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銀雪
契佐擰著眉心,將手上的那一紙信函遞到契芙手中。「這是……邀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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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找我?」明軫沉聲進入骨盟房裡。
骨盟轉過身,「你就不能對我友善些嗎?我可是你迎娶契芙的唯一希望耶!」
明軫依舊是擺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是嗎?」半是不信任的語氣。
骨盟先是怔愣一會兒,繼而放聲大笑道:「這我自有主張!」他抬手比了比面前的座位,示意明軫坐下,待明軫落座之後,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納婪的邀戰帖昨日已經送達了。」
「是嗎?」明軫心一緊。終於到這個時候了!可是,為何他的心裡總是這麼惴惴不安呢?但既已選了這一條路,就絕無後悔的餘地了。
「你害怕了嗎?」骨盟心細地察覺到明軫的恐懼。
像是被人看穿般,明軫不安地掩飾道:「不!」為了能得到契芙,即使做任何事他都不會後悔。
一旦納婪攻下了厥耶,厥耶便成了納婪的戰利品,但因厥耶偏僻且面積狹小,加上考慮到人民會反抗的問題,是故比昱王定會將厥耶交給骨盟管理,但條件是必須開放厥耶門戶,並且年年進貢。
等骨盟當上了厥耶的王之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王子了,那時再以王子的身份迎娶契芙為妻,並將契佐王奉為有名無實的元老,如此既可幫助安定厥耶的民心,而且又不會傷害到契芙,最起碼,他不會因為殺了岳父而讓契芙一輩子懷恨。
至於契芙……他相信,她現在只是一時被姓薛的那小子所迷惑罷了,畢竟自己和她相處了這麼久,她心中應該也對他有情才是。他不會讓她跟著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受苦的!
「納婪準備怎麼作戰?」
骨盟點點頭,看樣子明軫終於下定決心了。「戰帖上約定的是下一個月圓之日,會戰於厥耶西城外三十里處的『黃沙谷』。」
「就這樣?」明軫知道事情絕不如表面上看來這麼單純。
骨盟笑著接道:「你難道忘了上次你曾經告訴我厥耶目前的軍力嗎?」
「那又如何?」
「若以你對契佐王的瞭解,你說他會怎麼作戰?」
「自然是派出除了極少數必須看守城門衛兵外的所有軍力去應戰。」契佐王向來行事光明,尤其是對下了戰帖的對手,必定是帶著全軍赴戰。
沒錯,契佐王就是這樣一個單純得過了時的老頭!骨盟暗笑,像他這樣不知變通的一個人,根本沒有資格當厥耶的王。「比昱王準備派出厥耶軍的兩倍人馬,在黃沙谷對戰。」
才兩倍?明軫感到納悶不已。「那麼剩餘的人馬呢?」扣掉留守納婪的士兵,比昱王應該還有比厥耶全部兵力多四倍的人馬呀!
「自然是由厥耶最容易進入的南城門進入厥耶嘍!」那時候,厥耶形同空城,他們根本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攻下厥耶。
在西城的兩倍人馬打拖延戰術,讓南城的納婪軍得以趁隙攻入……好個比昱王!看來他是勢在必得了。
***
漠北大國。納婪,一直是許多國家爭相結交的國家之一。其國土面積和人口數量,足足有厥耶的十倍有餘。
其境內除了少數幾個大型綠洲附近,居民大都過著遊牧生活。
納婪軍一向也是以規模龐大的人海戰術見長。
半個月前,厥耶接到了一封來自納婪的邀戰帖,戰帖上載明於最近一個月圓之日,兩國將會戰於厥耶西城外三十里遠的「黃沙谷」,而距離這個約定之日不過短短五日。
全厥耶上下都因這一封來自納婪的邀戰帖而惶恐不安?不,相反的,厥耶的士兵們個個卯足了全勁加緊的操練著。事實上,自從契佐王宣佈應戰的那一日起,練習場上便無一刻閒置過了。
面對以一敵十的劣勢,何以厥耶的士兵們仍顯得極有自信?
