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橙星
她想上書房找他,又聽說將軍爺在和石大哥密談,不准任何人打擾。
她忍、她等……結果當天晚上,她的相公又在書房過了一夜。
一早她去找他,護衛又以將軍爺還在休息為由,將她阻擋在外,她不懂她的相公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連她的面都不想見了嗎?
結果,什麼也沒問到,金梓倒生了一堆悶火。
眼看李默寒留在京城的時日不多,再兩日,他就要回邊關駐守去了。
「小彤,將軍爺都不在將軍府過年的嗎?」
「回夫人,就小彤入府兩年來的記憶,將軍長駐邊地,只有回京處理事務時,才回將軍府……」金梓眼中的落寞,令小彤住了嘴。
「怎麼不說下去?」她只剩明日能和他相處,再來,他就要離開了。
她卻連今天見不見得到他都是問題,好氣,氣見不到面的將軍爺,也氣鬧彆扭的自己。
走就走啦!她巴不得他快快離開,好讓腦袋有自由,別再繞著他的事打轉。
「其實夫人可以向將軍要求,請將軍晚些時候定,至少陪您過完年……」
「我為什麼要他留下來陪我過年?我回錢府陪我的小姐豈不是更好?」她說著反話。
「可是,小彤看夫人很不開心,夫人這麼喜歡將軍爺,自然捨不得他離開……」
「我才不喜歡將軍爺,我討厭死他了!以前愛凶我,現在還為了一點小事跟我吵架,我討厭他!」金梓使性子的亂叫。
「可是,我瞧將軍爺對夫人很好呀!」
「什麼好?妳沒見到他都不理我,見了面就避開我,不同我開口說話,甚至……」明知道她喜歡他的陪伴,卻留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睜眼到天明。
為什麼事情會弄成這樣?
她不想跟他吵架呀!
「夫人哪!還記得上回妳在花廳縫衣服縫到天明嗎?那一夜,其實將軍就守在廳外,默默的看著夫人您,您的手指給針紮了,一呼疼,奴婢就瞧見將軍緊張地恨不得立即衝進去呢!」
小彤一張小嘴從不多話,自然沒將所見傳出去。
「那一次在樹上嚇壞的不只是您,還有將軍,他面色蒼白的守在床邊,直到夫人清醒;副將軍說,跟將軍征伐打仗有六年了,戰況再危急,也沒見他露出如此擔憂的神色,您說,將軍不重視您嗎?」
金梓盯著自己健健康康的十根指頭,腦裡浮現他為自己所做的近似溫柔的笨拙動作。
如果他在乎自己,就該知道她關心他,才會這麼在意他的右手,為何一再拒絕,還對自己發火?
「夫人別老追著將軍喊要看他的右手,將軍或許就不會這麼生氣了,奴婢想,可能是因為將軍會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
「不愉快的事?」金梓起了疑音。
「這是副將軍說的。」想想,副將軍還真是個多嘴的人哪!「十年前,將軍在林間遇見一個遭惡棍圍住的小姑娘,將軍出手救她,哪知那個小姑娘居然恩將仇報,把將軍推向那群無賴,自己卻跑了;將軍右手因此受了重傷,躺在床上足足有半年之久,身子被折騰得瘦了好大一圈,還差點失了性命。是皇上仁慈,下令御醫用各種珍貴藥材,才把將軍給救回來。」
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手傷曾讓他受了這麼多的折磨。
「奴婢想,將軍就是因為想起這件事,才會凶夫人;說來說去,都是那個小姑娘不好,怎麼只顧自己逃命,就要別人為她犧牲。」
就是!
金梓義憤填膺的點頭認同,驀地,血色自她的臉上刷下。
十年前、十年前……
同樣的故事,她曾扔下一個少年,自己害怕的逃命去,事後雖有請小姐派人去找,除了一地血跡外,並沒有人留在原地。
難道……
她要找將軍爺弄清楚,是她對不對?那個害他受傷的小姑娘,就是她!
