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尹逸
「沒錯!我今天就是要來取你性命的!」
秦公公微微掀起眼來，從鼻中輕斥了一聲。「哼哼!這就是你報答我養育之恩的方式？」
「養育之恩？哼哼!」染紅冷笑數聲。「要不是還有利用價值，我還會活到今天麼？」
「這麼說來，你的失憶症已經好嘍？」
「沒錯!閹賊!你覺悟得倒挺快的……」
秦公公緩緩地離開躺椅，好整以暇地踱步到染紅的身邊。
「小子!要殺我也別急在這一時。孤家倒要看看，是報仇比較重要呢，還是留你心上人的一條命比較重要？」
染紅心中一凜，喝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哈哈……」
秦公公仰天長笑了數聲，又冷冷地說道：「孤家要是沒防著今天，那孤家的位子豈不白坐了這幾十年？」
一句話驚得他背上的冷汗直冒。
「哼!那臭丫頭早就服了孤家的『三屍奪魂丹』，要是沒了解藥，你就等著替她收屍吧!」
「你……真卑鄙!」
「所謂『無毒不丈夫』啊!小子，」秦公公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想救你的心上人嗎？可以，孤家倒是很願意和你談談條件……」
染紅頓時心亂如麻，恨不得馬上殺了這老不死的!
「什麼條件？」
「你把自個兒的內力給廢了，再將『歸元秘笈』交出來，孤家就可以把解藥給你。」
「這……」
原本的勝券在握，這下子全都泡湯了!
以染紅現在的功力，要殺他絕非難事；但要是真殺了他，那依依的性命豈不就不保了？
怎麼辦？
「阿紅，別信他的!」
「依依？」
綠依昂首走進大殿，臉上掛著毫不畏懼的神色。
「閹賊!你別妄想阿紅會接受你的交換條件，我就算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你得手的!」
她頓了頓，轉頭又對著染紅說道：「阿紅，這閹賊與你我之間都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我本就一心想要完成這復仇大業，就算命喪於此也毫不足惜。所以……你用不著聽他的、也用不著顧及我。」
她倏地收起溫柔目光，轉身對著秦公公大喝一聲：「閹賊!納命來!」
綠依抽出了腰際的軟鞭，毫不猶豫地便朝那秦公公衝了過去。
「依依!」
「來得好!」
這一記來得又快又狠，秦公公被逼得連退了好幾步。他大喝一聲，猛地抬起手來，啟動了暗藏在袖內的機刮……
「咻——」
十幾根「血魄銀針」驀然飛出，分別朝著綠依身上的大穴襲之而去。
「不——」
染紅連忙催動起內力，「轟」的一下截斷了銀針的攻勢；然而，朝她飛去的銀針實在太多，根本無法完全掃除。極為不幸的，數根倖存的銀針，便因此而射中了綠依的穴道!
「依依——」
染紅拔足奔上前去，一把托住萎萎倒下的綠依。
「你……怎麼樣？啊？傷到哪兒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地。「阿紅……你記得……幫我殺了他……」
「我會的!我會的!」他眼中噙著淚水，迭聲喚道：「依依……依依……你不能死啊！」
「你已經……記起了那年……下雪的情景麼？」
染紅連忙點頭。
綠依的眼神逐漸渙散，臉上掛著恍惚的笑容，彷彿掉進了時光隧道，回到了兩人初見面的時候。「我……還咬了……咬了你一口……」
「不要說了，依依，不要再說了……」
她輕撫著染紅的臉龐，淺淺笑道：「我一直……都想告訴你……對……對不起……」
染紅只能垂著淚，拚命地搖著頭。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不要難過了，阿紅……只要你永遠記得我……那就夠了……」
「不!不!」染紅心痛萬分地呼喊著。「你不能死，我幫你解毒，快!我現在就幫你解毒……」
綠依搖搖頭苦笑。「不要……你快去對付他……」
一句話提醒了他!染紅猛地轉過頭去，直瞪著怔在一旁、神色變得有些驚惶的秦公公，怒聲喝道：「你——去——死——」
他使出了「歸元秘笈」裡的家傳絕學，外加「千年雪參」授與他的超強內力，「砰」的一聲將那閹賊給轟退了好幾步，還淒慘地吐出口鮮血來!
失去了綠依這張最後的「王牌」，秦公公這下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依依，依依!你看!我幫你殺了他了，你看啊!」
綠依根本無法回答他的話，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天啊!
