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尹薇茜
其實娟兒早就利用今天下午想清楚了，所以她才會一路哼著歌進來。還年輕嘛！這麼早許下承諾，豈不表示她以後沒有選擇與比較的機會，如此一來不是虧大了？誰願意當這個笨瓜呢？
「我知道，我明天就會告訴他：我還小，不要這麼早談戀愛。」
怎麼會這樣？陸超凡張口結舌當場愣住。
她絞盡腦汁準備的滿腹感人言辭，居然沒有機會問世？
電視上不都演著：母親一方苦口婆心勸說，女兒始終堅決搖頭，最後還得逼迫威脅，弄得雙方不歡而散。陸超凡為了避免落入這種下場，拚命思考說服力較佳的理由，希望感化娟兒，結果，這些精采的言詞居然胎死腹中，毫無發揮的餘地，兒童心，海底針，教人無法捉摸。
陸超凡決定非找時間去修些兒童心理學不可！
「你明白就好。現在去跟你爹地道歉，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平白無故消失，讓大家擔心，知道嗎？」
「知道。」
娟兒仍有些害怕李明的怒氣，走幾步便回頭看看陸超凡，陸超凡點點頭，用眼神鼓勵她。
「爹地，」她終於走到李明面前，怯生生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娟兒以後不敢了，你原諒娟兒好不好？」
其實說他生氣倒不如說他害怕，他害怕失去娟兒啊！
他輕撫娟兒的秀髮，眼眶早巳蓄滿的淚水，「娟兒！」他用力摟娟兒入懷，「娟兒，爹地好怕你不回來了……」
「爹地，對不起……」剛剛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珠，又再次爭先恐後落下。
這樣的書面怎能教人不動容？陸超凡在一旁看的也想掉眼淚了。
「別哭，」李明輕輕為女兒擦眼淚，「再哭可要變成醜小鴨了哦！」他故作幽默的說。
娟兒伸手撫著李明的臉頰，「好，娟兒不哭，爹地也不哭。」
「好，統統不哭。」兩人破涕而笑，互相擦著淚痕。
「誰來為我介紹一下這位漂亮的小公主？」這樣的氣氛需要有人來緩和它，這麼重要的工作，自然非那個專扮小丑的姜鴻達莫屬。
「來，我幫你們介紹，這位漂亮的小公主是我的乾女兒李念娟，你可以叫她娟兒。」接著超凡又對娟兒說：「這位是媽媽的……」以前是司機，但現在還是嗎？她一時居然找不到適當的稱呼。「呃……是……是媽媽的朋友，你要叫他姜叔叔。」
「姜叔叔……你……」小娟兒本來要說姜叔叔你好，可是一抬頭居然口吃了，眼睛直鉤鉤的盯著人家，小臉染上了紅霞，「你……好帥……比劉德華還帥。」
她的決定果然是對的，張喜年算什麼？像姜叔叔這樣才稱得上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
「謝謝小公主的讚美。」姜鴻達笑著拍拍娟兒的頭。
哦！好溫柔、好浪漫……
「姜叔叔－－」雖然早已羞紅了小臉，但她仍鼓起勇氣甜甜的喊道：「我要當你的新娘。」這麼好的男人錯過可惜啊！
「……」三個大人錯愕不已，臉上的表情滑稽極了。
「娟兒……」陸超凡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欵！竟然放心不到五分鐘，這喜悅也未免太短暫了吧？她是不是該把剛還來不及上場的台詞再搬出來？
這個該死的姜鴻達！為什麼他對女性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大大小小一個都不放過？
「娟兒，你年紀還小，記得嗎？」陸超凡提醒娟兒，她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不管她剛才說什麼都是針對張喜年而不是姜叔叔，這兩者之間差別很大的。「可是姜叔叔年紀不小呀？」
「對呀，他跟你差那麼多歲，你怎麼可以喜歡他？他是大人耶，而你還是個小女孩。」
「沒關係呀，我會長大他又不會長大。」她的意思是：她會繼續長高，可是大人並不會繼續長高。
「來，娟兒，告訴姜叔叔，你為什麼喜歡我？」他再不趕快把這件事處理好，凡凡似乎要捉狂了，到時候倒楣的想必又是他。
「公主都喜歡王子的，不是嗎？然後王子就和公主結婚，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難道姜叔叔不喜歡她？還是他身邊已有其他公主了？
原來是受了電視與童話的影響，現在的小孩模仿能力也未免太高了？「可是王子跟公主應該年齡相近，你看過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嗎？」
「沒關係，你可以等我長大嘛！娟兒會努力快快長大。」
「你有沒有想過，等你長大叔叔也老了？你看過公主旁邊站一個老王子嗎？」
