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殷茵
「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想辦法搶到他,我不會讓中原幫的顏若遙遭到道上同志取笑;再說,把雷子誥網羅至傲鷹堂來,那中原幫就可謂世上無敵了,日本的三口組、義大利的黑手黨都得向我伏首稱臣了。」
遇強則強,蝶影的話激起若遙心中最強的鬥志。她不僅想贏得雷子誥,更想打敗鶯鶯燕燕的眾多仕女,讓顏若遙的名字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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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遙決定不帶任何東西回去,一方面嚴雪華允諾她可以隨時回唐家,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才懶得帶一大堆東西回去,寧可花大錢再重新買一份,也不想花時間整理東西。
她只提了一個簡單的小袋子,就如同她剛來的模樣。
「準備好了?」嚴雪華和藹的問道。
若遙發現愈接近回去的日子,母親在態度上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以前挑三撿四,嚴苛的像管犯人似的,最近也不對她疾言厲色了,反而經常親切地對她噓寒問暖、閒話家常,不過,那些老規矩仍是照常實施。習慣了三個月後,那些文雅端莊的舉止她已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
「我回去了,不過,我仍會常來的。」這些話三個月前打死她她也不會說的。
「姊姊,你一定要常來喔!」若絹拉著她的手臂,十分依依不捨的說。
「好,我只怕我來了以後,你們嫌麻煩想趕我出去。」她開玩笑著。
「只要你不再是以前不懂事的樣子,我們絕對竭誠歡迎你的。」唐母老實的說。
「我改變很多了,雖然在這邊剛開始很不習慣,像做什麼事都被綁手綁腳,非常不順遂,但經過你、子誥、莉薇、若絹一點一滴教導我很多事,這三個月以來,讓我學會了待人處世的道理,變得比以前更端莊有禮。當我看到別人讚賞的眼光時,我就自傲自己已成為一位淑女了。」
聽到這番話,嚴雪華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知道自己的女兒長大了。虧欠了若遙二十多年,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與義務,當若遙以蠻橫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之時,她簡直自責到無底洞裡,但此時此刻,她欣慰自己女兒的轉變,更高興自己有兩位高雅大方的女兒。
「孩子,此刻,我真為你驕傲。」嚴雪華高興地摟著若遙直掉淚。
「媽……其實,好久以前,我就想喊出這個字,只是我倔強,在心底又恨你薄情寡義,但今天,只怕我不喊,以後我再也沒勇氣喊了。」
「媽哪是薄情寡義,媽哪是棄你於不顧,若不是當年……」嚴雪華也哽咽了。
「媽,我已經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當年的情形,我不管誰是誰非,我只要知道真相。」若遙拭去淚水,堅定不移地注視嚴雪華。
嚴雪華擦去淚水,曉得是該坦白的時候,再多的恩恩怨怨,也是上一代的事情,年輕一輩想知道真相,就讓她們知道是非曲直吧!
第八章
「想不到你會找我出來。」何繼業一副受寵若驚,忙不迭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滴。
「姊姊搬回去了,我頓時覺得好孤單。雖然以前也是如此生活,但現在覺得好無聊。」若絹扭著手絹說。
「顏小姐搬回家了。」這可是大消息,本來以為她定是嚴雪華的接班人,現在她重回中原幫去,那不就表示她已被從唐氏的寶座的名單中刷除了。
「姊姊本來就是回來暫住,但她來的這三個月,卻改變了很多事。」最令她感慨的莫不是雷子誥。
何繼業根本沒心思理會她的心情,更沒看到她落寞的表情,心中只想著應如何跟父親商量大計。
「我現在唯一能講話的朋友只剩你了。」
「我?」他的確有點措手不及。
「我想過,只有你對我是真心誠意,唯一把我放在心上的朋友。」
「這……這當然了。」他簡直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檔事。
「姊姊跟媽咪已化除心中的芥蒂。以前她們不好時,我多麼希望她們每天不要針鋒相對;現在她們和好了,我心裡卻有種失落感。有時,我會覺得有罪惡感,若不是我們唐家,怎麼會讓她們骨肉離散,相怨二十年之久呢!」
「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但我就是會胡思亂想。我覺得姊姊好幸福,有父親疼,有母親愛,更有好朋友寵她,就連子誥哥也……」她根本說不下去了。
