛錚的徒弟,兩人自有一份深厚的情誼,她會關心也是理所當然。但她現在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要是在路上有個什麼意外,那還得了!
"既然這樣,乾脆就讓湘琦在隱龍別苑多住幾天,等我們回來之後,我再帶她回揚州。"小妹有令,他這做二哥的哪敢不去?
"你捨得放下嬌妻?"南宮卓難得地打趣道。
"大哥以身作則,小弟還有什麼話說?而且,我也想親自去看看石門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珣丫頭在那裡有沒有受委屈。"南宮紹微笑道,她可是他最寶貝的小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