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陽光晴子
惡村裡沒有什麼值得歌頌韻豪華宅第,大多是幾片簡陋的木板拼湊蔭鷹的矮屋舍,後面是一片光禿禿的山巖,雜草花木全不生;但矮屋舍旁倒是有幾株枯萎的百年大樹,一些怪怪的村民築屋於樹上,還有一些則鍾情於光禿的山巖,終日敲敲打打的說是要建「山屋」。
其實來刻這兒七年,她也明自這些當年殺人放火;壞事幹盡、惡名昭彰的惡人在頓悟自己當年的惡行後;才會來到這善惡之島的惡村懺悔的。
所以這些惡人們早不惡形惡狀了,縱然仍一臉凶樣、說話仍粗裡粗氣的,但眸子裡早無殺戮之光。
而惡村裡的村民瞧見這一臉心情欠佳的宮紫姬,莫不
對其投上關心的一瞥。
這小女娃兒是七年前善惡之島的島主宮冠谷在新疆「撿」回來的,據說她是從湖裡浮上來的,全身濕漉漉的不說,身體還有一股很濃的「騷」味,和島主一起救起她的「無
名「直嚷嚷她是不是被關在哪個羊圈裡,那味道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而在回到善惡之島的途中,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眾人都需掩鼻而過,不過,也許已經經過二十多天的海風吹拂,待她到這兒時,他們倒沒聞出什麼羊騷味。面他們這些惡人既
會來到這個遠寓世俗的島嶼,便不會在意時間的流逝,不過,在這小女娃兒身上,他們倒是看到時間的荏苒。
當年,島主因相依為命的獨生女宮蘋香嫁人,在欣見小女娃兒無依無靠下便將她收為義女,由於她對以往的事喪失記憶,因此島主將她娶名為宮紫姻。
時光流轉下,小女娃兒是愈長愈標緻,朱唇粉面、楊柳細腰、豐肌弱骨的,走起路來是步步生蓮,而那雙又魅又淨的翦翦水眸更是令人不自覺的在匆匆一瞥間就心搖目蕩、
魂銷魄蕩。
而這股魅力似乎是天成的,要不,他們這群看透紅塵的彪形大漢竟也會被那股魅情所惑,慶幸的是小女娃兒的眼中帶著不染世俗的純真,就這份純真將他們莫名而起的心
醉神迷逼回理智間,漸漸的,能以一個長輩之姿關愛起這個完全不畏他們這群牛鬼蛇神、虎臂猿軀的小女娃兒。
宮紫姻抿抿唇,有氣無力的以眼神跟各個惡人巡視一回後,即踢著小石頭往「善村」而去。
其實善村住的並不全是濟弱扶貧的大善人,大半都是曾被惡棍、混混欺侮,無法在地方立足的可憐人,因此,善惡之島也出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善惡兩村裡同時住
著曾經結過樑子的、欺負人與被欺負的人。
只不過,眾人的心態早巳對世事釋然,他們能在這兒結成鄰居也是上輩子修來的一個「緣」字。
再者,這兒的村民老弱婦孺居多,不是慈善便是稚拙,因此,惡村所需的蔬果、水源,他們毫不吝惜的送予惡村,長久下來,善惡兩村已互相走動,融洽的氣氛實非外人所能想像的。
善村的景觀仍舊樸實,但卻美多了,建築上大多是三、
四合院,院前有花卉翠柏,院後有一條小溪,幾畝田地種些稻香蔬果,整體觀之氣氛雅靜,與惡村的荒僻截然不同。
無名是個滿胸糾髯、虎背態腰的中年漢子,據聞以前在江湖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後來被一名老僧點化,從此放下屠刀來到惡村,因不想憶及以往,故以無名自稱。
宮紫姻一見到他,忙不迭的跑向前去,興致勃勃的問道:「老爹有沒有說我可以去找那未曾謀面的姊姊?」
只見無名略顯凶悍的面容閃過一絲笑意,「你也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這七年來你還不瞭解你爹嗎?」
她輕歎一聲,「就是知道,才要你去幫我說情的嘛!這下簡直是撞壁了!」
他發出豪放的大笑,「你早該知道會撞壁的,不是嗎?」
聞言,她不客氣的以大白眼瞪這個疼她如父的長者一記,「那你幹麼說溜嘴?不小心說出我姊姊遭人虐待的事?我聽了會心疼嘛,就算沒見過面,可是我還是會難過嘛!」她雙手叉腰,「我就是不懂,爹的表現怎麼那麼淡然,一點都不像那麼疼我的老爹。」
「你不懂是正常的,因為『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你爹縱使有太多的不捨,也無法去要回蘋香。」他低聲歎道。
「這是什麼論調?」宮紫姻不平的瞪著正倚身在院前柱子;凝視落日餘暈的老爹。
無名亦將眼光移以宮冠谷身上,「小女娃兒別想太多;你爹的態度雖淡然,但他心裡絕對不好受,你就別再提這檔事了,明白嗎?」
她重重的領首,但心時可是嘀咕得很,她才不明白呢!她有自己的計劃,當年老爹在湖畔救起她這隻小孤狸,給了她一個美美的名字,還帶她來這幾生活,疼她、愛她,這已不是什麼「受人點滴」的恩惠了,所以她更要「湧泉以報。」
只是,編號六萬號的小狐狸精習慣性的撫著胸口,心想;仙主現在如何?狐狸島又如何了?為了讓老爹及眾人接受她,她謊稱自己喪失記憶,早不記得過去的事了。不過,這幾年下來,她也曾尾隨老爺出去旅行,再度前往老爹救起她的那個湖泊,然而,從小在狐狸島出生又處在仙主海蜃法的翠湖中,她根本不知道狐狸島是位在東西南北哪個方向?