這得歸功於他們立國以來,從沒一次戰敗經驗所致。
不是他們驕矜,而是厥耶軍確實有著以一敵十的本事。再加上厥耶四面有天然的屏障,不像其他國家必須將部分兵力留守國內,以防止他國趁隙攻掠。根據估計,這次厥耶軍很可能要面臨的是人數有其五倍之多的納婪軍,這讓厥耶的士兵們個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因為殺的敵人愈多,所可以領到的獎賞也就自然地愈多。
第7章(2)
正當眾人都在練習場上揮灑著汗水時,王宮的練武房裡,有一個人正接受著一對一的指導。
是的,那人正是薛品倫。
「這半個月來,你每日打坐,已經很慣於控制你的氣息了,接下來,我要教你一些基本的防衛術。」
天,契芙當起老師來還真是一絲不苟!害他想輕鬆一下都不行。
「不如你先教我一些實用的攻擊招式吧!」
聽他這麼說,契芙不禁蹙眉。「習武是急不得的,況且防禦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她走到薛品倫面前,「你知道為什麼上次契佐王向你出拳時,你能清楚地看見他的每一拳,但卻無法閃避嗎?那是因為你的內力讓你有了判斷對手動作的能力,但是你的身體卻還沒有學到如何閃躲技巧的緣故。」
「芙兒,你別生氣嘛!」薛品倫堆著笑臉道:「我知道防禦很重要,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呀!」
「什麼時間?」契芙不甚明白他所指為何。
「作戰啊!只剩下五天就要上戰場了,我若只學著怎麼躲,是沒有辦法打倒敵人的。」
「誰說你要上戰場的?」契芙雙手叉腰笑道。
「咦?」
「憑你現在的功夫,你還是乖乖待在城裡的好,否則我不確定我在殺敵時還有辦法分神保護你。」
這……這是什麼話!說得他這麼一無是處的。
他承認,以前的他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容易大驚小怪、再加上動不動就會昏倒的人,但是,到了這裡以後,他一直很努力地適應這裡的生活、努力學習武功、努力地達到契芙的每一項要求,難道說她看不到他的轉變嗎?
「我……我會箭法呀!」他的箭法可不是普通的準確呢!
「那又如何?」契芙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單純。「如果有一支箭正朝著你射來,你知道騎在馬背上要怎樣反應嗎?又如果,敵人已持著長槍衝到你面前,你會怎麼辦?向他射一箭?若換作是我的話,我有把握在你拉弓時,我的長槍就已經刺中你了。」
「我……」薛品倫啞口無言。
「戰場上會發生的狀況可是複雜得很,沒有受過訓練的人是不能貿然參與戰事的。更何況,你動點騎射的技術雖然好,但也都只是對著活動的標靶練習而已,我問你,你敢對著活生生的人發箭嗎?」
雖然契芙的話裡沒有半分輕視他的意味,但薛品倫卻覺得自己無用透了!
她所說的每一件事他都無法反駁,看來他仍是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那你呢?你也留在城裡嗎?」不知是否他依賴契芙已成了習慣,總之,他不希望與契芙分開。
契芙失笑,「不,我是主將,我得帶兵上戰場。」
「什麼?」要他留在大後方?那不等於是讓她來保護他?「你可是堂堂一名公主耶!」
「所以我更要為了保護我的國家而戰啊!」
「那麼,我也要上戰場。」他才不要讓契芙一個人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呢!
「不行。」憑他要上戰場,還早得很呢!「你得留下來陪契佐王。」
「我……咦?契佐王?」契佐王不用上戰場嗎?
「他和我比賽准射輸給了我,所以這次他得待在城裡。」想到契佐王那時一張心有不甘的臉孔,她不覺好笑。「好了,說了這麼多,你要不要學防禦術呢?」
看著契芙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薛品倫不禁要懷疑,只剩下五天時間就要赴沙場了,難道說她一點都不緊張?還是她對自己的功力有著深厚的自信?
「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完你所有的武功?」薛品倫低垂下臉。
「咦?為什麼這麼問?」難道說他已經厭倦、不想學了?
「我希望我能早日變得比你強,好保護你。」或許契芙很難體會出來,但總是受她照顧和保護的自己,真的很希望換作是由他來保護她的這麼一天能早日到來。
「你……」契芙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恨透了自己現在的軟弱,我不想你一個人上戰場那麼危險的地方,要是我更強一點的話,我就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了。」
看著他如此自責的表情,契芙心有不捨。其實他並不軟弱!她每天看著他練習,所以她很清楚。
他的進步比任何常人都還要迅速,他臉部的線條一日日地愈發剛毅,他對習武所下的決心比任何人還要透徹,誰說他是軟弱的?
還有,他是第一個對她說……要保護她的人!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從小,她就被教育成要果敢、堅強,而她也總不負眾望地達成大家的期望,因此所有的人都視她為「不敗」的表徵——沙場上的女豪傑、未來厥耶的希望,一直以來,她也以為自己是,直到他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