「不——」
染紅緊緊抱住綠依的身子，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地痛哭失聲……
尾聲
「聖——旨——到——」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衝進大殿——
糟了!還是來遲了一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察東廠秦公公膽大妄為、密謀造反、罪證確鑿，今特遣鎮國大將軍樊元前來緝捕秦氏歸案，如有違命，格殺勿論!欽此。」
樊元將軍將聖旨一收，指了指癱在地上被K得吐血的秦公公，交代一旁的士兵道：「把他給拖下去!」
「是!」
秦公公被帶走時已經顯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只聽見他又哭又笑地喊道：「哈哈……孤家……孤家才是皇帝，你們誰敢拿孤家？孤家籌措這麼多年……哈哈……孤家才是皇帝……」
老天爺要毀滅一個人前，必先讓他瘋狂——秦公公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雪大哥，姊姊她……她怎麼了？」
染紅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了一位和依依一模一樣的女孩站在他的眼前——風展妍。
原來，尉遲＊和風展妍要先去處理的事情，就是要把記載著秦公公謀反證據的密函，交到鎮國大將軍樊元的手中；而樊元在得知消息之後，連忙向聖上稟明此事，這才在眾人的夥同之下，火速前來緝捕秦公公。
沒想到，還是來不及制止悲劇的發生……
染紅根本就沒聽見她的問話，只是緊緊地抱著綠依的身軀，嘴裡喃喃地念著：「依依……依依……」
展妍急了。「雪大哥，你別這樣!姊姊她……她到底怎麼了？」
「展妍，鎮定點!」
尉遲＊連忙上前一把攙扶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先別激動，綠依姑娘會沒事的。」
他轉過頭去，向站在一旁垂睫閉目、口稱佛號的女尼說道：「無波師父，麻煩您了。」
為了探尋綠依的消息，展妍夫婦和江無波不約而同地回到了「江婆婆」的住處，因而結識了彼此；江無波這才跟著他們一起前來尋找綠依。
江無波噙著淚水，走到染紅的身旁，低聲安撫道：「好孩子，來，把她交給我吧……」
「不!」他的臉上佈滿驚惶，把綠依抱得更緊了。「依依不要離開我，我也不要離開依依!」
「這……」江無波也束手無策。
「染紅哥哥，」凝香偷偷擦乾了淚水，走到他的身邊，像哄孩子般地柔聲說道：「你快把依依姊姊放下吧!你這樣抱著她，無波師父怎麼替她看病呢？」
「看病？」
凝香強忍著淚點點頭。
染紅的臉上馬上便恢復了神采。「好好!我放下她，師父，快!你快來幫依依看病……」
他終於鬆開了手。凝香的眼淚也適時地落了下來……
江無波低著頭省視綠依的傷勢。想到跟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徒弟竟重傷至此，她就不禁悲從中來。
「無波師父，怎麼樣？」
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神不約而同地投向她。
江無波卻只能黯然地搖了搖頭。
「姊姊——」
「依依——」
兩聲充滿悲慼的呼號驀然響起，一個是親情、一個是愛情，卻都悲涼得令人感到絕望!
「她……傷得太重，恐怕……」
「無波師父，難道……難道沒法子可以救了嗎？」樊元將軍神色凝重地追問道。綠依和展妍一樣，都是他未曾謀面的外孫女啊!
「貧尼曾聽說過，世上有一本名叫『歸元秘笈』的奇經妙典，在使用後便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
歸元秘笈？
染紅像被電著似地跳了起來，興奮又急切地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經書來，一把抓住了江無波的手。「歸元秘笈!師父，是不是……是不是這一本？」
「孩子，這經書怎麼會在你的手裡？」江無波滿臉詫異地望著他。
染紅無暇解釋太多，忙問：「怎麼使用？師父，你快告訴我!」
江無波神色黯然道：「貧尼只聽過這本經書的神妙之處，至於該如何使用，貧尼也毫無頭緒……」
「騙人!」
染紅像瘋了似地推開她。
「說謊!你們全都在說謊!依依她絕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什麼歸元秘笈？什麼起死回生？屁都不值得一個!」
他一把便將秘笈甩到綠依的身上。
凝香上前一步規勸道：「染紅哥哥，你別這樣……」
「不要理我!滾!通通給我滾!」
樊元將軍與無波師父對望了一眼，也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尉遲＊扶起傷心欲絕的展妍來，柔聲勸道：「我們先離開吧!讓他們倆獨處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