多年下來,她也放棄追尋了,而待在這個善惡之島,每
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她聽著聽著不禁也明白了人間冷暖與複雜險惡。
而神泉之靈雖寄生在她胸口的那塊,琥珀色的玉裡,不過,這幾年來,它也不曾再綻放出那耀眼的琥珀色光,這又是為什麼呢?
想到這兒,宮紫姻用力的搖搖頭,不想了,這些問題都是三不五時的浮現腦海困擾她一番,結果還是無解,累死人了!
無名對她這撫胸搖頭的舉止早已見怪不怪了,畢竟這七年來,她這個動作可是數都數不清了,大夥兒原以為她胸口痛,但小女娃兒原本凝重的花容一下於又嘻嘻哈哈的了。
只是瞧著著千張芙蓉面變得精靈古怪的,他不禁暗忖著,這幾天可得好好注意她。
三夫後,宮紫姻順利的擺脫無名那雙偵察眼,開開心心的以這幾年習得的精湛泳技,游了一天一夜,總算踏上陸地了。
這善惡之島當然有船,不過,一旦她上船後不久,這幾天對她虎視眈眈的無名肯定也追上來了,所以最好的法子當然是「水遁」。
另外,她在閨房內也留了家書給老爹,說明她的去處,老爹應該不會擔心才是。而上了陸地的她第一件該做的事就是換上乾爽的衣服;還有去除這一身的騷昧!
全身濕漉漉的她解開了背上的小包袱,老爹曾說過這塊布料是防水的,她挑高柳眉、,打開了包袱,哈!果然沒錯,裡頭的衣裳連一滴水池沒沾著,這裡面還有一些銀兩、胭脂水粉,全都好好的,惟一泡過水的就她這身子了。
「呼!」她吐了一口長氣,—根據以往的經驗得知。她的身子只要浸過超過一日的水,身上的騷味就會被蒸出味道來,所以她也做好了準備,偷拿了老爹的洋朋友送給他的一瓶香露,噴一噴,身上馬上香噴噴的,什麼味兒也沒了,就怕太香薰死人而已。
在一番整理過後,一名國色天香的美人俏生生的佇立在岸頭,一運氣,身形一躍,她在碼頭處的三公尺前飄然而立。
而後,她在旅人驚艷的讚賞目光下,在碼頭前雇了一輛馬車向南走。
算算路程,她到黎家可能需要半個月的行程,她的騎術雖然也是一流,但為了給姐姐及黎家一個「最不具威脅力」的印象,她決定隱瞞自己會武功的事實,以一個弱女子之姿出現在黎家,好展開她為姊姊出一口氣的行動。
十歲前一直是獨屜的小狐狸精,在十一到十七歲間都是與善惡兩村的居民來往,而一股正邪之氣也悄悄的映上她那雙雙蠱惑人心的慧黠秋瞳。
「什麼?紫姻出走了?」無名一手撫著鬍鬚,瞪大了眼睛問。
宮冠谷兩鬟已白,中年卻顯蒼白的臉上並沒有一貫妁淡然:他苦澀廣笑,「無名兄是刻意讓她走的吧?」
「呃——」無名心虛的笑了笑,隨即發出爽朗的大笑聲,「我就知道瞞不過島主,只是我看那小女娃兒興致勃勃的模樣就不忍掃她的興,更何況,得知蘋香的近況後,我也心生不忍,恨不得過去教訓教訓那群不懂得呵護蘋香的黎家人,
所以,既然紫姻有那個心,我也就……「他靦腆的搔搔頭。
「跟著順推秀。」宮冠谷接下他的話?頻頻搖頭。
「島主不用著急,紫姻也有功夫的,腦筋也很靈活,應該不會吃虧的。」無名出言安撫道。
「話是如此沒錯,可是她毫無心機,人又單純,我擔心她會上當,」宮冠谷的語調中難掩一個為人父親的擔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