娟兒搖頭。
「這就對了，你以後自然會遇到年紀相近的王子來追你，但那個人絕對不是叔叔，知道嗎？」
「可是人家喜歡你嘛！」
「我也喜歡你啊！但這並不是你在電視中看到的愛情，至於愛情究竟為何物？你也不需要太著急，慢慢你就會明白的。」
最討厭大人了，老喜歡用「你長大就會懂」這類的話來騙小孩，看來姜叔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要我，那我不就失戀了？你這個負心漢傷害了我柔弱幼小的心靈，我要你賠償損失。」不乘機敲詐他一筆怎麼行？
這小女孩敢情平日都與電視為伍，中毒太深？再讓她繼續下去長大可不得了？聰明的小孩，往往有兩極端的發展，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得提醒凡凡要多注意她。
「你要我怎麼賠償？」他想弄清楚娟兒腦袋裡還有哪些奇怪的想法。
這個嘛……她得想仔細點，千萬別便宜了他。「嗯……我要你帶我去兒童樂園玩，還要去麥當勞吃漢堡和薯條，我還想去看電影，也想去海水浴場玩水……」
真是個貪心的小傢伙，不過這大概是因為很久沒人帶她出去玩了，難怪會一天到晚看電視，其實她很寂寞的，想想這小東西也挺可憐的。「好，你乖乖唸書，等星期日叔叔再帶你出去玩，一整天都給你，隨便你要去哪裡，全由你作主，你說這樣好不好？」
「哇塞，太棒了！叔叔你真好。」馬上忘了「失戀」的痛苦，又對人家拍起馬屁來了。
小孩就是這麼天真，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
陸超凡與李明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是挺贊同姜鴻達的作法，只是礙於娟兒在場又不好多說。
「超凡，謝謝你趕來，你先送姜先生回去，我還要跟娟兒『溝通溝通』，就不送你們了。」
李明今天受的驚嚇實在夠大了，心臟再好的人恐怕也無力承受，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小娟兒竟會說出這種驚人之語？他該如何處理這種事？該如何教導娟兒？
哎－－頭疼呀！
要教養一個孩子長大實在不容易，像現在這種情況，陸超凡根本不知如何開導她，算上，既然幫不上忙，就留給他們父女自行解決吧！「李明，你別忘了『溝通』完要盡快與我聯絡。」她得和李明研討今後娟兒的教養問題，千萬不能因為他們忙，就任娟兒自生自減。
「我知道，我會再打電話給你。」
原以為嬰兒時期，小孩子不懂事會最難帶，想不到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問題，而且問題的大小竟與年齡成正比，也就是說孩子愈大愈難帶，今後還會遇到什麼樣的難題，他無從得知，不過眼前，他似乎有必要去請教請教經驗豐富的專家學者們，請大家惠賜寶貴的意見。
第八章
「凡凡－－你……為什麼這樣看我？」自從他們離開李家，凡凡沿路的態度一直好奇怪，老愛有意沒意的打量他，如果她看他的神情是愛慕、是迷戀，那也就算了，偏偏沒這麼好運，凡凡看他的眼光，是帶點研究的味道，就像……人們看到外星人時會有的表情，害得姜鴻達坐立難安，忍不住東摸摸、西照照，好奇的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長出了什麼東西？
「呃……我只是在研究一些問題。」他應該不會那麼小氣，連人家看他幾眼也要計較吧？
「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告訴我嗎？說不定我可以提供你答案。」
早說嘛，害她苦思那麼久。「我在研究你身上有什麼魔力？平時在公司裡一堆女職員對著你流口水也就算了，為什麼連娟兒那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你是為了想證明你的魔力無人能敵嗎？」
聽著她的指責，姜鴻達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大，他擔心了那麼久，想不到竟是這等芝麻小事，說小事好像不太恰當，因為只要是凡凡關心的事，一概稱之為大事。
「凡凡－－」他細聲細語拉長尾音。
他又想幹嘛？為什麼他的叫喚聲會讓她心跳不整？
「你這麼關心我有沒有魔力，是不是因為你討厭看到別人對我流口水？」
「當然。」那種花癡樣，簡直有辱女性尊嚴，就算幾千年沒見過男性也不必如此。
「噢！聽你這麼說我真是好開心，凡凡，你想我可不可以將你這種反應解釋為『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