「雷子誥也怎樣?」她怎能在他最想聽的關口停子。
「沒怎樣。」她淺淺一笑。
「你放心,就算全天下背棄了你,我也會如往常疼你、愛你、寵你,只要你肯給我機會。」他大膽地握住她的手。
「謝謝,真的謝謝……」
若絹認為何繼業是她現在唯一的朋友,在經歷種種事件之後,她已經累得不想去爭那已不屬於她的東西。唯有繼業的心、繼業的情,是她可以把握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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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個驚喜!」
蝶影在若遙起床後,仍神智不清之際,想讓她清醒一點。
「什麼事?」她毫無生氣地說。
自從搬回家後,景物依舊,但心情卻大打折扣,她不是若有所思,就是唉聲歎氣,看在一旁的蝶影眼裡,都想勸她搬回唐家算了。
「看你無精打采的模樣,我沒有興致說了。」蝶影也學她的模樣,呆坐在沙發上。
若遙自知有錯,陪著笑臉坐到她身旁,強顏歡笑地撒嬌。
「哎呀!告訴我嘛!我好想聽嘛!」她拉著蝶影的手哀求著。
蝶影寵愛地斜睨著她,拍拍她的手。「龍叔預定搭明天下午兩點半的飛機返台。」
「真的?」她簡直高興地想跳起來。
「他要我告訴你,不必接機,不必洗塵,但他希望一回到家門就看到寶貝女兒迎接他。」
「那當然沒問題。蝶影,你可要準備一頓佳餚,我可想死龍哥了,敢離棄我這麼久,明晚我非得一絲一寸地討回來。」
「隨便你了,只要不要讓他在弟兄面前難堪就好了。」蝶影不置可否。
「當然,家醜不可外揚,我順便也把他欠媽的債一併討回來。」她得意洋洋地計畫著。
「這我贊成。」蝶影也耳聞這過往的舊事,負心漢總得受點懲罰。
「等著看明天的好戲吧!」若遙挑著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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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的霓虹燈光,香醇的美酒,燕語呢喃的佳人,一擲千金的夜晚,這就是台灣商界男人的應酬。
「雷先生,有你的一句話,這生意就搞定了。」
「不敢,不敢,還承蒙各界看得起。雷某言出必行,各位就等佳音吧!」雷子誥也喝得差不多了。
「難得雷先生如此爽快,我們這幫兄弟也不必傷如此久的腦筋了。」男人一手摟著陪酒女郎,一手豪爽地舉杯狂飲。
「是呀!是呀!外界的謠傳太誇張了,把雷先生形容成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樣子,簡直……簡直是太荒謬了。」另一人也醉得酒話連篇。
「的確荒謬。」那伴酒女郎也起哄了。「以前只聞其名,都是聽一些商場老狐狸說的,說你是吃人不吐骨頭,利用自己政商界的名聲,才能搞得左右逢源,處處吃得開;我看他們是挖不到你的人,酸葡萄的心態作祟。今天一見,你哪有外界所形容的如此恐怖。」
「喔……莉莉凡心大動囉!」男子糗著她。
「才不呢!我是實話實說,不過,也希望雷公子以後能常常來捧我的場。」她意味深長地看向雷子誥。
雷子誥停下酒杯,看向莉莉,她的確是個美人胚子,水汪汪大眼,高挺的鼻樑,小巧的雙唇,往下一移,果真也是真材實料火辣辣的身材,這種女人,哪一個男人不想要?但就是妝化得太濃了,像油漆工刷抹的牆壁一樣,唉!還是若遙美的清純脫俗,真實地像一顆望眼欲穿的蘋果。
怎麼又會想起她,來這談生意的目的,不就是想忘記那刁鑽蠻橫、自以為是的女人。
「想要雷先生常捧你的場,就看你如何捉住雷先生的心。」男人邊開玩笑,邊伸手去撫摸莉莉的胸部。
「哎呀!真是討厭。」雖是噁心,但她不能得罪任何一個客人。
雷子誥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本該生意談成就回去,徒然待在這裡,只會更加令他煩心。他不適合這種世界,太浮華、太貪婪、太虛偽,跟他的本性大相逕庭。如果雷大知道他的愛孫沉淪在花花綠綠的世界中,大概會一棒將他從高雄打到台北,並且誓言永不認他。如果若遙知道他現在左擁右抱著女人,一瓶瓶XO開著灌,依她的脾氣大概會先甩兩個巴掌給他。那他呢?會說什麼話?是嚴厲地譴責她,抑是告訴她自己此刻一股火山爆發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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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超龍回來了,暫時不驚動黑白兩道,他想先明察暗訪中南部的發展,雖有蝶影坐鎮中央,但南部因張應魁離奇死亡,派系鬥爭愈演愈烈,更有別的幫派趁隙來搶地盤,在南部有女諸葛之稱的曹靜安撫之下,已暫告安定,但他仍不放心地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