忘了李默寒現在正與石無拓進行軍機密談,守備們來不及通報,金梓就這麼衝進書房裡。
「妳進來做什麼?」
暴吼聲令金梓踉蹌倒退兩步,澄澈的大眼揉入了被拒絕的難過。「我……我很抱歉……」
「我們正在談論軍事,妳沒經過通報就闖進來,妳信不信我可以治妳罪!」李默寒坐在金梓看不到的內側,口氣萬分凌厲。
金梓抖了下,淚水迅速積滿眼眶,「對不起、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還不趕快離開!」
他趕人的冷漠口氣讓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涼氣,速速關了門,她奔回自己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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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你這是何苦?」石無拓搖頭。
李默寒自屏風後走出,露出才綁上白布的手臂。「我不想讓梓兒看見我受傷。」還是該死的右手臂,她若知道,一定又會哇哇大叫,纏著他東擦這個、西擦那個。
腦裡存留著她離開前欲哭的模樣,他吼完後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了她受傷的表情。
都怪叛軍赤隆多朗的行徑太卑鄙,扯入無辜宮女做擋箭牌逃逸,他為救那幾個宮女,才讓刺客劃上一刀。
連著兩日,他躲在書房,就是不願金梓見到他手上的傷口,所幸已癒合,不再見血。
「可是你這麼凶夫人,夫人會很難過。」
「她知道我受傷,會更難過。」
「是是是,敢問將軍大人,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夫人提,皇上要你明兒個就得離開的事情?」
李默寒沉默了,頭一回,他對一個人有了依依不捨的感覺,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捨不下她。
「將軍不會打算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吧?別怪我多嘴,咱們這一走,不知多久才會回京,夫人肯定更加傷心難過,你知道,夫人一難過,一定會跑回錢府去讓錢府小姐安慰,唉!到時候在夫人的心裡,錢府小姐的地位就更重要了。」
「什麼時候我的家務事也得由你來管!」冷眸一瞪,李默寒聲音下沉。
「末將只是就事論事……啊!」石無拓用力眨眼,確定眼前景物不是錯覺,他在心裡咒罵,該死!什麼時候桌上擺了壺酒他都不知道。
「末將知罪,不該多嘴,那……繼續方纔所談好了,我們破了赤隆多朗的計謀,讓他刺殺的計畫失敗,且負傷而逃,叛變兵必定因主將未歸而亂了陣腳,皇上妥我們明日啟程,是直接進攻還是……」
一提及明天上路之事,李默寒便毫無心思在這上頭。
「留著明天再討論,現在,帶著你的聲音給我滾!」穿上能遮蔽住自己傷勢的滅服,他起身下逐客令。
「遵命。」石無拓幽怨的說,他還真是顧人怨,一個嫌他聲音擾人,一個嫌他大嘴巴,這對夫妻真麻煩。
人退出書房,石無拓和一道來不及止住的身影撞個正著。
「石副將軍,對不起,夫人剛剛匆匆往這跑來,您有沒有瞧見夫人?」
「夫人應該回房了。」石無拓瞇起了眼,打量撞入懷裡,慌張得不得了的小丫鬟。
「謝謝。」小彤回了禮,紅著臉朝長廊另一頭跑去。
他眼底興起了趣兒,明兒個就要離開,那他得趁早找個機會和小彤好好比較比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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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外,他聽見了低啜聲,心緊緊的一抽,推開房門,在床前找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女人。「梓兒,別再哭了。」
聽見他的聲音,金梓哭得更慘了。
李默寒走上前,揪起了金梓,貢獻出自己的胸膛讓她抹淚,「我叫妳別哭了,妳沒聽見嗎?」
他厭惡見到她難過的神情,更可惡的是,那個害她哭泣的元兇竟是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金梓猝然擁緊他,埋首便哭得唏哩嘩啦,嘴裡呢喃無數次的抱歉。
李默寒誤以為她心懼於書房自己兇惡的口氣,心軟化下來,與她在一起的十幾天,每每投降的都是他,罷了,他也認了。「梓兒,我……剛剛是過於激動,我承認是我不對,不該用這麼凶的口氣吼妳,我想,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不是的,是我的錯,對不起,將軍爺,我對不起你……」金梓晃著螓首,他的粗聲粗行自己氣過就算了,讓她難過的是另一件事。
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當年讓他身陷危險的姑娘,自己是害他受傷、讓他右手出不了力的元兇……
天!他會不會討厭她、恨她?
「梓兒。」他止不住憂忡地抬起她哭花的臉蛋,「妳到底怎麼了?」
找他證明的勇氣全沒了,她不敢承認。「將軍爺,你別再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你不喜歡,我就不強迫你接受我的按摩治療了。」
李默寒直接用吻吮去她的淚珠,不曉得自己讓她不安了這麼多天。
「我們別再吵架好不好?」金梓捧著他的臉,懇求著。
「我們沒有吵架。」一切的一切,都怪他的佔有慾作祟,容不得梓兒心裡還有其他人存在。