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殷茵
「要不是他不讓我出門,我怎麼會遇上這等倒楣事?反正說來說去都得怪他。」她相信他們這輩子的怨是結定了,不,照目前的情勢來看,他們的怨應是結了好幾輩子。
「不讓你回顏家是為了你好,中原幫因張應魁事件而受到嚴密監視,幫主的家便是重點之一,夫人怕你回去受到牽連,而暫時不讓你回去;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回去問歐陽蝶影,她會清清楚楚的告訴你,門外有多少人是便衣刑警假扮的。」
這時雷子誥已回到她們身邊,話一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回屋裡。
「姊姊,你誤會了。」
「誤會就誤會,早跟我說清楚就好了嘛!」不過,話說回來,若遙還真想回顏宅,去體會那被條子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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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嚴雪華一得知這件事,氣得大冒三丈,這件事如果被傳出去,還有哪家公子會來娶唐家的女兒?她真是太不像話了。
於是,若遙被罰禁足一個禮拜,本來是只有顏家不能去,現在連逛個街,找個人都被禁止了,說來說去,都應該怪雷子誥。
「好無聊,好無聊,真是無聊透頂了。」若遙漫無目的的在房裡踱步。
「沒漫畫看,沒流行音樂聽,我真的快憋死了,你們有沒有聽到?」她大聲往外吼,企圖引起雷子誥的注意。
這三天來,她就是這樣又踱步又亂吼的度過,偶爾若絹會來陪她聊天,但最近她要趕製一件神秘的作品,鮮少有時間來陪她。
「姊姊。」若絹又來安撫她的情緒。
若遙一打開門,就辟哩帕啦一大串,「我知道一個禮拜一下子就過去了,我可以趁著這個時候修身養性,或看些自己喜歡的書……」若遙話還沒發洩完,就發現若絹拿著奇怪的東西。「這是什麼?沒見過如此細長的筷子。」
若絹笑了起來,她發現姊姊滿可愛。「這是棒針,打毛線用的。」
「那這個針呢?是縫衣服的?」
「這是繡針,跟縫衣服的針不一樣。」
「好怪喔!我從未看過。這兩根棒子就可以織出毛衣,這根繡針就可繡出你房裡那麼大的風景圖,好奇,好妙喔!」她嘖嘖稱奇。
「你既然喜歡就送你,我本來還怕你會排斥。」若絹很高興她能接受。
「送我?」若遙眨眨雙眼,不解的說:「我又用不到,幹嘛送我?」
「你現在就用得到,我跟媽咪提過你很無聊,媽咪建議我來教你這些。假如你還想學鋼琴、古箏,我一樣可以教你。」
「不會吧!」若遙頭已隱隱作疼,人已經不行的快昏昏欲墜。「我寧願無聊發昏而死,或睡死在床上,也不要做這些;況且,我根本沒這方面的天賦。我拿針會被針刺,拿棒針,我可能連左右手都分不清了,更甭叫我乖乖坐在椅子上做這些女紅了。」
看若遙歇斯底里的表情,好像是自己拿槍對著她,若絹心底也不忍。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拿走就是了嘛!」
「謝謝,送我是沒關係,就是別叫我去使用,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折斷棒針的。」若遙心情稍稍平復。
「可是……你很無聊怎麼辦?我有一大堆書,你要不要看?」
「書?我只喜歡看武俠小說,或者有漫畫書更好。」她不抱希望的。
「統統沒有,不過,我有赤川次郎的一整套偵探小說。」若絹希望姊姊會喜歡。
「偵探小說?好吧!就用來打發時間,否則,每天只能看電視新聞,聽古典音樂,我都快成睡蟲了。」
若遙真希望這禮拜趕快過去,否則,三個月後回到顏家的可能不是顏若遙,而是一具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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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用完餐,正是七點鐘,唐家的人固定此時必看電視新聞,這也是若絹除了小時候的兒童節目之外,唯一看過的電視節目。
嚴雪華因有應酬在身,一個禮拜之中必有兩、三天無法與他們一起共進晚餐,但若遙仍無法倖免這等酷刑,沒辦法,有雷子誥這個「爪扒子」在,他必定會把她的一舉一動全報告嚴雪華。
新聞正報導張應魁事件,一個堂主的離奇死亡,不僅牽動中原幫而已,很有可能引起黑道風暴。
「哇!有報導出我爸的名字,但怎麼說他出國度假?他不是在逃亡嗎?」若遙疑惑地看著雷子誥。
「堂堂一個中原幫幫主怎可以說在逃亡?如果報導為逃亡的話,我猜中原幫的烏合之眾早分崩離析的解散了。」他神閒氣定的回答。
若遙想想也有道理,為了安定幫眾,且保住台灣第一大幫的封號,的確不可輕易讓外人知道父親是在逃亡。
這時門鈴響起,似乎是有訪客到來。
「是何先生到來。」張媽開門後說。
若遙來這幾天,倒沒有訪客來唐家,所以,對這第一號訪客,她可是充滿了好奇心。
「請坐,何先生。張媽,備茶。」雷子誥似主人般命令。
「謝謝。我是想好久沒來貴府拜訪,今天順道經過,就進來叨擾各位。」何繼業裝得很客氣。
「明明就知道叨擾我們,還厚臉皮地進來。」若遙十分不屑這種虛偽的客套,在顏家,大家都直來直往,何必說些聽了會噁心的話。
「顏小姐,請你注意你的措辭。」雷於誥不悅地皺眉,但沒反對她說的話。
「不不不,我就欣賞顏小姐這種爽朗的個性,比起一般的名媛淑女來得爽朗多了。」何繼業又是一臉諂媚的模樣。
若遙學會沉默是金的道理了,自己若再講不中聽的話,何繼業不僅欣然接受,還當寶貝般褒獎呢!
「繼業大哥,你真的好有眼光,我姊姊就是這點與眾不凡。」若絹沒心眼地說。
若遙本來就滿腹牢騷,又聽若絹這前後呼應,恨不得拿塊膠布黏住她的嘴。
「你也很清純,像張白紙般純潔,這也是我很欣賞的一點。」
若絹滿臉酡紅,嬌羞地低下頭,沒想到被男人稱讚的感覺竟是如此不好意思。
雷子誥突然驚覺的發現,何繼業今天來此真是別有目的;以前,同他父親在場時,他雖然虛偽但看不出野心,但今天的行為,明明想一箭雙鵰,一會兒誇若遙,一會兒又倒向若絹,企圖贏得雙姝的芳心。
他是不擔心若遙,以她直來直往的個性鐵定看不慣披著羊皮的狼,但若絹就不同了。她純潔沒心機,看不懂何繼業搬弄的伎倆,還當何繼業是個翩翩有風度的公子。
由這件事,他必須要重新考慮唐氏跟何家父子合作的可能性。
若絹雖然接受了何繼業的讚美,但她可是很在意雷子誥的反應,有人誇她、褒她,雷子誥應該也會注意到,但為何聽到何繼業的話後,他反而悶悶不樂低頭深思,難道他不在意,還是根本不留意?這太傷她的心了。一氣之下,她不顧眾人,就上樓奔往自己的房間。
「若絹怎麼回事?」何繼業一臉疑惑,剛才的她不是還像小姑娘般害羞嗎?
「原來姊妹連心,姊姊聽不慣的話,妹妹聽了怎麼會開心呢?」若遙開心大笑後便上樓。
「這……」何繼業簡直騎虎難下,難堪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孩嘛!偶爾會鬧鬧脾氣。」雷子誥也不知發生何事。
「沒關係,那我改日再來拜訪。」他為自己找台階下。
雷子誥聽到何繼業的引擎聲,便喚來張伯和張媽。
「以後如果我不在,千萬不要讓何先生進來,特別是只有小姐在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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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遙的一個星期的禁足解除了,警方也撤除了顏家的盯梢,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回到顏家。
「我在車裡等你,如果有任何事,打我的行動電話給我。」雷子誥對正準備下車的若遙說。
「好,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她皮笑肉不笑地忿忿地甩上門。
「真兇的女人,連車都震了一下。」司機頗感慨的說。
「其實,她很真,比若絹更真。雖然待在唐家已經訓練一個禮拜,仍然洗煉不掉她的真,真是難能可貴。」雷子浩發自內心的說。
司機不懂他話中的含義,可是,有一件事是大家都搞不懂的。「誥哥,本以為你是協助夫人處理公司的事情,現在反而派你來看管大小姐,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雷子誥笑而不答。當初他來唐氏,雖只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但實際上,大家都瞭解,他在暗中幫控唐氏,但現在卻每日閒閒地待在唐家,監視若遙的一舉一動,難怪大家會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能告訴你,顏若遙對夫人很重要。」
司機聽得似懂非懂。
其實,警方部署顏家根本是無濟於事,家裡只有蝶影在,而她都是靠電腦與外面連繫,警方又無法竊得蝶影的電腦暗號,根本進不了她的電腦,所以,這幾日的守株待兔,只是突顯警方的無力。
「蝶影,我回來了。」若遙從一進門就嚷嚷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